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 福 的 额 度

文/顾伟

在我穿梭在行人过道的时候，路边的早餐摊位总使人耳目一新。愿意就在于每天清晨，在大多数人睡意朦胧的最初阶段，那家店铺的老板夫妇总能做出不同的菜肴与花样来。最值得一提的，当他们完成美食大作后，会先请别人品尝一番，最后确定在早晨七点前是否要摆上自家的新作品，并且摆些什么。对于如此的宣传方式与借他人之手来彰显自己菜肴口感的思维与我而言，已经毫无新鲜感了。最近几年类似的推荐手法也屡见不鲜，因此，在各档新闻媒体中会用一个形象的称呼“民众式广告”。于是，无数青年男女起了个大早，纷纷排队试吃，主要还是想免费的尝鲜。

我亦是怀着相似的心情与考虑去的。在途中我还为忘记携带钱包的女子付了上公交的钱，那是一天劳碌的开端。到了店里，服务员拿着一盘港炸好的特色油条送入我的手心。“啊，滚烫。”一边的女人还惊呼了一下。她身旁的男人却无动于衷，仍旧点着各色菜肴。我眼中分明看见了眼泪的流淌，在那个女人瞳孔中闪着温暖的橙黄色光芒。“我知道你没带太多钱。这些日子，工作中的烦恼不少吧？”她问到。“我们不管那些烦恼了，先吃早餐，我为你选好了。”男人先指了一笼包子，在叫老板亲手递上了面纸与一碗馄饨。我清晰瞧见那碗馄饨的标价为十七块五，很明显是新出的佳肴。由于自己身上的前留有他用就暂不敢如别人一样上如此美味的菜。直到我用完餐，转身离去前，才聆听到这么一段对话：“老公，你带的钱够吗？要不我垫着。”“不必，我是谁？你要相信爱人嘛。”“可是，你今天出门好像只带了吃早饭的钱，我们坐车的花费从哪里来呢？都怪你刚才在餐饮上消费那么多。”我可以停留了一会儿，坐在凳子边。他们两个付完款，手中只剩下一元硬币。颇让我惊讶的是男子将仅剩的一元硬币塞在了妻子的手心，紧握住她的手说了表露心迹的话。足以令听者动情。

一路上我都反复回忆着那对男女的故事，与其说是生活片段不如说是一段传奇的经历，关乎爱与呵护那种更重要的经历。如果，换做是我或一般的男人，恐怕就会节省一部分费用留作游玩所需；而他却足足的花在了不该浪费的方面，唯一令人敬佩的便是那份无暇的呵护。我曾听某些学者探讨过人性。他们说，人在没钱消费的时候最能显露其丑恶的一面，当富裕生活来临，人们反倒照顾起面子问题了。于是，那个男子对妻子的无微不至足以让人感慨万分，他的呵护是没钱的呵护与照顾，而绝非顾全大局的爱。我联想到一个词：幸福的额度与爱情的真实性。当下，仿佛追逐心中挚爱成为了最时髦的命题。譬如：大街小巷的流行歌曲；电话短信里的情语蜜谈；连卖烧烤的贩子都明白在自家摊位上贴着为爱而烤的标签。不得不说，如今的我们实在太空虚了，急需另外一个看得顺眼、心中可以容纳下的人来满足心灵与内在精神的抚慰与安歇。对于当代中国人而言，更重要且稀缺的是找不到或难以找到一份可以维持大半生、让生命历程变得精彩、生活因对方而刻骨难忘的爱情。仅在上月，我去逛书城时买回的《当下中国人的十种苦闷》里也有所描述。“无精神支柱，动力源泉的枯竭与潜意识的坍塌造就了中国人如今的迷茫与脆弱，在诸多事件中可见一斑。比如争抢着假如豪门，整日蒙头消遣玩牌等。”读到这里，我已然为国人的不幸而抒发深深地无奈与悲伤。无奈，由于当下中国人幸福问题似乎无药可解；悲伤则因为我们源自同一个母亲。

关于幸福额度，我们在最近的报刊杂志上已读过太多，但一些专家学者的理论往往停留于纸面，无法亦或难以落实在生活的细节与方面、层面中去。那是中国人幸福的问题。我个人认为，要解决爱情生活中的幸福额度不仅要靠强大的经济做后盾，在温润的环境中造就绝美的港湾公爱人休整，更需要一颗持久而富含善意的心，那颗心从哪里来？无非真实的爱情。惟有爱着对方，深深地眷恋着彼此才会促使人们不惜一切代价去追求幸福生活，生活是艰辛而精彩的，于是，我们是否具备足够的素养与情感维系一生的情感成为了当下最实际也最紧迫的关键所在。如何提升自身素养，以及对爱情的享受呢？如果仔细观察当代的中国社会，便不难发现，无论在荒野与贫困的地区；还是富硕例如江浙一代，都生活着幸福与不幸福的人。他们的生活与物质条件紧密相联但又彼此相离，爱情脱离不掉物质的供给；但又不能泥足深陷。于是，人们想到了一个可解“暂时之渴”的办法：去外地旅游，感知不一样的风情与民俗，观览相似但却陌生的风景。一如困苦生活中的奢侈享受——对幸福的另一种坚守与诠释。

