赏翟承海中国《画童年的回忆》有感

2012-12-29 10:52 | 作者:指尖花朵 | 散文吧首发

在我出生以前,以前的以前,窑洞就在这里了,它的出生是个谜,我猜不透,也不想去猜。我只知道,有了窑洞,就有了秘密。

我的秘密注定与窑洞有关。

据说窑洞是山的魂,也许吧。这说法来自何处,不得而知,我也不大在意。魂不魂的,看不见,也摸不着,你说有就有,你说没有就没有。到底是不是,也各说各有理,不好论个长。就像山里的月,你说圆它就圆,圆的像张饼,除了想一口咬它下来,就再没别的想法了。可圆着圆着它又不圆了,不圆的时候就想骑上去,再顺手摘一把小星星下来当水果糖,一颗一颗地含着,含到香甜四溢。可惜没有供我爬上去的天梯,只好傻傻地站在窑洞前看着它那弯弯的模样。

我家的窑洞与别家的窑洞没有什么不同,窑洞里不断纵深的温情却不是每家都会与我家一样的,我家的锅碗瓢盆都呆在它们该呆的地方,它们从不吵架,也不闹事,偶尔的磕磕碰碰,也只是平淡生活的点缀,一些情趣总是在磕碰中弥散开来,更多的感情则在磕碰中渐渐加深。我已经习惯了窑洞,窑洞也习惯了我。

在我眼里,窑洞就像山里的羊,星星点点,到处都是,它们随意地散落在山脚下或山腰上,只用一条羊肠小道就轻易地把它们串了起来,串出一片红红火火的日子。窑洞的门不需要闭,也不需要敲,想进了就进,家里有人,自会笑脸相迎,家里无人,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转个身出来,不需要担心会被主人怀疑什么。自家缺什么了,就四处去找,山里藏着的东西太多,很容易就找到了,找不到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还可以去借,东家没有的话,西家总归会有,也没有什么舍得与舍不得之说。

山中无岁月,早上起来,总是有些迟,开门,一颗树迎面而立,树身粗壮,枝条密实,它身上的叶子光洁、明亮,仿佛被涂了厚厚的绿汁,水色饱满。树的另一边也有树,两棵,带着山里的质朴与安宁,悄声不语。某天风来,那些树也会摇摇手臂,揽一怀风声,吹三两声口哨。风去,复归寂然。

我抬起头来,我身体的上方,是几近透明的浅蓝色天空,它笼着远处的山峦,也笼着傍了山峦的烟火人家。羊肠小道上的身影披着一袭阳光,渐渐转弯,渐渐升高。身动影移,或许是来看看我,或许是要去往我看不到的地方。

几乎一间,山就瘦了,瘦得挂不住一丝色彩,瘦成了冷峭的模样,风像刀子一样从山的身体上刮过,刮出了一副硬邦邦的骨架。

这一天下了,小雪敲窗,从黄昏到黑夜。在呼呼的风声里,我睡了个天昏地暗。据说后来小雪转大雪了,而我只是一味地在睡我的觉。

现在想来,那是我今生见过的最盛大最酣畅的雪。早上起来,风停了,雪依然下着,下得铺天盖地,下得气势磅礴。那雪,一片片地从天际飘过来,再一片片地旋落而下,落在身上的可以抖落掉,落在眼睛里的可以融化掉,落在心上的,我该怎么办啊?原本没有要记住它们的打算,可它们却不管不顾地直往我的心里飘,一片,一片,又一片。

那一天,雪把天与地都裹了起来,也裹住了我身上的冷。从没想过,雪的绵密,雪的厚实,竟是如此暖意融融。也许,这世界上最冷的意境不是雪,而是别的东西。

因为雪,一向忙碌的碾子停止了转动,手推车也静静横在雪里。平日里劳作的身影渐去渐远,拉车的毛驴没事可干,在天地的寂然无声里,独自徘徊。

该上学了,父亲提着书包追出门外,心急的我还在往前跑着,全然不顾父亲的呼叫。邻家女孩欢蹦乱跳着从不同的方向而来,红棉袄,蓝棉袄,红的像火,蓝的似天,映着雪色,把欢声送上九霄。

远处的山像是被雕过一样,每一道刻痕里,都有着无穷的想象空间和无法言说的韵味,而雪,更像一把雕刀,把时光雕得丰盈、厚实,自己却就那样静着,静到无话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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