态浓意远淑且真

2012-12-23 11:55 | 作者:倾城烟雨花落浮梦 | 散文吧首发

日那破蕊而出的迎春花总让人感触到初春乍至的欢喜。她们如此美好柔静,黄萼绿蒂,吐纳着万物复苏的快意。万物都在层层冰中酝酿着,想要萌生出怎样一派清明的天地来。于是,春,便从迎春花那薄寒的花息中皴染开来,春寒犹料峭,却因循着她的娴静而静好。由此,我想到了贾迎春,那个温婉清新,沉默寡言的少女

她的住处是在萝薜倒垂,落花浮羡的紫菱洲。这是个日渐为人们所淡忘的地方,而绿窗内的迎春也只能与这衰草残荷相伴,天长日久她也就安然若素。从来,她也只懂得隐忍,亦如紫菱洲里的青莲,纵有十里荷香,却因了不动声色,不媚于世俗而在这纷扰的大观园中掩于岁月,止于唇齿。“隐忍”二字说来便“心中百般苦”,而迎春的“忍”,却自有天然一段旷性怡情。光阴在菱香深处且行且远,她见惯了人情薄凉,世态炎凉,渐而不言不语,淡然超脱。对于那个子弑父,臣弑君,兄弟相争,手足相残的现实,她似乎过早地厌倦,只得选择妥协,退让,这其中多少有几许无奈几许辛酸,又岂是一个“愁”字能承载的?

也许,是在这样炎凉的生活中久了。她自生也得以炼化,在血肉模糊中渐而磨生了老茧,让她能悲恸,不近人情之事漠然视之,只作不见不闻,安然自在。现实太凶残,所以她选择了寻求内里的和暖,宁静隽永。她沉溺于自我的小世界中,急切地寻觅着遗失的武陵源,那里有她未曾拾过的荣光,有她自己的满园春色,杏帘在望,哪里隔绝了尘世的烟火迷离,那里再没有被“油脂蒙了心智”的恶妇,那里芳草鲜美,落英缤纷。恍若一片未经污染的净地,能许她片刻稳心安,安心怡性。他一边构筑着那个渺远的梦,一边却受着命运的无情摧残和捉弄。那种悲惨,是透彻心底的阴寒,难以言说。正是“大苦不言其苦”,哀莫大于心死,宿命性的悲剧,带着某种苍凉的意味深深烙印在这位青春少女心中。从此,她不再去做那些虚幻的梦了,因为那些迷幻曾给了他多少幻灭的惊悸。如同饮着一杯苦寒的酒,烈酒入肠,却是让人痛不欲生的滋味。迎春的生活似乎带着某种命定的悲哀,而真正的幻灭便是被那只“中山狼”追扑欲啖,逃之无门,却难心安。如此惶恐逃窜的日子无异于精神上的凌迟。她的生命已是走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再无信念可以支撑。死,或许是一切悲剧的终结者。命运之神没有眷顾过她,而这次却以一种最彻底最绝望的姿势向她伸出手来。命运好似一场闹剧,给了她最残酷的讥讽。而她的人生,早已在大力揉搓中变得又干又瘪。是干枯的水葱,失却了那般润泽;是脱水的海绵,不复昔日的松软。她同她的信仰一般,一并走向了灰烬与泯灭。

紫菱洲中只剩萧瑟秋风穿堂而过,蓼花菱叶不胜凄凉,只遗了这下世苍凉光景在偌大的大观园中。然,悲凉之雾遍布华林,呼吸感受间却只有宝兄一人。免不了又是悲痛大恸,这扼腕伤叹已是颓丧之景显山露水了。

纵使她懒于诗词,才貌平平,但依旧忘不了她贞洁贤良,娇花软玉,淡远清隽的那桢秀颜。

谁还记得那时秋光灿烂,菊花淡远。黛玉倚栏坐着垂钓,宝钗俯首窗槛持了桂花逗鱼,探春垂立在柳荫下看鸥鹭。迎春又独在花阴下拿着花针穿茉莉花。

也许,迎春心中所羡便也似这般现世安稳,时光静好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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