之所以爱到各地游玩、观赏是由于幸福感的需要，也是那颗忙碌、疲倦心的需求。试想，当我们工作或学习整日过后，如何持久的问候爱人与恋人呢？即便坚持那份关爱中流露的幸福和愉悦，又如何捱过漫漫无期的人生长途呢？无疑，不改变方式与生活态度，任是谁也无法得到真正永久的幸福，缺了前者，后者的爱意也就逐渐消退，直到离婚，拆散家庭。旅游，不失为爱情保险的美丽手法；不失为幸福追寻的一种行动。讲到这儿，我不由的想起那对生活困顿不堪、人困钱乏的夫妻了。他们的生活幸福吗？个人对爱情与对方的映象是怎样的？经历了过多的人事变迁，看惯了生活与社会的我们似乎不会再为美好的事情而动心良久，但那次，看似简单的细节却留给我深深地思念，我渴望见证他们生后的好转与幸福时刻的微笑与甜蜜，对于一个心灵困顿的人来说，那也许是上苍在无意之中安排最好的一次盛宴与款待。向无趣的日复一日的心境注入幸福的力量——即便那是旁观者与局外人的幸福，但亦可分享。我想，男子预先支付的高昂的早点费便是幸福的体现，不管物质上如何艰难的维持，那颗心依旧保持着积极健康的一面，也恩赐了爱情最美丽清淡的保鲜膜，接下来就是男人的做法与其中展现的责任了——他豪爽坦荡的支付，仿佛在瞬间宽慰了我这个外人的心灵，那是幸福的额度。

他们计划着旅行，虽不说周游但也满足于当下，可贵与幸福往往相互衍生出彼此正如爱情甜蜜期中的夫妻，携手走在大街小巷一样。满足，成为现代话题中颇为遥远的部分。只因人性的不满足，在《人与石头》一书中，对人性有着较好的评价：“人性犹如泥水混合物，外在的环境与压力决定了人性与社会的走向，譬如石头，看似坚硬，但一碰到滚热的岩浆也不得不融为一体，共同沸腾，灼烧大地万物。正如人性的丑恶，美丽的诞生好像是上帝在丑恶另一面竖立的界碑，人一旦跨过那个界碑就必然受到惩罚与社会的唾弃，那时的社会心态便似滚热而毫无察觉自身处境的石头一般……”幸福的遥不可及主要由于人性的贪婪与割不断的劣根性，幸福犹如天堂里的深情一吻；而无聊的生活就像地狱和人世的边界一样危险却又像毫无意义一般的踏实安全。那是幸福绝不能触碰的东西，如果幸福遭遇了平淡无奇的生活，它的额度便会陡然增加，源自人性的丑恶。同样的，当一个人察觉到无趣与无畏，他的生活里就不再有幸福感，压迫的生活将导致整个人与情感的坍缩，为了物质与金钱而生存。到了那一步，自然谈不上生活了。幸福的额度对于找不到心灵归宿的人们而言，是一笔偌大的天文数字，可能是几百万、几千万甚至几亿。那额度既关乎幸福，但又和幸福毫无瓜葛，如数学中的双曲线般无限接近却永远无法真正到达与在爱情与人间一切感情中体会。

挪威曾有一个很好的例子：2008年7月，某女子纵身跳下高达八十米的酒店，警方调查后显示该女子是陪酒人，至于跳楼原因则归咎于生活的惨淡与情感的空白。据其好友介绍，在当日凌晨，该女子曾一度为了一名素不相识的客人而诉说爱情。说起来令人不解，甚至捧腹大笑，觉得荒诞，但背后隐藏的却是无人可见的血泪之心。生活的物质条件早以满足，但幸福相距很远，浓浓的悲哀压抑着心头。时日久了，如何精彩的生活？于是，顺理成章的，她纵身跳下，不惜一死告诉那个男人她的情感。其实，在相同的欧洲国家，关于幸福额度的例子更多是在正面启迪着当代的中国人。除去福利待遇不说，欧洲生活中的精神享受也不少。

仅在英国，就在上世纪八十年代倡导过生活的自主与开放。当时的人们由于长期由冷战态势引起的不安与恐慌曾一度导致他们迷失方向，感受不到真实生活中幸福的滋味。八十年代末，九十年代初，由于苏联领导人所提倡的改革与交好才得以让紧张的人心放松下来，进入平静安宁的幸福中去。“爱一个人，究竟要走多远，才可以给他一杯热腾腾的咖啡？观看雨后的彩虹与映照下的玻璃酒杯？”这是二十多年前，法国的浪漫之都巴黎所作出的关于杯子与咖啡配送的广告，幸福从其中自然流露，暖暖的温情与默默地含情，犹如一幕春风吹袭午后的田野般令人耳目一新。由此，当时的法国人才彻底知晓了浪漫之都的“浪漫”；巴黎背后的“繁华”。在德国，曾有民调显示，大约百分之七十六的人支持在生活不经意时刻豪玩一把的想法。他们认为，偶尔的精彩为无趣的生活增添了魅力，也让人感知了最初、最好、最真实的幸福感。即便是那些尚未结婚的人，也依然支持已婚人士的思想。

幸福感从不局限在爱情中，亲情与友情也能为人们的幸福额度加分。

当我在傍晚回家路经一片花丛，又看到了那对男女。他们牵着一只金毛犬，前呼后跳的奔跑着，迎着晚霞与收敛起的光辉，淡淡的浅风吹拂过他们的脸颊，与肩头，一根根的吊带与直竖的衣领将他们紧紧的收拢在一起，他们拥抱了。甜蜜的笑容与仿佛恒久的幸福注入了那座城市最后一丝的光芒中，煞是动人。我突然想起，那天早晨男人留给女人的一元钱硬币，原来，是个那条金毛狗买了栓绳，避免走失爱犬的必要，而非他们离去时口中所说的要让对方乘车预先到达踏青、游玩的地点。那一元钱亦是幸福的额度，高于十几元早餐的幸福额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