香草

2013-02-21 10:02 | 作者:香草 | 散文吧首发

“我们毕业了。”随着“咔嚓”一声闪光灯响,一二级毕业生将学生服帽子抛向天空,带着对未来美好憧憬,将奔向西面八方。

女生203宿舍,“雅蕊你真的要去支教啊?”一向说话像筛豆子的小辣椒发话了。

“是的。”

“放弃那么多好的就业条件,去那么艰苦的地方你能行吗?”

“不去试一下,怎么知道行不行。”

刘雅蕊,二十四岁,上海市人,父母机关干部,外语学院学生会副主席,有一副好嗓子,在美女众多的外语学院,刘雅蕊脱颖而出,人如其名,典雅如出水芙蓉,浑身透着青的活力,在大家眼里,刘雅蕊前途不可限量,可是就是这样一个如花似玉的姑娘,却放弃了考选调生在外企当白领等等一些好条件,选择了到最艰苦的地方支教,用她自己的话说,“是到最艰苦的地方磨炼自己。”

操场上的小树林里,“雅蕊你别再倔强了,咋俩携手在上海这个大城市里实现我们的想。”

“不,”雅蕊斩钉截铁地说,“我要到最艰苦的地方去。”

“你考虑过没有,交通闭塞,信息闭塞,在那种环境下,你能行吗?”闵文说。

闵文,一米八零的个儿头,戴一副宽边眼镜,英俊潇洒,对雅蕊言听计从。打心眼里雅蕊舍不得离开闵文,但是一股不服输的劲头霎时充满全身,那种要改变劳苦劳动人民现状的念头在心里膨胀着。

“我要去,我一定要去。”

闵文紧紧抱着雅蕊,在雅蕊耳边喃喃地说,“雅蕊,我等着你回来。”

将宿舍里的东西简单一收拾,男朋友闵文便来了,一会儿妈也来了。闵文曾经去过雅蕊家,爸妈对闵文很满意,一口一个小文的叫。今天父母都垂头丧气,见到闵文父亲无奈地摇了摇头,母亲偷偷地抹泪。雅蕊抱着母亲的肩膀,摇晃着说:“妈,我又不是要上战场瞧你。”

“小蕊啊,妈就你一个宝贝闺女,你说你去那么艰苦的地方一个人,让我怎么放心的下啊。”

“好了,妈,我都这么大了,能照顾自己了。”

回头望了一眼宿舍,大家都找工作去了。在这个遍地是人的大城市里,人来人往都在为生计奔波,大家都削尖了脑袋拼命往外企、机关、银行等好单位钻,闵文则在一家外企工作,按闵文的话说,他要一个过渡期,将来自己开公司当老板。

一个假期雅蕊都是在郁闷中度过,除了爸妈的唠叨还有闵文的死缠烂打。但在心灵深入雅蕊充满了对新生活的向往。

去支教的日子近了,闵文约雅蕊在咖啡厅见面。闵文紧紧握着雅蕊的手,眼里下满了哀怨。送走雅蕊时,闵文一步三回头,雅蕊也不禁悲伤起来,回到家里,雅蕊便决定出去透透气,走到一家书店前,雅蕊进去选了几本儿歌、诗歌、英语读本,出来时天已经黑了,雅蕊搭上了公交车,看着外面车来人往,这时正是入晚上八点半,到处弥虹闪烁,高楼参天耸立,穿着时髦的妙龄少女在商场间穿行,公交车在一站停下来,雅蕊环视着窗外。

不远处从小轿车里下来一个小姑娘约摸七、八岁光景,和一位雍容华贵的女人,女人下车来便抱着小女孩往附近的商场走去。

车继续往前开,过了两站,上来一对夫妇,看着像是从农村刚过来的,领着大号编织袋,女人背上被这个四、五岁的小女孩,小女孩大眼睛忽闪忽闪的,好奇地望着这个世界。

雅蕊从公交上下来往家走,一辆奔驰跑车从雅蕊身边驶过,车里的人冲雅蕊吹口哨,车屁股冒出一串黑烟,呛得雅蕊直咳嗽,雅蕊鄙夷地瞅了眼远去的跑车。

回到家里,父母把饭菜做好坐在桌边等自己,“妈,我不是给您打电话让你们别等我吃饭的吗?”

