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爱一条生路

2009-11-08 08:28 | 作者:一土 | 散文吧首发

很早听到这个故事,故事很小,却给了我一些生活的启示。

故事是关于很久以前一个朋友的事。

1998年临近季的一天。朋友跟李子两个人骑自行车沿公路慢慢转圈,彼此并不知道要到那里去,那时候,他们两个刚刚从政府机关下放,具体的安排还不知到哪里去。

那天,两个人约了一下,就是电话里简单的说了句:“没事出去玩吧。”早上,两个人就推了自行车出门,就这么骑自行车一路走着,慢慢的。那天风挺大,两个人迎着风蹬着车子往前走,却谁也不知道要到哪里,因为心里根本就没有目标。骑一段路,两个人抬头也看不到自己前面的路还有多长,终点又有什么!两个人谁也不想把车骑快了,因为害怕骑得快,路很快就走完了,然后就再度找不到方向。就这样,两个人骑得很慢,车子歪歪扭扭的要摔倒的样子,一直往前走,却谁也没有说话,只是偶尔两个人的目光碰一下,彼此给一个默默的微笑。

马路上的汽车从两个人的身边飞驰过去,走向他们相反的方向。李子觉得走的实在是太闷。忽然对朋友说说:“哥,讲个故事吧!平常你有很多故事讲的。”

朋友很无奈的笑了两声,叹口气说:“唉!没心情啊!”长长的舒了口气,车子扭了一下,就差点碰倒了李子。朋友注意到这是李子第一次叫他哥。居然让他有些诧异,朋友想着或许李子有有些什么话要对他说。

“呵呵!哥,别没心情了,你看,我不是还在陪你嘛!”

朋友边蹬车边扭头瞅了李子一眼,回过头来说:“有什么话,你跟我说吧。”一直以来,李子有什么心事的时候就会先向朋友示好,然后,麻烦他出主意。

“没什么话,反正一路上也是很闷,就很想听你瞎编个故事。”李子懒洋洋的说。

这倒是李子第一次没有向朋友诉说心事,朋友撇撇嘴心说:“你就先装着吧,现在你说,我也没有心情听,也免得招的我耳根不清净。”

自行车继续往前走了一会儿,李子见朋友没有说话,就又开口说:“这样!我讲个故事给你听吧。”

“哼哼!”朋友用鼻子笑了一声,心说:“就知道你还是要说出来。”

“你听着呀!”李子边迎着风歪歪扭扭的瞪着车边说。“我在很小的时候,我就一直喜欢跟着我哥哥一起玩耍。那时候在农村,哥哥喜欢到处去掏窝,然后把抓来的那些好看的小鸟就放到笼子里,不好看的就用很长的麻线绑起来,放在院子里让他们到处飞,我哥说,反正他们也飞不跑。有时候,我们家的院子里就到处都是被捆绑的小鸟,又脏又乱的。为了喂养这些小鸟,我和哥哥也偶尔会去偷别人家晾晒的高粱什么的。被邻居骂,邻居的大婶大妈的也会跑到我妈妈那里告状。”

讲到这里朋友回头看着李子,笑笑说:“这些你都给我讲过的,你小时候的生活我都知道。是个不错的捣蛋鬼。”

李子遮在棉帽下的脸有些红,不知道是天冷还是因为朋友说听过这些,让李子觉得自己有点婆妈而不好意思。

“前面有个山包,南边的山坡上有个看山人住的小房子,我们两个到那里说话。”朋友在自行车上指了一下前面的山包。“估计你也累了,我们顺便歇一下。”

两个人推了自行车在小房子的前面停下。朋友就去找了一些晒干的草铺在房子前面,两个人坐下来,太阳直射下来,暖洋洋的。让人一下子想起小时候的冬天,经常看到村里面那些穿了棉衣,裹了绑腿的老头老太太,倚在土墙的太阳地里舒服的打着盹的样子。

朋友玩笑的说:“或许再过50年,我们也真的像现在一样倚在墙根晒着太阳聊天呢。不过,那时候一定是佝偻了身子,穿着黑粗布绑了裹腿的棉衣棉裤,满脸皱纹,对着太阳眯着满是眼屎眼睛,嘴角流着哈拉子的样子。”

李子撇了一下嘴说:“哥,不会的,你的想不是那种生活。”

朋友说:“谁知道呢!”朋友半躺在那堆舒服的草上,伸了个懒腰,继续说。“李子,把你的故事说下去啊。”

李子就又有点红了脸,爽快的坐在了朋友的身边,也伸了个懒腰说:“我讲你就认真听。”朋友从口袋里掏出一把瓜子,摘了脖子上的围巾铺下,说:“你边吃边讲,我边吃边听。”

