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花的图腾

2012-12-30 17:23 | 作者:晓晓 | 散文吧首发

,流水,人家,一幅和谐田园的山水画卷。

夕阳,莺啼,牧笛,一曲流连幻的天籁神曲。

——题记

我出生在大纷飞的寒。当母亲腆着隆起的肚子,掐指曲数的怀胎十月,足月足日的临盆时,我就表现得与大多数婴儿不同。别的婴儿“呱呱”一坠地,就扯起尖细而又狭窄的嗓子,嘹亮的一声接一声啼哭,生怕这个世界不知道自己降临似的;而我,挣扎着从母亲的子宫一探出毛茸茸的脑袋,静静躺在白衣护士柔软的臂弯里,吧唧着还没完全睁开的双眼,摇晃着软塌塌的,如刚去壳的鸡子一样柔嫩的脸庞,略显出几分羞涩与怯懦,偷偷地、莞尔环视了几眼产房素白而又陌生的环境后,就紧紧闭起眼睛,一声也不愿再啼哭。

降临这个处处张扬神奇又让人疑虑困惑的世界,出生时,烙印在身躯上那块乌紫色的胎记,俨然上帝植入身躯的禅意,烁金般的深深隽刻下了“吃苦”这两个龙凤飞舞的字迹。生命,既要向山壁上生长的箭竹,身临危境依然要把根深深植入石缝,广泛吸收生存所需要的营养外,朝伴流霞,晚沐晓风,居高思危,以坚毅的品行而顽强的节节拔长;也要向沙漠里生长的仙人球,学会在寸草不生的艰苦环境下生存,磨砺了棱角的同时,以“园”的哲理应对万变,忍辱负重的通身长出锐利的尖刺,一旦伤害来袭,既完好的保护了自己,也还以颜色的给对方疼痛一击。

也许在母亲子宫里羊水侵泡太久的缘故,懵懂的意识里就不喜欢熙熙攘攘的尘世人寰。时代的变迁,社会的发展,科学的进步,人们追求物质享受的同时,却丢弃了人类最为美好的与人为善,质朴而敦厚的善良天性。拔地而起的广厦没带给我欣喜;高速公路上飞驰的车辆没让我眼花缭乱;琳琅满目的商品没让我梦境如画;贪婪、投机、尔虞我诈的人心却让我步步惊心。驻足天际的晚霞常常扼腕长叹,落日长烟里袅袅娜娜的人间烟火,渐渐飘远了小桥,流水,人家;也陨落了夕阳,莺啼,还有田园风光里那一曲悠扬的牧笛。

喜欢如羊水一样冰清的事物,也喜欢青灯黄卷里“阿弥陀佛”的慈眉善目,在遥远的另一个世界,大慈大悲的佛祖用一滴菩提之水,普度我降临极不情愿光顾的世界,出生几个月下来,没爬几天就已经学会走了。幼稚的童年是听着改革开放的风铃,数着和星星一样稠密,如成长起来的中小企业一起长大的。黄皮肤,黑头发,一介草根的皇帝血统,在丰乳肥臀的母汁抚养下,从小就延续了红土地淳朴而憨厚的性格,也传承了绵延千年孔子文化的儒家诗书气。

也许出生在这个时节的人,可能是因季节的的转换或气候寒冷的原因,天性一直比较落寞,骨子里有点像马背上大清帝国的后裔,在封闭自己思想的同时,也高傲的远离了一起玩耍的同龄小伙伴。喜欢独自一人的躲在旮旯里,静静地端坐于阡陌深处的夕阳下,听小桥流水,看朝霞流云,用心品味天体机械式的运转,地理分布的南辕北辙,自然变化的机缘巧合,时代变迁的推陈出新。在年轮的末端,把自己置放雪地里,领略冰花一样美丽的星星,也享受着大洋彼岸风囹圄的孤寂

