磨磨

2012-12-25 19:12 | 作者:柏文革 | 散文吧首发

磨 磨

柏文革

磨磨,这一从事的体力劳动,现在的孩子大致都没有见过,在上个世纪六十年代,我们再熟悉不过了。

那个时候,家家户户都有一个磨子,包括两扇磨扇、磨搭、磨盘三大件。我家也有一个,支在矮小的茅草厨房里。磨台是砖头砌的,磨盘就搁在上面。方形磨盘中间,是两扇扁圆柱形磨扇,上面一扇比下面的厚多了。两扇之间的接触面粗糙不平。下扇有个磨膛,洼进去,可以事先填一些磨料。边沿是錾的导向磨齿,一条条的极有规律,像是耕牛犁过的,齿长、齿宽,石匠全凭经验。上扇和下扇对应,接触面略显突出,只是多了一个磨孔,为漏谷物备的。有趣的是,当地人把下扇叫做雄扇,上扇叫雌扇,原因是下扇中间有个像小鸡鸡一样的轴,上扇装有相应的轴套。工作的时候,下扇不动,上扇绕着轴转。

我们这个地方是棉花产区,套作大麦、小麦、玉米,也是平时磨得多的几种。就拿玉米来说吧,有干磨和湿磨两种。干磨,就是把晒好的玉米拿到风头里过一下风,然后端到磨盘旁边,开始磨作。但是有个弊病,谷皮干燥,和里肉容易一起磨碎,无论怎么筛选,做的硬饭、稀饭都不可口,吃到肚子里一点不舒服。所以,人们往往喜欢湿磨,把粮食事先淘洗一遍,然后倒在大匾里爽水、晾晒,这样,泥沙给淘走了,皮子也柔和多了,磨的时候,皮子就会大片大片的出来,容易清选。就是过筛的时候,容易堵筛眼,筛起来也费劲,加工完了,还要晾晒,挺麻烦的,不过,食用起来口感好,人们还是选用后一种磨法。根据食用需要,向磨孔里丢谷物时候,人们还可以选择多丢、少丢两种方法。如果是磨粗糁子,每在磨子转一圈时,就着磨孔,凭着感觉多丢一些。磨膛里谷类多了,撑劲就会大些,上扇磨对碾压的力量相应的薄弱一些,磨出来的糁子因此就粗多了。然后用大眼的箩筛过筛,皮子就会愈来愈多的聚在中间,会筛的好手还能聚起好高,再用两手罩着,抔起。如是要再净些的,那就再筛,再抔,最后筛子里只剩下清一色的粗糁子了。倘若是要细糁子,就每回少放一点。

每天磨多磨少,要看白天干活的量而定。白天在生产队上工,活不是太累的话,就多磨的,累狠了,就少磨些,也可以不磨,看心情。磨得多些的,多在下天,听广播天气预报,早准备,多淘洗点粮食晾晒,甚至品种。磨的时候,先掀起上磨,在磨膛里撒一层粮食,再转上几圈,磨声正常了,才让搭手的人把“丁”形磨搭,从挂绳上取下来安装。这个时候,搭磨的和主磨的要协调好,主磨的负责放料,抓住磨搭的颈部,在磨柄前后转动时略用一点力即可,而主要用力的都落到搭磨人的身上,一拉一推,用力要均匀,不能猛拽猛拉,掀翻了磨扇不谈,还能把磨搭上的榫子拉坏。

我家都是母亲主磨,她怕空磨,会磨钝磨子的。她经常是顶一条毛巾,左手抓牢磨搭的颈部,顺着磨子的转动,身子一俯一仰,右手还要抓料、添料,有时还用插板,把里面的料撸出来。大姐则坐在一旁,顶一条毛巾,或是一顶帽子,执一小箩筛过筛,过完筛的糁头子,再倒回去磨。大哥、二哥力气大,负责拉磨推磨,轮流歇,有时两个人一起搭手,一人一边,磨搭扶手也是一人一半。遇上下雨天,我就不用上学,坐在小凳上看他们磨磨,听他们聊一些我听不懂的事情。哥哥高兴的时候,也会把我抱到磨搭上面去坐,我就抓住分叉的粗草绳,整个身体顺着磨搭一前一后的晃动,像是荡秋千。多少年过去了,那感觉还在。

磨磨,大哥是最辛苦的。母亲常说,大哥六岁就磨磨了。我不信,说哪里够得着啊?母亲说,把澡桶底扣过去,他就站在上面来回的跑。后来全国恢复高考,那一年大哥考上了。母亲就会拿大哥说事,呐,你大哥考上了,都是磨磨磨出来的,你们为啥考不上,是因为磨子磨少了。

说我磨得少,倒是真的。后来大队里也有加工厂了,但我家还是磨,人口多嘛,能省点就省点。我大些了,就跟大姐磨磨,她一般不骂我,相反给我戴高帽子,说我如何如何的棒,如何如何的好,我不懂事,就信她哄,也很卖劲,一推一拉,很是像样,前后跑得大汗淋漓,最后衣服都甩了。

如今的孩子不用再磨磨了,都赶上了好日子。家里吃粮,到粮油门市上去购买。加工猪饲料,机机大麦、玉米,家里可以置一台小型饲料机即可。无须大袋小袋的,把粮食装到大板车上,拉到加工厂去,来去的折腾。

磨磨成为历史,将留在我们那一代人的记忆里。我希望看到我拙作的晚辈们,和我们一起了解那个时代的历史,用心去描摹那个时候的磨磨情景。

联系号码15358250576

qq767754017

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