“小蕊,来坐下,把这杯酒喝了。”

雅蕊端着酒杯一口喝下去。

孩子,是爸爸不对,老爸我以前只想着自己的姑娘,这是小,身为一名祖国培养出来的大学生要报效国家,这是大爱,爸以前也是舍不得你啊。今晚给你送行了。”

雅蕊的眼泪再也忍不住了,母亲也哭起来,母亲给了雅蕊两万块钱,以备不时之需。

火车是凌晨4:30,雅蕊好不容易爬起来。在火车站雅蕊与爸妈挥泪告别,奔向一片崭新的天地。

在火车上憋闷了一天一,到达目的地的时候,天还蒙蒙亮,从候车大厅出来,雅蕊隐约看见前面有三个人影朝她走来,雅蕊警觉起来,也许意识到雅蕊的警觉,其中一个将近六十岁,身形消瘦,带很厚的镜片的老人首先走到她跟前,“姑娘你好,我是来接你的,这是通知书,上面有你的照片。”

见有人考前,雅蕊下意识地往后退退,接过那人递来的通知书仔细看看,果然是来接自己的。雅蕊咧嘴一笑,尴尬地说,“真是对不起,我把你们当成坏人了。”然后把自己的介绍信拿给他。经过介绍,拿通知书那人是这里的老师,姓张,但最近身体不好,没法教课了,准备回老家调养。另两个人一个五十多岁,穿的西装革履,夹个公文包,是村长,另一个三十出头,一米八零的个儿高大魁梧,姓苏。听到雅蕊把自己当成坏人也咯咯的笑起来。

雅蕊登上拖拉机迎着朝阳上路了。走了大半个上午,一个由泥草垒的房屋的村庄出现在眼前,这就是雅蕊将要支教的地方。雅蕊仔细地打量着自己将要支教的地方,有两间泥草房是教室,旁边两间屋子是宿舍和厨房,外面单独耸立着一个小房间是厕所,没有围墙,操场是泥地,但是平平整整。

张老师说“这就是教学场地和宿舍,条件艰苦,像你这样年轻又在艰苦条件长大的姑娘我真怕你会受不了。

“我能行”,雅蕊不服输的性格上来了,“我一定能行。”

张老师把教室门打开,这间泥草唯一好的是黑板,还算完整,没有毁坏,墙壁坑坑洼洼,茅草依稀可见,屋顶一盏小灯泡,桌子和凳子大小不一。

“桌子和凳子都是学生从自己家里搬来的,一到五年级的学生都是在这个屋里上课,这是教科书。”

讲桌上放着一大摞书,虽然书页都有破损,却依然用胶带粘的整整齐齐。

张老师把一摞钥匙放在雅蕊手中,严肃地说:“现在你便是这所小学的校长、教务主任、级部主任、老师,希望你能挑起这个担子。

雅蕊郑重地接过钥匙,“放心吧,张老师,我一定站好这班岗。”

“这里就交给你了。”张老师推推厚重的眼镜,拿起地上的旅行包就往外走,门口站着一群村民,还有学生,红红的脸蛋,洁白的牙齿,眼睛很明亮,纯真可爱。

一个七、八岁的小姑娘把一把鲜花献给张老师,一个老奶奶把一篮子鸡蛋递给张老师。

晨光下,隔着厚厚的玻璃片,有晶莹的泪光在张老师眼里闪烁。张老师对着大家伙说这是新来的刘老师,叫刘雅蕊,大家鼓掌。“一阵雷鸣般的掌声响起。

雅蕊用水擦了擦不知道啥时候流下的眼泪,对大家说,“我一定不辜负大家的期望。”

