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剑神韵

2013-01-29 22:28 | 作者:箫北剑 | 散文吧首发

刀剑神韵

我面前光洁的桌面上,平放着一柄刀与一支长剑,它们默默沉静地面对着我打量它们的目光。刀光如水,剑气欺霜,映射出秋凉的寒意刀的柄鞘泛着青铜色般的色泽,绘着鱼鳞龙须样的花纹,有些古色古香的味道;剑的外表则宝气十足,华丽夺目,金灿灿的光芒衬着高贵尊容。刀与剑都是我的珍藏,但并不是什么价格不菲的罕世珍品,这一点仅凭柄鞘上现代工艺的手感就能下结论,我收藏它们,是因为它们冷华流溢的刀锋剑刃令我神往而钟情,薄锋快刃无时无刻不在提醒我,它们决不是简单意义上的工艺品,而是从远古走来的冷兵器,如同其它古代的事物一样,总有几分神秘,这种神秘,在冥冥当中总对我有某种昭示,某种呼唤。不由得令我不自禁的握持住它们,凌空虚劈一番。

刀与剑,作为冷兵器时代的代表,服役时间可谓最为悠久,虽然他们已经不再是战争的主角,而是退身成为兵器家族的元老,但时至今日,仍然没有哪支军队完全淘汰了刀剑。刀与剑,至今仍是力量的象征。所有武器都脱不掉从刀剑身上带来的胎记,它们都在延续着刀剑的生命,有着相同而又各异的艺术神韵,以及常人对其难以读解的内蕴和灵性。

艺 术

上刀剑首先是从它作为工艺品进入视线时开始的。

武器最直接吸引人的,必须是它那完美的艺术造型。我便是这样迷上刀剑的,进而对各类武器产生了疾迷。刀与剑那完美的比例区分,流畅且凸现着力量的线条,刚硬的质地,和谐的色彩。令人感觉在它身上跃动着完美的音符。刀锋微微弯翘,与凹滑的刀背汇于刀尖,圆滑的曲线与挥舞时划出的抛物线一样完美;挺直的剑身,剑脊从护腕处射出,简练的阐述着大自然崇尚简单的不二法则。刀剑凝聚的艺术之美,使之不逊色于任何著名雕塑。但武器的艺术还有另一大特点,即它与人的亲和力与交融为一体的感觉。我面对雕塑,知其美,却时有难于靠近且融合的隔阂,那是一种精神距离大于现时距离的隔阂。而面对武器,任何人都会产生握持的冲动,而且一旦握住会感觉是那样的自然、亲切。毫无距离的融合在一起,令人难以割舍。无论是博物馆中的青铜剑,还是后来抗战时的大刀,亦或是现代结合刀剑特性于一身的指挥刀。握上去的感觉是一样的舒适。甚至连冲锋枪的握把护木者是如此,舒适的让人忘记了它的功用,只感觉到它的简单,简单的如同自己身体的一部分。武器,你的功用是血腥而恐怖的,可你的本身却是完美的艺术。刀与剑,它们身上积淀了几千年人类复杂的感情与精神,人类使你的功能日 臻完善,却于不知不觉间雕磨成就了一件又一件的艺术品。在简单中蕴藏了深刻的机理,朴实无华中暗含着合于自然的艺术灵魂

气 质

武器艺术是一种为任何人都 要直观感受到并形容出的美。而它的气质却不是每个人都能感受得到并能形容的出的,武器的气质是延续千年而积累下来的,永远在它的身上充斥洋溢着,也永远在不断延续和丰富着。

武器的气质是一种金属的气质。在我面前,刀锋弯弯,好似武士不屈的挺直脖颈。一种孤傲、冷漠、倔强无畏的感觉,让人不能轻易接近。深深的寒气,毫无半点犹疑地将庸俗与无聊拒之身外,一切的喧嚣吵闹者无法使其改变。可它肃杀冷酷的神情却能压制住周围的一切喧闹,或许在它不动声色时,只有静寂才是唯一可与之匹配的气氛。

