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无声

这是一个丘陵地带，小山包一处接着一处，小车只能远远地停在山腰。

问过路边小店的主人后，她一步步向山上那几间房子走去，同行的齐说：“这可真是个隐居的好地方，他眼光不错嘛”。

山丘被建成一块块梯田，正是稻谷长熟的时候，一层层金黄色堆积成一座座金山。

“真美！”齐赞叹地说。

“你从不吝啬你的赞美”虽然她也承认这里的确不错，但她觉得这个美本应就有，因为他吗？好像两者没有逻辑关系，可这种固执她一点也不觉得不讲道理。

“为什么不呢？我可不像有些人，口是心非，多累！”齐抬头瞪一眼山上的屋子，悻悻地说。

她没有接嘴，默默地爬着小路。齐是她的闺中密友，她们互相支持，互相了解，没有齐，她的生活不知道将要变成什么样子。

远看那几间小房，都是再简陋不过的普通农家，她一次次地在爬坡时抬头审视着，想从中看出其中的不同，但没有不同，只是他住的那间，门前多了一棵大树。

下午的太阳仍然很毒，打着伞的她早己香汗淋漓，当她站在小房前时，未及整理衣裳，他呼地一下从室里迈了出来。

他看到的是一个亭亭玉立的成熟女性，胸前被汗湿透的衬衣成了亮丽的丘陵风景。他一下愣住了。空气似是凝固了，夏日的高温将整个山空密封了一般，让人无法透气。

“啊哈，不认识老同学了？”齐在身后打破了僵局。他们不约而同的说出对方的名字，伸手出来紧紧握在一起。

“快！快进来坐！外面太热！”他开始招呼她俩进屋。

她收起伞进来。坐？那有地方坐，只有几件所谓家具，又破又旧，坐上去不将她衣服弄脏才怪。

“不用客气了，我们路过这里顺便来看一下你，你们到外面走走，我也周围看看。”还是齐明白她的心思。

屋外不远是一排树木，半山的迎着风，比屋里还凉快。

他站定后指着周围的风景给她看。她却一点也看不进去。她突然从背后抱住他，他整个发抖了一下，这好像是在鼓励着她，双手抱得更紧。

“别！别这样！我身上脏。”他着急地说。

“我不管，我就想你！”她把脸贴在他满是汗臭的身上，一阵恶心，但她没有放手。

“不要这样，我们已经不可能了，不要让人看见。”

“为什么不可能，我可以放弃一切，和你终老山林。”

“你不会，你不属于这里。”他的语气非常肯定，肯定得让人不容置疑，她松手了。

“我了解你，相信我，你不属于这里。”他转过身过，面对着她，近在咫尺的眼神拒人千里，胜过任何言语。

她后退了一步，又重新扑向他，把头埋在他怀里，一任泪如泉涌。

良久，她突地推开他，扭头便走，只狠狠留下一句：“再见！”

他回到屋内，见到她留下了一本书，是托尔斯泰的《安娜.卡列尼娜》。翻开扉页，上面留有她的一行娟齐的笔迹：少年应知少年事，只是当时很茫然。这是他在她毕业留言本上的赠言，她把它抄到这本书上了。他心颤动起来，“还是字如其人啊！”他梦呓一般。

齐发动车子，她如木人般坐在旁边，齐安慰地说：“他一无所有，你们再没有可能了，何必伤心”。

“不，他拥有这里的一切……”她轻轻地说，似是自言自语，未说完就哽咽了，接着泪如雨下。

车后，那房子已没在黄昏的山丘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