葱茏的岁月里,搜心刮肠的诘问自己,不知从哪年、哪月、哪日的何时起,可能是感悟自己与千万个弱小的生命一样,于无声处感叹着生命的脆弱,卑微,弱小和艰辛,乞怜自己缘起缘落的自生自灭,愤世嫉俗现今社会许多的不公!也可能是张明敏的一曲“我的中国心”,激发了自己微薄的国热情,无形中的我就喜欢上了原野里盛开的小花,比如一支牵牛花,一朵蔷薇,或许是一朵马蹄莲。更多时候是在大雪纷飞的冬季,我会执着的,不辞艰险的爬上悬崖峭壁,观看雾凇下结晶的冰花,仔细观赏冰花的静态和动态,聆听冰花的微语呢喃,如诉如泣的浅吟低唱,还有冰花异彩纷呈的形态,阳光下璀璨夺目的光华。

花开一季。结晶于晚风晓露的冰花也一样,只有在寒冷的冬季才可以亲近的一睹芳容。幻姿幻彩的冰花,既没有春季牡丹的大富大贵,也没有芙蓉花开时的国色天香;既没有季茉莉芬芳的浓郁,也没有荷花盛放时的妖娆;既没有秋季栀子花开的灵韵,也没有梧桐花开时的娇俏,浅滩峡谷中的冰花,一朵朵、一簇簇、一束束绽放在冬季的枝头,虽没有绿如翡翠似的叶儿来衬托花开时的娇艳,却无暇的把自然万物雕琢的晶莹剔透,玲珑而雅致,轻盈而素洁,远观如晶莹剔透的珍珠玛瑙,近看异彩缤纷的让人浮想联翩。冰花的世界,简洁而唯美,冰花的一生,就如同许多知名或不知名的小花一样,无论生长在深山或是峡谷,都会尽情的绽放自己,妩媚了一方山水的同时,也盛装着一个季节。

繁衍生息,土生土长在这片土地上大多数的小人物们,如我一样,心灵极容易满足。没有过高的物质需求,平安,吃好,穿暖,有房住,简单的快乐且快乐着,像极了盛放在崇山峻岭里晶莹的冰花,精神世界里,给点阳光便感觉温暖,送一缕春风便会花开,骨子里却滋生着祖辈一样的善良,勤劳,淳朴与敦厚。来也匆匆去也匆匆的人生,就如同冰花绽放时的一季花开,冰清玉洁又肝胆照人,花期虽然短暂,但依然循着时间前行的轨迹,倾尽毕生的能量,无声无息的尽相争奇斗艳,然后,默默自生自灭在这片祖辈们曾耕耘过的红土地里。

人生如梦。在我落枕开始入梦的刹那,便梦见了祖父母恋恋不舍,躺在病床上挥泪与父母作别的场景。祖父母是六十年前响应祖国号召,雄赳赳,气昂昂跨过鸭绿江,在血染金达莱的朝鲜战场里由认识到相知,在硝烟弥漫的坑道中经过生死相恋,一堆篝火、一盆土豆烧肉、一堆美国罐头和战友们一曲“美丽金达莱”的手风琴中喜结下良缘,并能有幸光荣凯旋的一对幸运宠儿。祖父母回国后的无数个日日夜夜,都魂牵梦绕倒在异国他乡的一个个战友,逢年过节的酒桌上,婚丧嫁娶的茶余饭后,祖父母总要流着眼泪将第一杯酒必敬必恭的倒在地上,祭奠萦绕脑海里依旧清晰如故的一个个弟兄。祖父母们的那一代,是用自己的血肉之躯堆砌了共和国的江山,那些默默无闻牺牲在战争年代的人们,就像千千万万朵不知名的小花,把人生的希望编织成硕大的花篮,组合了理想主义的期冀梦幻,一个华夏儿女数百年都为之挺起腰杆,一个不懈奋斗与牺牲的梦幻。祖父母的梦与大多数小人物的梦一样,一代一代的的延续着,延续到我的梦里,梦也甘甜、梦也苦辣、梦也唏嘘、梦也悲欢离合。