可这不是它的全部。

如果这是它的全部,那么就违背了辩证的法则。

当战斗的号角吹响,战斗的令旗挥下,它们随之便将隐于冷酷金属外表之下的全部豪情喷涌而出,排山倒海,不可遏止。属于它的语言只有钢铁的铿锵铮鸣;可以靠近它的只有勇敢的心和有力的手;能融入它们的只有熔融滚沸的鲜血。它们是为战争而生而造的,这一切都是它们的天性,也是它们足以如此轻蔑的看待并冷傲地拒绝红尘俗世中苍白无骨之喧闹的底蕴与资格。

我面前的刀剑,也在以这种气质影响着我。

忠 诚

不论何时,我取出这刀剑,总觉得它们在警觉地聆听着什么、关注着什么,却又全不是身旁那熙熙攘攘的一切。我曾寻味了很久,最终知道了它们在等候,在忠诚的等候战斗的号令。它们在等待,从它们祖先那里继承来的等待。它们时刻准备去履行自己的职责而不去理会那与自己毫无意义的时光流逝,翘起的刀尖耸峙的剑脊,如同武士身上紧绷的筋脉,鼓荡的肌肉,时刻在蓄势以待,准备一跃而起,去无所畏惧地投入属于自己的舞台。

曾有一则报道,在一座先秦的古墓之中,一柄古剑被重物压弯,当考古工作者将其上方的负荷挪开时,惊人的奇迹出现了,本已压弯的古剑,居然又挺直了躯干,令所有在场的人瞠目结舌。两千年的古剑,在阴暗的墓穴中,没让负荷压跨,依旧韧性十足;没让潮气锈蚀,仍然坚硬锋利;长年未见天日,却不失闪闪寒光。外界已世事变迁,它还是那样古风逼人。我无缘与古剑相见,但我却好似听到它弹直了身躯时相伴而啸的一声铮吟,就如同一名被闲置多年的武士,突如其来被点将授令时答到的声音,简单中控制着激动,还夹杂着几许迷茫。时光流逝,斗换星移,它对这一切都是毫不关注,它的抖擞是因为它听到了久违的号令,或许来迟了,但对它永远有效。铸剑的匠人我尚不得而知,但必定是同欧冶子、干将、莫邪齐名的大师级人物,也必定是同干将莫邪一样,将鲜血注入剑中的人。没有那在烈火中靠鲜血滋润而铸就的铮铮铁骨,又怎么会有那守候千年而始终不渝的忠诚呢?

尊 严

有许多非生命的东西都是有灵性的。

刀剑也是一样,忠诚本身也是一种灵性的体现。

有灵性的体现不仅仅是忠诚。有灵性的东西就会有感情。有感情的东西就会有它自己的好恶区分。就会拒绝对它的侵辱。灵性的最真正体现就是它的尊严。

刀剑是这样的,今天的步枪也是这样的。任何时代的武器都是这样。它们有他们的地位,它们有他们不可凌辱的尊严。每一名真正的武士都要善待自己的武器,它们的尊严无可亵渎。

每名新兵头一次拿到枪时,都会爱到班长的一顿教育,枪要如何持,如何接,如何背,如何架;枪在平时如何放置,岗位上如何交接等等。道行较深的班长常常用一句让人激灵的一个警醒:“把枪背好了,别整得跟烧火棍似的,枪是有灵性的。”一旦知道某物有灵性,任谁也不敢轻视了。

枪的尊严与地位被人用条令确立了下来,任何一国的军事条令,都会有装备的条文,任何一本队列条令,都会有在武装列队时武器的陈列位置,这就是它的地位与尊严的体现,不是什么东西都 可以随随便便地就可以在威武严整的军阵中混个一席之地的。它们也如同武士一样时刻以整齐划一的行列和饱满的精神列队,这是决不能有半点含糊的,非此,则不能体现出它与柴刀、火棍、扁担等东西真正本质上的区别,也体现不出对它尊严的尊重。一支训练有素的精兵锐旅,,决没有让武器随意丢弃且锈迹斑斑的,时刻视武器如生命的军队才是真正意义上的军队,否则,充其量不过是一支乌合之众而已。

个 性

源于它的灵性,还有它的个性,没有个性区别的群体是不会有灵性的。

武器的个性有共性,也有多样化。它们的个性通过它们的外形表现出来。刀是大气磅礴,吞吐四方的豪迈,颇有一番王者气魄;而剑则是方正儒雅,秀外慧中的君子气度;棍是古朴无华,斧是剽悍粗犷;锤是威猛刚沉,枪是轻灵飘逸犀利,不一而论。