大家帮张老师把行李搬到牛车上。目送张老师离去

“大家都散了吧,该干啥干啥。”村长说。

人群陆续散去。

雅蕊回到宿舍把行李收拾妥当。

白天雅蕊备课,从一到五年级的。晚上雅蕊一宿没睡着觉,想张老师,想自己的价值能够在这里体现,想自己执教的这个地方的贫穷,雅蕊笃定一定要改变这个地方贫穷的现状,改变这里落后的教学现状。明天就是新学期开学了,天蒙蒙亮,雅蕊便起床了,洗刷完毕,吃了早饭。雅蕊便进教室了。

大家都没来,雅蕊把教室卫生打扫了一遍,便坐下来看教科书。大约有八点钟,有个小女孩便进教室了,一双乌黑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的,坐在座位上,略显惊恐,雅蕊走过去,“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几岁了?”

“我叫苏娜雅,今年8岁了。”

“娜雅你长得真漂亮。

苏娜雅不好意思的把头低下了。

陆续有几个小学生进教室,都是从一到五年级的学生,其中有一个孩子大约有十六、七岁。

雅蕊把孩子们的功课都安排妥当,看看手表已经九点了,教室里仍有几个座位是空着的。雅蕊向周围的学生打听清楚这些孩子的住处,心想,等放学后上这几个孩子家里走访一下。

大约十点左右,有个胖嘟嘟的男孩走进教室,雅蕊走上前问男孩,“孩子,我是新来的老师,你叫什么名字,多大了?几年级学生?今天为什么来晚了?”

“我叫张发,十岁了,上一年级,我妈说上学没用,不如在家里帮她干活?”

雅蕊无奈的摇摇头,现在温饱基本上解决了,但是有些地方的精神生活还是上不去。雅蕊问“你家是哪里的。”

“我家就是本村的。”

“快坐下吧,开始温习课文吧。”

十一点半,中午放学了,离家远的同学都自带干粮,看着孩子们吃着凉饭,雅蕊于心不忍,就用宿舍里的大锅给孩子们热饭吃,然后跟孩子们一起吃饭,听着海门像小般叽叽喳喳说个不停,雅蕊想,虽然条件是艰苦了些,但是跟这些天真可爱的孩子在一起,还是很幸福的。

下午,雅蕊给孩子上数学和地理课,一个年级一个年级的教,雅蕊感觉,虽然辛苦了一些,但是一想到给这么多的孩子们传授知识,教给他们做人的道理,却是很充实。

四点钟放学了,因为要照顾到离家较远的孩子。

雅蕊跟着张发去他家家访。

远远的看见一堆人围在一起,还不时传出吵闹声。雅蕊牵着张发的手挤进人群中,原来是两个女人在打架,两人抓住对方的头发谁也不让谁,张发从人群中冲过去,抱着一位妇女就哭起来,“妈妈,妈妈,别打了。”周围的人也不时的劝到,“别打了,有什么当面说清楚。”但是两个人的手谁也没松。

雅蕊冲上前,试图将两个人的手掰开,依旧徒劳。这时有人大喊了一声,“谁在这丢人现眼,张幸福,把你女人弄回家。”不知啥时候,村长来了。“张幸福,自己的媳妇管不住,以后咋跟你孩子面前树榜样。”

“ 二寡妇,你说到底是咋回事?”村长说。

“村长啊,俺家的鸡仔,她非说是她家的。俺一个寡妇人家,人人都来欺负俺,俺不活了”二寡妇说着就要去撞门,让大家伙给拦住了。

“村长,是俺家的鸡仔,跑到她家去了,她就给关起来了。”张幸福媳妇说。

“那这样,把你家的鸡笼子打开。”村长说。

“打开就打开”二寡妇一扭腰肢,走回家,把鸡笼子打开了。

一群鸡走出笼子,其中有只鸡拍拍翅膀,走出笼子,朝着张幸福家走去,

“原来是张幸福嫂子的鸡,”人群中有人说。

二寡妇见露馅了,三步两步地走回家去。

“好了,大家都散了吧,幸福嫂子以后看好自己家的小鸡。”村长说,村长一身西装,胳膊里还夹着个公文包。

大家陆续走了,雅蕊牵着张发的手走进他家。

“妈,老师来家访了。”张发说。

“家访什么,就说我不在。”二寡妇说。一回头见有个漂亮的女人牵着自家孩子的手,二寡妇马上换上一副笑脸“哟是老师家访,你个熊孩子,还不快把老师带进家里啊。”

“姐,你太客气了,我姓刘是这里刚来的老师,我来是了解一下孩子的家庭情况,早上张发去学校晚了,这个你知道吧 ?”

