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关情结

2013-02-18 09:59 | 作者:高原愚人 | 散文吧首发

二关情结

二关指玉门关和阳关。大多游客去敦煌玩,转转莫高窟和鸣沙山月牙泉就算功德圆满了。我是今年六月二十四日开车到敦煌的,车到市区已是下午五六点,要游览只怕所有景点都关门了,只好找旅馆先安顿下来。

第二天八点准时出发,先去游览驰名中外的莫高窟,在导游带领下大概转了八九个洞窟,然后拍了几张照片,就掉头去鸣沙山月牙泉。从景点大门出来,已是中午时分,路边有位农民大嫂卖敦煌特产李广杏,每市斤十二元,听说市内别处还卖十八元呢。此杏外皮绿中带黄,给人一种还没熟透的感觉,拿起来尝时,却一点也不倒牙,且肉头厚实耐咬。游伴小孟便买了二斤。

我是从古老的唐宋诗词中结识玉门关和阳关的,它们在中国源远流长的文化体系中所占的位置可不敢小觑。打小受诗礼文化熏染且对写作情有独钟的我,对二关是再熟悉不过的了,要不去,那是今生今世莫大的遗憾。于是连中午饭也没顾得吃,就出发去玉门关。玉门关离敦煌市区大约七十公里,一路无人,偶尔碰到载着游客的小车。路较窄,只容两辆大汽车错行,路笔直地伸向天边。我知道一老往前走就离新疆不远了。路边是一望无际的沙漠,气候干燥,高温难耐,不见人迹,不长树木,甚至连草都罕见。走了半截路,才见到一个湿地保护区,那里不见水,满沙滩满山丘长者一些沙柳骆驼刺之类的植物,没有牛羊骆驼和雀昆虫,是真正的生命禁区。离玉门关近十公里的地方,当地政府设了一个卡子,做卖游览门票和检查来往车辆行人的工作,买一张门票要四十元,可以游览三个景点:玉门关、河仓古城及汉长城遗址。经过一个多小时的奔驰,终于到了玉门关,眼前景象不免让人失望,一座新建的博物馆,博物馆对面不远处是一个青海河湟谷地农家庄廓院模样的东西,称它为一个残破的土围子一点没错。先钻进博物馆看文物,读介绍文字,然后出门朝西北方向的土围子走去,那就是中国古诗词中咏之特勤的玉门关啊,那就是中国古代历史上靓丽辉煌熠熠闪光的玉门关啊。我抑制不住激动,飞速朝土围子跑去。关门是个经风剥蚀残破不堪的土豁口,土围子豁口的前面用一人多高的铁栅栏给围了起来,游客是无法轻易靠近关墙的,透过豁口,看到围子里边空空如也,只长了一些荒草和野蒿。可在遥远的汉唐时代,里面驻有成建制的军队,还有供他们骑乘运物的马匹。看罢玉门关我心潮起伏,激情难抑,于是又跑到附近的一座沙丘顶上,看正午后烈日下的一片湿地。湿地里一片鲜绿,那是蓬勃生长、与沙漠死神角力竞争的各色杂草。我知道,湿地那边不远处就是河西走廊里大名鼎鼎的疏勒河,现时的河水是小是大,可否滚滚滔滔尽显气势?我随口吟起唐人诗句来:“青海长云暗山,孤城遥望玉门关。黄沙百战穿金甲,不破楼兰誓不还。”脑海里像过电影一样,一个个鲜活的历史画面不断涌现。守边男儿,在“本无”的“黄沙碛里”纵横驰骋,喊杀声震野,甲衣破烂不堪,、千洞百孔。热血男儿怀着对祖国的赤胆忠心,四季征战,血洒疆场,马革裹尸还。河仓古城据说已破败不堪,只剩断壁残垣,那就不去吧。而汉长城遗址还得去瞧瞧。开车走了几公里,就见到横亘于眼前有近千米长的汉长城遗址。经千余年风剥雨蚀后的汉长城只剩下不足两米的高度,走近一看,发现夯筑时隔几板土就加上一层芦苇草,再打几板,又加上芦苇。估计光用沙土筑怕墙体会坍塌,是为延长长城的使用寿命,当时的役夫才们才如此做的。从汉长城遗址出发原路返回,到了与敦格公路交叉的丁字路口,又往右行,天色尚早,我们完全有可能马不停蹄游完阳关,顺着敦格公路走了半截,按路牌指引,车又拐上去阳关的路。去阳关的路虽铺了柏油,但车行上面略显颠簸,路面不算平整。走了二十多公里,就到了阳关景区,景区边有个阳关村,农民依靠绿洲农业和旅游服务业过活,大多很富裕,家家院子里密植树木,有槐树、胡杨树、枣树、李广杏树,还有成行成列的葡萄架,离成熟期还远,葡萄仅有蚕豆那么大,不过一串串密密麻麻挂于树上。树下是一张张塑料大桌和一些配套椅子,有客人来就可在葡萄架下歇歇阴凉,边吃边喝边聊,酒足饭饱后还可玩玩棋牌麻将。