武士在喜爱武器之后,就要挑选武器了,挑选武器也是很有讲究的。工作要讲搭档组合,选兵刃也是要如此。大凡是什么人就要挑什么样的武器,万万不可乱了。如隋唐时的程咬金,水浒中的李逵,金朝统帅完颜兀术,这一类人,心眼都偏实,性格上都较火爆,力气也都较大,于是武器就都是大斧,份量比较沉重,招数简单,气势上占了先。而大数智勇双全,英武俊朗的武生公子,则是要用枪的,如瓦岗寨上的小罗成,白马银枪赵子龙,精忠大帅岳鹏举便是此类人物的代表。若是让他们彼此换换兵刃,则怎么看怎么让人觉得别扭。

武器的多样的个性中有着其共性,它们的共性是它们只与勇者相配。它把自己的忠诚奉献给勇敢的战士,和他们一道无畏的前进冲杀,怯懦的人不配拥有武器,闪闪寒光就可使其手臂发抖,刀剑落地的声音听起来更象是对他们的嘲讽与讥笑。只有真正勇敢的武士才能让刀剑永伴于他的左右,至死也不肯离去,甚至结合的更加紧密,即使外力也难以让他们分开。勇敢的武器只追随勇敢的战士。不了解武器的个性,就无法驾驭个性十足的武器。

只有与武器个性相匹配的武士,才会去真正解读武器的个性,当他们拿起武器,本身就是在寻找一个体外的自我,个性的匹配就是他寻找的寄托和依靠,一个不需要语言就能直接与自己沟通的的挚友。久而久之,这个挚友就是自己形象的代表,甚至一提起某种武器,就使得人们联想起某位将帅。这并不奇怪,因为:

武器的个性就是武士的个性;

武器的本身就是武士的化身。

图 腾

持有武器的人,总给人以力量的象征;持有武器的人,自己也有力量充沛的感觉更兼有一种发自内心的溢于表情之上的自信。我深信,这种自信与力量也源于那佩于身上的武器。

有当代军人为枪而歌,也令我心动:如果没有枪,我心里便会茫然,枪是我挺立的脊梁……这是一曲军人方能谱出的歌,是一曲军人才能唱响的歌。唱的是今天军人对武器永不改变的深切炽热的感情,更唱出了军人从他们远祖武士 那里继承下来的情怀。当第一柄刀剑被勇敢者佩带上,便诞生了第一名武士,从此,共同交合出的血脉便在亘古的时空中不悔的追随着血腥风而流传下来,历千年而不间断。

握着刀剑,挑起锋尖的一点寒光,让它顺着薄刃游下,而后,凝聚的白点在环首处散开,一线冷结的霜影幻化开来,影响中,是特特的铁骑,滚滚的征尘,如泉般涌出的鲜血,如雷般震荡的杀声,不论胜者败者,还是生者亡者,都是我的先辈,都让我激动着,他们只以刀剑去交流,刀剑的铿锵铮鸣也是战士之间惟一的共同语言,只有在这种语言的交流中,生者才会无所遗憾,死者也才会安然瞑目。

光影又收回在剑身上,冷冷的象是要告诉我什么 ,好象是要传递我什么信息。一种幽幽脉脉的力量于握柄传输过来,我的手因此而颤抖,但却无抗拒的意识,如同被焊接了一样。它越来越强渐成一股洪流,一波一波,不经意间,这力量竟各我体内一种莫名的因素共振合拍,鼓足了我的肝胆使得豪气陡横,搅热了我的血液使得壮怀满腔。这一定是亘古传绵不绝的军魂,在唤醒我血液中因先辈遗传而潜在的力量。肌肉和骨骼被激发起的力量所充满,狂野地渴望宣泄,这是军人力量之源,他牵动着我的全身去挟卷风雷长啸天地,以坚韧刚毅,勇往直前,一无反顾的精神去挑战一切。武器,赋予我力量,更赋予我精神。

一线刀光掠影,一缕剑气流风,风影之间,我突然得到了我许久追寻的昭示:

远古的人们,崇拜自然的图腾,认为那是自己祖先和力量的来源,是文明的精神。

武器,正遗留着先辈的魂魄和灵气;

武器,正赐予我不竭的力量和永恒的精神;

武器,就是军人不朽的图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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