“我晓得,昨天看见的,你说我一个寡妇人家,带个孩子本来就不容易,再说又在这穷乡僻壤的,娃能识个字就不错了,在家还能帮我干点活。”

“姐,孩子有了文化才能走出去啊,才能不窝在这里,难道你想让孩子在这里呆一辈子吗?”

“眼下还是干点活,多挣俩钱实在,村里年轻力壮的老爷们也大多出去打工了,在这穷乡僻壤能走出去的太少,俺家娃学习又不好。”

“不,我要上学,我要上学。”张发哭着喊道。

“你个死孩子,哭啥哭,你娘死了还是咋地。”二寡妇骂道。

“姐,别打孩子了,张发很懂事,今天家访就到这里吧,姐你也不容易,我能理解。”雅蕊说。

“刘老师,再来啊,你看今天连口水也没让你喝上。”二寡妇说,待雅蕊走远,二寡妇揪着张发的耳朵,骂骂咧咧的进了屋。

从二寡妇家里出来,雅蕊沉思了,这里的贫穷使人们思想落后,要让这里经济搞上去才能改变这里的一切。

这一个星期里,有几个学生零星没来上课,有两个学生一直没来上课,雅蕊心里晓得是怎么回事。这更坚定雅蕊改变这里贫穷现状的决心。闵文来过几个电话,诉说相思之情,问过得怎么样,保重身体之类的话。

雅蕊来到村长家,村长跟老婆在家吵架,“好你个没良心的,你整天夹个公文包游手好闲的,这家里的活是不是基本上都是我干的,吃饭你还挑肥捡瘦的,嫌没有肉,你倒挣钱回来啊。”

“现在还不到我露两手的时候,我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你就吹吧。”

“哟雅蕊老师来了,快请屋里坐。”

“嫂子,我今天来是想跟村长商量点事。”

“好好好,你们商量吧,嫂子再去抄俩菜,中午就在这儿吃吧。”

“嫂子别忙活了,我吃过了。我是怕村长和你都上山,所以就挑着中午来的。”

“村长我想着怎样能让咋村富起来啊。“

“是啊,我整天也在琢磨这个事,人说‘靠山吃山,靠海吃海’,你说咋村现在能干个啥哇。”

“是啊。”

从村长家出来,雅蕊低头沉思着,突然一个灵感袭来,“对呀,养山鸡”。雅蕊不禁叫出声来,记得自己在电视上看过,养山鸡赚钱的事。雅蕊盘算着,这个村的男劳力大部分出去打工去了,剩的女人、老人和孩子也能够干这个事儿,雅蕊拿定心思,就回宿舍准备一下。

这时,有拖拉机的声音渐渐清晰,雅蕊忙从宿舍里出来,是个三十来岁的男人开的,粗犷的线条,洁白的牙齿,在农村这块土地生长的典型代表。

“大哥,您这是要上哪?”

“我去镇子上买点化肥。”

“大哥我能搭一程吗?”

“行啊,上来吧。”

雅蕊跳上车,盘算着一会儿到镇子上网吧查查资料,再去兽医站跑一趟。

“大哥,咱村有几台拖拉机啊。”

“就这一台,咋村种玉米啥的都是用牛,少有几家出的起钱用机器的,我给村里的人干活,也就收个成本价,大家都不容易啊。我曾经想过在在这穷乡僻壤里找个发财致富的路子,带领全村都富起来,难啊”

“大哥,我们真是想到一块儿去了,你看养山鸡怎么样啊?”