跨越了历史长河的梦,弹奏记忆的琴键在午夜中延续。延续的梦里,梦见了父辈们裹着引以为傲的草绿色军大衣,胸前佩戴着金光闪闪的毛主席像章,用一个红色的袖标和赤色的胸膛,上山下乡在冰雪严寒的北大荒,以单薄的身躯和一副桀骜不驯的形色,与天斗其乐无穷,与地斗其乐无穷,与人斗其乐无穷,把有限的青春,奉献给了城市人力资源过度膨胀,资本与物质日益短缺匮乏,向农村、边疆大转移的计划经济体质,也把梦延伸到不计自我得失的大无畏至高境界。一时间,世界仿佛斗转星移,天时,地利,人和皆成了绊脚石。人生全部的财富,简单又简单的就是一本红宝书,还有一颗红心跟党走。就连父母神圣的,人生唯一的婚姻庆典也是及其的简单,一斤水果糖,一锅肥肉炖粉条,两张床板合在一块,战友们的一调《红灯记》“临行喝妈一碗酒”后草草了事。父母同龄一代人的人生价值,真正得到体现是在返城后,改革开放的春风让他们了解了世界,也在市场经济的浪潮里清醒了自我。清醒时不得不由衷的感叹,他们是被愚弄的一代人,是一个理想主义与现实主义嫁接的混血儿。他们的梦延续到我的梦里,梦也酸涩、梦也无奈、梦也缠绵、梦也几度悲喑。

人生的过程,是由此岸到达彼岸的过程。每个人由此岸到达彼岸的距离虽然迥异,但每个人由此岸到达彼岸的梦却惊人的相似,人生的光环里,都有一个美丽的梦!梦醒时分,我凝视广袤原野上形态不一的冰花,在月华幽幽的影子里,也审视着自己的梦。葱茏的我虽然还处在梦的边缘,梦还刚刚插上蔚蓝色的翅膀,但依然感觉到了紫色的梦正慢慢侵蚀着青春的岁月。毋庸置疑,生活在当下的年青一代,搭上了改革开放的风帆,是幸福的,是天之骄子,是父母的宠儿,可滋生蔓延的现实主义思想,如同一只张着血盆大口的猛兽,无情的侵吞着人类天性的善良与友爱,无论你是求权还是拜金,是深红色的梦还是浅紫色的梦,都一样扭曲着人们的心灵,淡漠了人间冷暖。轻吻冰花晶莹的脸颊,仿佛听到千万朵冰花正深情的呼唤着蓝蓝的梦,一个不涉足人间烟火的梦;一个小桥,流水,人家,和谐田园的梦;一个夕阳,莺啼,牧笛,天籁神曲的梦。

冰花的世界,雕塑了红土地一代又一代人的梦。走入季节的深巷,感悟冰花柔柔的心事,多想,信手拈一丝南来北往的晨风,掬一捧悠悠东去的白云,左手太阳,右手月亮,心中盛装万千闪烁的星星,用雨后彩虹来复原人类心性的本真。

畅游梦的源头,呼唤沈从文《边城》里的小翠,携手扶起轰然倒塌的白塔,撒一腔滚佛的“人性”热泪,来复苏红土地日趋变冷的身躯。激情穿越梦的心脏,把蓝色,紫色,粉色,红色等色彩纷呈又幻象万千的梦,糅合成一个五彩的水晶梦。在梦里执着祖辈的豪放,父辈们的赤诚,放飞我们这一代人的理想,延续千百年来红土地云蒸霞蔚的梦幻。一个风景如画的“红肚兜,小丫丫,牵起小手过家家;骑白鹅,赶鸡鸭,袅袅炊烟似仙家”的梦,一个如诗如歌的桃花源梦!

冰花的世界千姿百态,唯独梦,仍在红土地里燃烧,延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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