“你知道,我是很喜欢小鸟的,但是我却从来不去养鸟的。那是因为我小的时候的一件事。那年我6岁,还没有上小学。有一天哥哥抓了一只画眉,很漂亮,看它的样子还是一只刚刚长全了羽毛的小画眉,只会伸一下翅膀,还不会飞。哥哥,帮我把它放在之前的一个鸟笼里,是一个很大的笼子。小画眉在笼子里只是伸一下翅膀,然后,蹦到笼子的横杆上就开始吟唱,很嫩很清澈的叫声,很好听。记得是第二天,我挂笼子的房檐上来了另外一只画眉,是一只挺大个的画眉,它嘴里含了虫子,飞到笼子上,把虫子喂给那只小画眉吃。我就告诉了哥哥。结果,那只大画眉再次来给小画眉喂食的时候,哥哥把那只大画眉也抓住了。哥哥说,这两个可能是母子吧。我们就把它们两个关在了一起。以后的时间,我每天都给两只画眉喂水,哥哥帮我抓虫子喂它们。开始,只有那只小画眉吃,大的画眉什么都不吃。我就很担心那只大的画眉会死掉。”

朋友嘴里含了棵草,回头问:“后来它还是死了对吗?”

“没有。”李子坐直了冲着朋友说:“隔了几天的早上,我起床去给画眉喂水的时候,发现那只大的画眉居然跑掉了。只有小画眉自己在笼子里蹦来蹦去的。哥哥说帮我再把它抓回来。我当时也答应,相信哥哥能把它抓回来。果然,到了中午,那只大的画眉就又一次飞到了笼子上给小画眉喂食。哥哥就很轻易的抓住了它,重新把它放进了笼子里。此后,两只画眉都是很能吃水也很能吃食儿。就是那只大的画眉在小画眉不能跟着它飞上飞下的时候,大画眉就经常去啄咬小画眉的翅膀。直到小画眉肯在笼子里飞来飞去。哥哥说,大画眉在教小画眉飞呢。爸爸有一次说,你们两个养的画眉不会唱歌啊,就会打架,还是别放在一个笼子里了。隔了一天,哥哥帮我从他同学哪里要来一个不大的鸟笼,两只画眉就分开了。分开后的两只画眉就经常听见他们唱歌,很急促的那种叫声。只要听到大画眉的这种叫声,小画眉就会在笼子里翻上翻下的飞。爸爸每天中午听见画眉的叫声,都会说好难听。我跟哥哥说,还是把他们放一起吧。哥哥把他同学的鸟笼子送了回去,两只画眉就又放在了一个笼子里。爸爸就又说,这两只画眉怎么变成哑巴画眉了,怎么放到一起就不叫了呢。那时候,哥哥也没有办法。隔了几天以后,两只画眉忽然都开始不吃食物了,连续几天两只画眉只是偶尔喝一些水。我告诉哥哥说,画眉生病了。哥哥就找了一些土霉素的药片压成粉末,撒进水里,告诉我,给画眉消消毒,可能就好了。但是,第二天早上我还没有起床,就听到了屋檐下画眉鸟的叫声,欢快、高亢、清脆的叫声。我高声喊着爸爸说‘你听、你听我的画眉没变成哑巴。’我拉了爸爸的手走出屋子的时候发现,屋檐下的笼子里没有画眉鸟。而是屋檐上停了好几只画眉鸟一起在哪里吟唱。”

“啊!”朋友听到这里翻身坐起来。“你编故事吧!”

李子站起来笑笑没说话,望着天空继续语气平静的讲:“那时候,那两只画眉还没有多少力气能飞,哥哥说,我再把它抓回来。爸爸拦住了哥哥,说放他们吧,也是放一条生路。”李子讲完后站起来,转身走到自行车旁冲着朋友说:“回家吧!以后各奔前程见面的机会不多了。‘百啭千声随意移,山花红紫树高低。始知锁向金笼听,不及林间自在啼’这是欧阳修的一首诗叫‘画眉鸟’。”

回家的路上两个人谁也没有说话。分手的时候李子说:“明天我去广东,同学一直在邀请我去,理论上不回来了,因为现在我没得选择。你要自己多保重。记得放爱一条生路,留自己一个空间。”

2004年的冬天,李子的哥哥送来一个信封,里面是一张10万块的存折,附加了一封信,信很

哥:

很多年没有联系你,却一直记得。因为你一直被家境所困,我送上这些钱不为别的,如果你的债还没有还清,我想这些够了。

一直想跟你说,或许只有现在才是机会。你是个好大哥!不过,我不喜欢没有计划,从不设定目标的生活。所以,我没有最终选择是对的,也或许你本身不是这样的。只是生活没得选择,爱没得选择。

记得这首诗吗?“百啭千声随意移山花红紫树高低始知锁向金笼听不及林间自在啼”

我想这么多年,你总该放自己一条生路,留自己一个空间了。

2004年冬

永远的李子

当朋友读完信,李子哥告诉朋友,李子已经不在人世了,连只男半女也没有留下。朋友听完李子哥的诉说后,把信收好,把李子哥一直送出了村口。那时候朋友觉得自己送走了记忆中一段永远的生活。

2006年底,朋友搬进新房子,他对于生活终于放下心来。身边已经上小学的儿子帮他一起在收拾旧时的书刊杂志,那堆旧书里朋友又看到李子写给他的那封信。朋友看着已经懂事的儿子,握着已经微黄的信纸,他告诉自己说:“或许是时候了。放自己一条生路,留一个空间。”

本故事纯属虚构如有雷同实属巧合切忌不得对号入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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