“行啊,咋村山地较多,到时候鸡吃草种子,虫子什么的,还能省饲料,这个主意不错,不过这养殖技术和销路是个问题啊。”

“我今天就是来办这事儿的。”

拖拉机绕着山路七歪八扭向地前走,傍晌午进了镇上,这位苏大哥和雅蕊来到兽医站。推开兽医站的门,一个将近50岁的留着一撇小胡子的男的接待了雅蕊和苏大哥,“你家是牛病了,羊病了还是马病喽啊。”

“不是,我是要养山鸡,向您咨询养山鸡的技术呢。请问您贵姓?”

“额,我姓李,这养山鸡的技术这儿可没有,不过呢,山鸡病了,解剖之类的可以到这里来,可以去买几本书学学嘛,这可难不倒你们年轻人啊。”

雅蕊和苏大哥谢过李技术员就出来了,雅蕊说,“苏大哥,我们去网吧吧,上网查资料,看哪里有卖山鸡苗的,隔天我去城里买几本关于山鸡养殖方面的书。”

“好。”

雅蕊和苏大哥查完资料,又买了化肥,便往家走,苏大哥中年丧妇,那个叫苏珊娜的漂亮小女孩便是先妇所留下的,自那时候便没有再娶。

回到家里,雅蕊第二天,便被苏大哥送到镇上,乘着客车去了城里,几乎所有的书店都逛过了,没买到一本关于山鸡养殖的书。雅蕊便给上海的朋友打电话,托他们买。雅蕊算计着快过国庆节了,等趁着国庆节和苏大哥一起出去买山鸡苗。

这个月,还是有零星几个学生会迟到或者不到,雅蕊家访过,原因还是觉得在家帮着挣钱要紧,家里的男人都出去了,在这山里面出不了几个大学生。闵文这个月来过几次电话但电话里的热情减退了,像赵本山和宋丹丹演的小品,距离有了,美没了。爸爸妈妈经常来电话,责怪雅蕊不跟他们通信。雅蕊天天等着书来,给朋友打过电话,说是书早就寄出去了,雅蕊真正意识到这里交通的闭塞。

一个星期二,雅蕊正在上课,邮差来了,送来个纸箱子,当雅蕊接过沉甸甸的纸盒子,心想这个死党真够意思,一下寄来这么多本书。

中午放学,雅蕊牵着苏珊娜的手去了她家,苏大哥正围着围裙炒菜,雅蕊见状从苏大哥身上解下围裙,洗洗手系上围裙就炒起菜来。

“刘老师我自己来,怎么好意思麻烦你啊,要不中午你就在这儿吃吧。”

“不用了,你们男人干这样的活就是不顺手啊,这些年还真难为你了。”

“苏大哥在家吗?”只见二寡妇手里端着一盘豆腐,手里的豆腐在阳光下泛着白花花的油花,豆腐白白嫩嫩,合着翠绿的叶子,像是一盘珍珠翡翠。二寡妇脸上春光灿烂,见雅蕊在脸瞬间晴转阴,这个村子里二寡妇和苏大哥之间的事儿已不稀罕了,但是好几年下来也没个动静,慢慢地大家就淡忘了。今天看见刘老师在还系着个围裙炒菜,上前就把铲子夺下来,“刘老师您一个大忙人,平常教那么些个猴孩子们怪累的,这点小事我来。”

雅蕊把围裙解下来,将书递到苏大哥手里,“苏大哥,我托朋友买的书来了,一共是六本,这三本你看,等看完了,咋俩再换过来,我打算等到国庆节再去武功山一带去买鸡苗。”

“行啊。”

“苏大哥就这样吧,我先走了。”

二寡妇一直竖着耳朵听着,见雅蕊要走了,忙把雅蕊送到门口,抢在苏大哥前面,“刘老师慢走啊,不远送了。”俨然一副女主人架势。

国庆节,雅蕊和苏大哥一起去武当山一带花了几千块钱买了2000只鸡苗,就养在苏大哥家的院子的鸡棚里,每天雅蕊都会来观察鸡苗,喂饲料,还从书上学着给鸡打疫苗什么的,干劲十足。然而走的近了多了,关于她和苏大哥的谣言便起来了,雅蕊想,嗨,你们说去吧,我是新时代的女性,再说你们说怎样就怎样了吗?

