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我又梦见了你

2013-01-15 14:42 | 作者:浆糊鱼 | 散文吧首发

妈妈,昨晚我又见了你,可你不再像以前一样迎我,笑着,念着我的小名——妈妈,你怎么了?­

我是走了很远的路,从东北到西北,赶了很多次车。同学们都走了,灰暗冰冷的车站大厅空无一人,我背着行囊,却找不到出口。­

妈妈,您会在深秋阴冷的街头等我放学,手里拿着我做梦都想拥有的绿色线裤——带着醒目的三道白线。而它,是您用看病的钱买了的。妈妈,其实随着自己渐渐长大,儿时的种种向住早已磨灭在岁月的河底,自己也已经习惯了不再向家里索要什么。“哎——看脸上一下子暖和多了”,您说。其实呀妈妈,正是您舒展的笑容,把我周身暖透。也正是这温暖,让我信心满怀地踏上北去的列车,在冰天执著一方实实的风景。­

妈妈,您会在星期六的下午,扶着家门口的照壁,等我放学。“你从大寺院一上来,我就听见了脚步声”。妈妈,从大寺院到家还有那么远的路,能听到吗——我半信半疑,一笑而过。第二天,您一只胳膊半环着面盆,另一只手撑着大腿,吃力地把身子拖上厨房的廊台,为我准备远行的干粮。听着灶台边悉嗦的声响,守着面板上那撂锅盔,麦香扑鼻,我心却有如渗水。又要离开了,妈妈――您依旧扶了照壁,微笑着看我一步步走远。而我,却不敢抬头,怕您看见我眼中的泪光。­

妈妈,您的身体一年不比一年,而我却越走越远。每次回家,您笑得更加轻松,但手中的拐杖,斑白的头发,变形的脚趾,无不让我心酸。妈妈,我考上了大学,也有一份不错的工作,您高兴,自豪,轻松和灿烂。但听爸说,您摔倒在院子里,挣扎不起来,直到日上中天;灶堂里的火掉到脚上也不能察觉,直到把裤子点燃……妈妈,您的身体一年不比一年,而我却不在您身边,为了“让孩子安心”,即使躺在手术室,也要攒足气力说“平安”。­

妈妈,其实您也非常想我!多少次半惊醒,说听见我在叫妈妈。爸爸笑道,睡吧,是心影。­

是的,妈妈,您是对的。我也很想你啊——­

多少次汽笛响起,多少次梦回家乡——还是那条伴随了你十几年的头巾,还是那件早已褪成灰白的上衣和那件已经被灶火烤得皱巴巴的裤子——妈妈,您还像以前一样,斜斜地扶着照壁,看我走近——跟前了,我紧紧地抱住您,猛地贴上脸颊,双眼一眨不眨地盯住您的眼睛,直到您的眼里笑出了泪花,才在爸爸的笑声里跳开去,飞一样地窜进屋,脸上那凉凉的感觉清心透体。妈妈,您知道吗?只有那时,我仿佛急过时淳净空气中那细微的水珠,摇曳在温暖湿润的阳光里,闪闪发光,晶莹剔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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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深秋——妈妈,又是深秋!­

北京浓雾,西安暴雨,旅途冷寂,烟雨凄迷——­

到家了,妈妈,我到家了——­

梧桐伫立,山峦幽暗,雾蔼游丝般定定地浮在眼前——­

——你已不在——等我?妈妈——­

凝滞的空气,冰冷的山水,家乡死寂,孤独弥漫开来叫人窒息。­

妈妈,无论夜有多深,雨有多大,我会唱着歌前行。因为不远处有您的笑颜,暖暖的,无须想起,也永不会忘记——妈妈,尽管我早已经长大,早已经能为您和爸爸分担一些什么,但在这次最艰难的日子里还是没能在您身边,像以前一样,和爸爸扶你共度难关——那怕是短的一个拥抱,一次贴脸。­

可是,妈妈呀,我回来了——贪玩的我从邻居家回来了——­

门虚掩着,土黄的夕阳透过门缝搭在了炕头,碎花棉被就在枕头近旁——却再也找不见你的身影,闻不到了你的气息——­

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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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了,我努力找寻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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