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香

2013-01-27 12:38 | 作者:林小雨 | 散文吧首发

桂花:

那年行过一间寺庙,看到佛前供的全是桂花。我分不清楚它们各自的名称,只闻得出那碎碎小花沁出淡然的清香。任由日交替,它们依旧绽放。佛的微笑与花芳香,诱导我走进空灵的境界。那次之后,心心念念想要将桂花带回家去。却一直未寻得合适的缘分

夜来香味道过浓郁;兰花娇柔易伤;栀子种过几次总不成功。我倒也桂花清淡芬芳,更爱它细碎委婉。心疼那一树树散落的小花,很想好好爱护它。

但却因为看到有人带回家种进花盆后,它长得越来越小,凄楚的几片绿叶间开出几朵孤零零的小花。。细想,本来可以成树的植物,硬要将其委屈于小小花盆,那些繁杂坚韧的根茎终究被委困其中,着实可怜。

人,本来被生活禁锢得无可奈何,为何还要将自己的委屈转嫁植物,让它们也跟着受此苦楚。于是想细心栽培的心情从此作罢,我能给与购买的花肥,却永远无法提供生长在大地土壤的自由与坦荡。

关于茉莉:

年轻时代母亲爱养几种花:水仙、茉莉、山茶花。

八月季到茉莉花开,母亲常常将绽放的白色小花轻轻摘下,寻一张素白洁净的纸铺在窗台上,然后将满捧茉莉花朵置在上面:

“看着它们,别让风吹走了。”她吩咐我。

妈妈,作何用?”

“晒干泡茶。”

于是,我便整天陪伴窗台上的茉莉,嗮在日光下。

偶尔,将其中一朵最白最大的掂在两指间,看太阳光线穿透花瓣落在蕊中,花瓣线条柔和、委婉。素洁的它静静躺于掌间,合并两手,将微清香气关闭,不需许久,再换一朵。

只待夜幕降临,母亲将一纸早已经晒得干瘪的花瓣收回橱柜时,掌心仍然留有茉莉的芬芳。不洗手就去睡,里必定有身着白色长裙,脚步轻盈的茉莉仙子来访。

丁香花开:

某年跟随妹妹去云南边远部队探望朋友,刚到那日午后,有年轻士兵在竹荫下弹奏吉他,曲子优美,歌词感伤。询问下来,那是一首【丁香花】。

讲述美丽的姑娘去世后,青年对她的记忆。大概如此吧。第一次没有刨根问底:

“那姑娘究竟如何去世!”倒是因着歌曲的名字想起童年时代最喜欢的丁香花。

如今的孩子大多不知道丁香树原本的模样,城市绿化栽种的丁香少之又少,这样野性、清高又不入流的小花不受大城市的欢迎,他们多种植蝴蝶兰这类容易打理,开起来热闹繁华一季一更换的植物。

站在野地里的丁香树每至7、8月份开花,满树黄色、紫色、白色喇叭形状的小花奋力张开花瓣,要将这季的故事广播给路过的风彩云。

路过的孩子每每将一朵朵小喇叭从花冠上摘下,连带着小小的球形花座一起。然后非常非常小心的,用粗笨的手指将花座与花瓣剥离开,那需得耐性与柔和才行。刚剥离时,轻轻拉扯小球,会有细长的花蕊将之与花瓣链接,越拉越长。

然后,将花瓣别在耳朵背后,那个可爱的小球便会顺垂在耳坠旁,随着孩子一举手一投足,它也顽皮跳跃,左摇右晃。

于是,刚才粗野放任的野孩子瞬间变成了娇羞的新娘,等待假象的新郎来将她带回稚趣设想中的新房。跟个男人回家,如同丁香花座上的小球与花瓣的牵连纠缠。

长大后,丁香树渐渐消失在记忆里。倒是某年经过云南与四川交界的山崖,路边站着一排味涩而甘的橄榄树。摘一颗未成熟的果实放入嘴里,苦涩的滋味荡漾,才明白,原来生活是花盆,而人是植物。

有的人愿意生活在温室中,温室环境可以让她变得更娇媚更柔和;而有的人,始终只能做山野里的丁香,强行移栽入花盆后,她依旧生长不死去,只是花瓣与果实越来越小,越来越少。直至残留几片叶子,以示苟且。

八月不寂寞,有暗香盈袖,花开夜芬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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