这天二寡妇磕着瓜子,听着大家东加长李家唠嗑,村长穿的西装革履、夹着公文包走来。

“瞧瞧,瞧瞧,这是谁人魔狗样的。”二寡妇吐了嘴里的瓜子皮,“村长啊,您这是哪儿去呀。”

“不去。”

“不来,怎么我寡妇家就进不得了。”

“去啊,去啊,”旁边,一群妇女跟着起哄。

二寡妇说着就上前撕扯。

“别闹,别闹。你这老娘们没个正形。”好不容易撕扯出来,村长丢盔撂甲狼狈地跑走了。

“哈哈哈哈。”二寡妇手叉腰得意的笑着。

这天天气很好,雅蕊和苏大哥便把鸡苗都放出来,看着鸡苗四处找食吃,张着翅膀欢快的跑着,雅蕊满心欢喜,喂食的时候,苏大哥不小心弄了些脸上,像唱戏的小丑,惹得雅蕊咯咯地笑起来。

傍晚雅蕊和苏大哥把鸡苗赶回鸡窝里,第二天天蒙蒙亮苏大哥便跑来找雅蕊说是死了几十只鸡苗,雅蕊跑过去,看着死了的几十只鸡苗,雅蕊心疼啊,“苏大哥,你拿几只死鸡苗上兽医站找李技术员,让他解剖看看是怎么回事。”

“好,我马上去。”

一上午,雅蕊都没心思上课,中午苏大哥回来了,“王技术员解剖后,发现鸡苗肚子里都有些草,原来这种草有毒,我拿回解药了。”

雅蕊心这才落了地,跟苏大哥把药喂给鸡苗,大家都没吃饭,苏大哥说,“中午在这儿吃吧?”

雅蕊系上围裙,炒菜做饭,苏珊娜一会儿做鬼脸,一会儿唱儿歌,逗得雅蕊和苏大哥咯咯直笑。

吃过饭,雅蕊便牵着苏珊娜的手去上课,路上碰见二寡妇,阴沉着脸像谁欠她钱似的,雅蕊跟她打招呼,她全当没听见,不过对着苏珊娜喜笑颜开,“珊娜,晚上二姨给你包饺子啊。”

鸡长有半斤重的时候,出现了连续死亡的现象,症状是羽毛松乱,逆立,排便水分过多,一般情况下看不出精神不振,只要出现呆立情况后,死亡很快,明显感觉体温下降。连王技术员也束手无策。看着鸡大量死亡真是着急啊,雅蕊在网上查得可能是鸡白痢,四处奔走买药,总算是控制住了,但数了数只剩下500来只鸡了,苏大哥照顾家,雅蕊边又跑了趟武当山买了2000鸡苗。回来那天苏大哥到镇子上接雅蕊,路上碰见村长,“好好干啊,咋村就看你们的了。”村长永远都是夹着个公文包,让人觉得他总是忙,总是在办事。看见村里的其他人都有搭腔,但过后都要窃窃私语一番。

雅蕊笑着对苏大哥说,“苏大哥,咋俩的流言还不少呢。”

“嗨,让他们说去吧,只要为了老百姓,俺也不怕别人说。”

在家门口碰见二寡妇了,二寡妇帮着搬鸡苗,一口一个苏大哥的叫着,还给苏大哥擦汗,却不跟雅蕊搭腔。雅蕊无奈地摇了摇头。

雅蕊学校苏大哥家两边跑,人也累瘦了,村里几百双眼睛都盯着呢,看他俩能折腾出什么名堂。流言依旧有,说什么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让狐狸精给迷住了之类难听的话。雅蕊不管这些,心里暗暗下决心一定要把这事做成了,对鸡额外的细心照顾。

眼看着鸡一天天长大,雅蕊心里琢磨着该给鸡找销路了。这个周末雅蕊用笼子装了两只鸡,坐上了去县城的车,在县城雅蕊跑遍了全县城所有的大小饭店没有一家要的,原因是价格高,80块钱一只,也没做过。雅蕊又搭车去了市里,四处推销,脚都磨破了,还是没人买。雅蕊心想,活人不能被尿憋死,好不容易把鸡养大可不能砸手里。实在不行就白送试用。

雅蕊又找了一家饭店,老板推脱说没做过不买,雅蕊说,“大哥,我白送你只鸡,要是好的话,你们再订货你看怎样?”