进阳关村后往左拐过去,就到了古阳关景区。先是一座新建且占地面积颇大的阳关博物院,据说是甘肃省一位有长远眼光的文化人自筹资金建的。院墙仿了古城关外围,墙上有哨楼等的设置,围墙外是一些古人作战用的木制器械,如抛石机等。院内有文物陈列展览室,有汉代名将的塑像。出了后门我们便乘坐电动车上了山梁,那里可观赏古代墩燧和阳关遗址。说来真正与阳关密切关联的如今只剩下这土墩燧和阳关大道了。至于古阳关遗址在哪,无从察考。人工新修的水泥亭廊后十来米处,立着一块大碑,上面有“阳关遗址”几个大字。导游讲阳关遗址就在石碑后的黄沙滩涂上,经千余年风雨剥蚀,如今已不见踪迹难睹其容。是耶非耶,无从判断。我立马想起王维的《阳关三叠》诗来,最后一句是“西出阳关无故人”;还想起国人常提的两句俗语:“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那阳关大道又在何处?举目望去,亭廊左侧几里外绿树成片,且高大壮观,那是现今的阳关镇。而前方和右边,除了黄沙还是黄沙。面对我的疑问,导游小姐指了指“阳关遗址”石碑后的一条沙道,说:“那不就是吗?”确实,顺着我们立足的沙道往西望去,山梁南边脚下,一条端直的沙道向西延伸过去,上面的细沙红黄相杂,明显区别于远近其他沙地的灰白色。哦,这就是阳关大道,印刻在中国人文化心理结构中的、活跃于中国古文化母体中的阳关大道?这就是承载了华民族与古西域诸多民族文化交融的阳关大道?我的眼前一时幻境迭现:一会儿是商队走过,驼铃和马嘶的声音打破了沙漠黎明的静谧;一会儿又是绝尘而去的役使,还有奔腾而过的边防骑兵马队,火红的帽缨在风沙中时隐时现。数千年浸渍于华夏文明中的阳关大道,你承载了太多太多历史和文化的信息,见证了数不清道不尽的风霜雨雪、金戈铁马、关河断……

是阳关玉门关和敦煌城,形成了强有力的掎角之势,把住了祖国的西大门,有效抵御了关外诸多少数民族的侵扰,维护了中原故土的和平与稳定、古老文明的传承和发展。

以古墩燧、今人石碑和古阳关大道为分背景,我让导游给拍了几张照片。由于逗留时间过长,游览完毕已是傍晚时分,山梁上历经千余年风雪沙暴磨砺的古墩燧在夕阳的余晖里默默含笑与我告别,行走在山梁上的黑沙土路上,我的步履尤显迟重。我们只能就近住在阳关村一座农家院里。房间虽小但还算干净,有洗澡间,缺沙发桌椅和彩电,就凑合着住住。晚饭就是在农家院餐厅里吃的,挨了狠劲儿一宰,绝少见荤腥的家常饭菜外加一瓶啤酒,竟给要了六十八元钱。看来天下景点餐饮行业之宰人如出一辙,不分彼此。晚饭后还载着农家院女主人和几个服务员去五公里外的阳关镇,她们要去那里唱歌跳舞。看来这里也不是与世隔绝寂寞冷清的蛮荒之地。到了一看,街上黑灯瞎火,比较冷清,再加旅途奔波疲惫无比,我和小孟哈欠连天,便先回住宿处,一心只想快点与床板平行。回来刚睡下小孟一声惊叫把我吓得够呛,一问才知床下不时有大蟑螂和蜘蛛天狗等虫子爬出。我忙打趣说:“我还以为是毒蛇巨蟒缠你身上了,至于吗?”他想出去到车里睡,但外面黑灯瞎火的,更让人怕。

第二天清晨,农家院男女主人依旧酣睡时,我们就驾车离开阳关,带着疲惫困乏和兴奋满足,我们告别了敦煌,告别了阳关玉门关,踏上翻越当金山,穿过柴达木盆地的回家之路。

2012年10月23至26日写于清河家中

作者:毛宗胜,男,汉族,49岁。是青海省作协和语协会员,中学语文高级教师。从1985年以来,发表各类文学作品若干篇首,。现在湟中县县志办从事县志编写工作。邮编8116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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