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月

2009-11-08 10:48 | 作者:遍观天下 | 散文吧首发

秋月

好久没有回过老家了,也很少到秋天的田野里去走一走。前几天回了一趟老家,看着那些既熟悉又陌生的山山水水,真是感到又亲切又新鲜。吃过晚饭,去看了两家本家,回来时月亮已经升起来了。因为是十五,所以月亮很圆。走在这静谧安详的满月之,让人忘记了一切尘世的纷争,浑身有说不出的轻爽,思绪也渐渐地跟着这爽气飞扬起来。

抬头望天,一轮冰亮、纯洁而又充满温馨的月亮,明明白白的挂在中天。天上没有一丝云彩。整个天空象用蓝色的玻璃钢做成的。“天如穹庐,隆盖四野”的描写是如此准确而精妙。离月亮近的部位,亮度大,玻璃钢似乎也薄一些,几乎透明,仿佛能看到天外;离月亮远的部位,光线也依次变暗,玻璃钢似乎也较厚,以致到接地处变成了黑色。天上的星星也稀稀疏疏的,象一个人在一块光滑无边的青石板上不经意的撒下一把金豆。

我走,月亮也走;我停,月亮也停。我端详着她,她也端详着我。我想看清她上面的月宫、桂树、嫦娥、玉兔;他想照见我五脏六腑,照见我心灵深处。于是我就索性在道边的田埂上坐下来,让我们互相看个够吧!

“小时不识月,呼作白玉盘。又疑瑶台镜,飞向青云端”。月亮啊月亮,你可记得我小时候的情景。每逢三五月圆的时候,我们一群小孩在你下面或捉迷藏,或唱儿歌。我耳畔仿佛又听到了“月奶奶,明晃晃,开开后门洗衣裳。洗得净,捶得光,打发哥哥上学堂·······”

提到洗衣服,我又想起了母亲。我弟兄四个,没有姐妹,加上父亲、奶奶一家七口人,要吃要穿。那时候是生产队,家里总嫌工分少,所以母亲白天要参加队里劳动,晚上吃了饭才忙着做这样那样的家务,尤其是洗衣服。在院子中央放一个大盆,然后就从井里汲出水来,倒在盆内,母亲就坐在凳子上一件一件地洗。象今晚上有这样明净亮堂的月亮,母亲是绝不会放过的。唉,可惜的是母亲已别我十多个秋了!人生真是暂啊,唯有月亮你才是永恒。“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但月缺了还可以再圆,人去了呢?可是一去不复返啊!人世间竟是如此,死的不能复生,生的注定要死,这是何等的悲哀!月亮啊,你这明晃晃的月亮,自有人类以来,在你心里铭记了多少人的生死,铭记了多少人的悲欢离合?月亮,你听懂了我的话吗?你不是有照透人五脏六腑的本领吗?那你为何默默无语呢?唉,我该说你什么好呢?说你有情吧,你对人的死漠不关心,连一句安慰的话都没有,一任清冷的月光照着那一串串冰冷的泪滴;说你无情吧,你对人又那么依恋,无论走到哪里,你都寸步不离。我想这大概是上帝没有付予你那么多的权利吧,古才如此;或许因为你前世过于多情,上帝他老人家才把你从苦难中解救出来,远离这尘世。“天若有情天亦老”,你的无喜无乐,不忧不悲的大度,才使你天长地久,青春永在。秦时明月,今世明月,年年相似,岁岁如故。既然是上帝的安排,谁有可奈何呢?你是永恒的,我是短暂的,象草一样。小草春生、长、秋枯、死,这是它的一生。但有的死得早,有的死的晚。有的刚一出土,就被牛羊吃掉了,被人类践踏了,被泥流吞没了;有的长到了夏天,在生命鼎盛之际被人割去了;有的活到了秋天、冬天,被一把火烧成了灰烬,有谁为之恸哭过呢?人生如草,草木之人,知道草的一生,就知道人的一生。在自己的哭声中走来,在别人的哭声中走去,无论走得早,走得晚,和草相比,多了的只是一个未了情。生是死的前奏,死是生的必然。没有生就无所谓死,没有死则无所谓生。“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是草的生命延续;“长江后浪推前浪,一代新人胜旧人”是人的生命延续。作为人比动植物高级得多,既有这一代胜似一代的盼望,又有何悲哀呢!生命不在于长短,关键在于价值,在于在有限的生命中为社会、为人类做了什么,留下了什么。孔子、孟子几千年了,现在还有人时时称道,而那些尘世渣滓却“尔曹身于名俱裂”。没有价值的生命即使活个万世不磨,又有何益;有价值的生命即使短暂,又有何憾!

遥望宇宙,宽广无限;俯察人生,转眼即逝。正是这些无限,才能承载这些有限;正是这种永恒,才能见证这种短暂。

不知不觉中,月已西移。高大的白杨树树梢已把月亮分隔成若干份。习习的凉风起了,我不禁打了一个寒颤,站起身来。遥望明月,似乎大彻大悟,似乎又荒唐之极。我加快步伐向老屋走去,那月光一直送我到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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