“这样行,这样我们心里也好有个底啊,你说是不,这位大姐会做买卖。我们留个电话吧”

两只山鸡就这样被雅蕊白送人了。傍晚雅蕊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村里,来到苏大哥家,苏大哥正在喂鸡。

“苏大哥,对不起,今天我把两只鸡都白送给饭店了,他们都不卖我们的鸡,说是价格高,也没做过,都怪我嘴笨。”

“没事。刘老师,万事开头难,只要咋的鸡吃着好,到时候他们抢着来买。”

第二天,雅蕊在上课,手机响了,一接听,原来是饭店老板打来的定货电话,要定10只,说是昨天的鸡顾客吃着直夸鸡又嫩又鲜。过一会儿又来了一个定货电话,定20只山鸡,雅蕊心里高兴啊,中午放学牵着苏珊雅的手便真奔苏大哥家。

一进门,便看见二寡妇在帮着喂鸡,雅蕊高兴地说,“苏大哥,今天接了两个定货电话,一共定30只山鸡。”

“太好了,刘老师你的主意好啊,这下我们不愁卖不出去了。”

“苏大哥起早摸黑的喂鸡,这鸡饲料什么的都得钱啊。”

“她二嫂,你先回吧,我还有事跟刘老师商量。”

二寡妇酸溜溜的走了。

雅蕊和苏大哥商量着,就用这种推销方法,另外雅蕊说,“咋村有不少在外打工,让这些人在外面一起推销,他们从中赚个差价,我们把村里剩余的人发动起来一起养山鸡,咋俩负责收购,让全村都富起来,以后我们还要培育山鸡苗,这样就不用千里迢迢的出去买了。”

“太好了,这里将再也不是穷山沟了。”两人兴奋地抱在一起。缓过神来,雅蕊不好意思地低下去,一抹红晕升上脸颊,看上去更美了,苏大哥有一阵失神,等他缓过神来,一时间手竟不知道放哪里好了。

“刘老师,都是我不好,我不好。”

“傻样。”雅蕊颠怪地锤了苏大哥一下。

今天,雅蕊给在上海的爸爸妈妈打了电话,“爸,我在这儿养的山鸡成功了,现在销路也有了。”

“好啊,闺女,我和你妈都怕你在那里过得不好,没想到你竟能做出成绩来,爸爸妈妈祝贺你啊。”

“爸,”幸福的泪水夺眶而下,“我再也不是那个在您身边长不大的小蕊了。”

这一批山鸡卖完,雅蕊和王大哥粗略算了下,出去买鸡苗、买药、建鸡棚、饲料的钱粗略算了下还剩七、八万,雅蕊和王大哥高兴地手牵手蹦起来,两人四目相对,迸射出火花。

转眼年关到了,雅蕊回上海过年。闵文已经没有电话,听朋友们说是跟一个高干的女儿好上了。回来的时候,给苏大哥和苏珊娜每人置办了一身衣裳,给村长买了两瓶好酒。

苏珊娜穿上衣服照着镜子高兴地手舞足蹈。真是人靠衣服马靠鞍,苏大哥一米八零的个头,穿着雅蕊送的风衣,像是电视里的许文强,雅蕊对自己的眼光比较满意。

“给我买衣服干啥,让你破费了。”

“谈生意就得穿得像模像样的。”

雅蕊和苏大哥提着两瓶酒,来到村长家,村长和老婆在家吵架,“你整天人五人六的,每个正事,家里的事儿你少时候管过,地里的活儿你干过多少,还成天跟那个小寡妇腻歪,我不活了我。”

村长的领带歪到一边,西装扣子被扯掉一颗,狼狈不堪,见有人来了,“咳咳,你别胡说八道,刘老师你来了。”

村长媳妇一把鼻涕一把泪,哭的跟个泪人似的。

“快,快去倒水。”村长说。

要说这村长媳妇也是,这会儿服服帖帖的,泪没擦干呢,就得端茶倒水。

“村长知道你爱喝酒,我从上海给你带来两瓶好酒。”

“来就来呗,还带什么酒啊。”

“村长,我们今天来是想和你商量个事儿,我和苏大哥办了个一养鸡场,你也看见了,我们粗略算了下,今年除去各种花销还剩下些钱,看这养山鸡还是有前途的,所以今年我们准备培育鸡苗,请您发动全村一起养山鸡扩大规模,让全村的老百姓也发家致富。”

“好,好啊,我举双手赞成,你们发家致富能想着村里的老百姓就是好同志,我想把你们发展成咋村的党员,偶刘老师户口不在本村就不行了。”

“谢谢村长,在学校时我就入党了。”

“那就好,难怪觉悟这么高啊。”

到了5、6月份,雅蕊和苏大哥用母鸡下的蛋孵小鸡,这可真是个技术活,要温度适中,还要湿度适中,雅蕊和苏大哥一遍遍实验,终于提高了孵化水平,看着一只只小山鸡破壳而出,雅蕊和苏大哥再次品尝了成功的喜悦。他们把山鸡苗免费发给乡亲们,教给他们山鸡培育技术,将长大的山鸡收购。将在外打工的村民发展成山鸡销售中转站。

年底每户村民家里都有收入,家家都成了万元户。雅蕊慢慢渗透给村民科学的重要性,再也没有学生逃课、迟到的现象,苏大哥还买了小轿车和大卡车,小轿车用来谈生意,大卡车则专门用来运山鸡。全村老少都围在着小轿车这摸摸那看看,苏大哥特意买了挂鞭炮放了。很多家里也买上“电驴子”了。

爱情的种子已悄悄在雅蕊和苏大哥心中发芽,虽然苏大哥只有初中文化,虽然他们年龄相差大,虽然苏大哥带着个孩子而雅蕊还是个大姑娘,但爱情已经冲破了所有的界限。

春节,这个敢爱敢恨的姑娘将山鸡托付给邻居大婶,便带着苏大哥和苏珊娜回家见父母了。苏大哥带了一大推东西,什么山菇、大枣、核桃等等。

“这就是你跟我们说的那个苏大哥吧,快请坐,我们俩喝一盅。”

“爸,我就实话跟您说吧,这是我男朋友,这个小女孩叫苏珊娜是他女儿。”

“什么,”这个老刘做梦也没想到女儿给自己带回来一个农民当女婿而且还带着个女儿,厨房里母亲气的把铲子都掉到地上了。老刘把女儿拉到旁边,“孩子,你是不是疯了。”

“爸,我知道我在做什么,我们俩彼此相爱,我已经成年了,你也知道我这两年已经做出成绩了,我想在那里扎根,我喜欢那里相亲的淳朴和那里大山的优雅环境。”

“女儿啊,这二十多年来,我们都白培养你了,你要当个农民啊。”

“不,爸爸妈妈我要当个企业家,我要为人民谋幸福。”

这顿饭不欢而散,雅蕊和父母打成平局,父母答应雅蕊和苏大哥处男女朋友,但还不能结婚,他们还要考察苏大哥。年后,父母跟随着雅蕊和苏大哥来到村里。他们也被大山的自然环境给迷住了,父亲连连称赞好地方,在这儿住了一夜就回去了。

支教的时间到了,雅蕊被地方镇政府招入当了一名公务员,雅蕊和苏大哥的事业也越做越大,他们修了村里通往县里的公路,还盖了个山寨,专门招待来山里吃野味的客人,每天是人来人往,苏大哥也被选为县里的发财致富的能人,还被选为县里人大代表。

父母终于同意了雅蕊和苏大哥的婚事。结婚那天,县长给雅蕊和苏大哥主持婚礼,对他们造福一方的美德大加赞赏。锣鼓敲起来,秧歌扭起来,笑声传到大山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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