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马屁的段位

2008-06-13 22:45 | 作者:晨暮随心 | 散文吧首发

拍马屁绝对是一门学问,准确的说应该是一门艺术。拍马屁和下棋一样,都讲究天赋,讲究悟性。一个天资平庸的人,就算怎么努力,终其一生也只能是个庸常的棋手,不可能有太大的成就。而一个天赋异禀的人,到一定境界后往往匠心独运,最终成为棋圣棋神。

棋艺有高低之别,这种区别常常用段位来标识。拍马屁艺术亦有高低之别,我们不妨借鉴棋界的做法,给拍马屁艺术分分段位。

十段之拍曰神拍,神拍无形。出神入化,炉火纯青。非天纵其才,难达此境界。拍即不拍,不拍即拍;有招似无招,无招胜有招。古龙小说中有位天机老人,百晓生在《兵器谱》里将他列为天下第一,但他老人家用的什么兵器,连专门研究江湖掌故的百晓生都搞不清楚。没办法,功夫到了化境,就不在乎用什么兵器了,身边的一张树叶,口里的一颗花生,都能致人死地。不但武艺如此,任何艺术到了化境,都是这个无法无天的样子。神怕也当然如此,他明明是在骂你,骂得你狗血喷头一无是处,但你偏偏感觉到淋漓尽致的痛快,毛孔舒张的畅快;他明明是在拍你,但你根本不会想到他在拍你,如果我告诉你他在拍你,你一定认为我居心叵测。拍马屁拍到这个登峰造极的境界,就算你是刚正无私的包青天,也能把你拿下。

九段之拍曰圣拍,圣拍隐形。拍得庄肃隆重,高贵圣洁。达此境界者,几百年一遇,凤毛麟角。他明明是在拍你,但他根本不认为自己是在拍你,你当然也不会认为他是在拍你,个别火眼金睛的旁观者偶尔会有此念,但这个念头一上来,立即打自己嘴巴,觉得自己在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举个例子吧!徐星伯,嘉庆进士,清史地学家,嘉庆皇帝五十大寿时他曾撰一联:

顺泰康宁雍然乾德嘉千古;

治平熙世正是隆恩庆万年。

此联巧嵌从“顺治”到“嘉庆”五朝皇帝的年号,对仗工整,祝庆圆宏。清朝不是讲究忌讳吗?不是不能随便说尊者的名讳帝号吗?不是有文字狱吗?但人家徐星伯不怕。此联一出,座下文武百官赶忙跪下叩拜,山呼万岁万岁万万岁,谁会想到这是在拍马屁?一副对联就能取得这种效果,算不算顶尖高手?

八段之拍曰雅拍。拍得庄重典雅,字正腔圆,文采风流。达此境界者,百年难遇,屈指可数。他在拍你,但只偶尔想到是在拍你,你也偶尔会有此念头,但立即予以否定。旁观者很清楚他是在拍你,但无奈人家道貌岸然,才华横溢,一副大师风范,根本不敢轻举妄动,只有佩服,佩服,五体投地地佩服。

以纪昀贺乾隆五十寿联为例:

二万里山河,伊古以来,未闻一朝一统二万里;

五十年圣寿,自今而往,尚有九千九百五十年。

此联以巧嵌数字见功夫,“二万里”和“五十年”各居上下联首尾,前后呼应,浑然一体。上联“一朝一统二万里”喻大清疆域空前广阔;下联“五十年”加上“九千九百九十年”,恰好一万年,寓乾隆皇帝万寿无疆。要知道,这可是庆贺皇帝老爷五十大寿的寿联啊!此联一出,其他大臣敬的稀世珍宝,名贵古玩在皇帝眼里还算什么东东!立即黯然无光。你明明知道这是纪昀在拍皇帝马屁,但你敢在寿宴上指出纪大烟袋在拍皇帝马屁吗?借你一百二十个胆子你都不敢!你只有暗暗佩服,只有拍自己大腿:哎!怎么想不到这一招,怎么没有人家纪晓岚的才华?!

七段之拍曰奇拍。拍得出人意料,独具匠心。达此境界者,皆天资聪颖,触类旁通之才。用现在的话说,具有创新意识和创新精神。大家都知道他在拍马屁,但人家拍得不落俗套,善于奇思秒想,另辟蹊径,效果自然出奇的好。

看过《宰相刘罗锅》吗?那刘罗锅不知怎么的惹怒了皇上,皇上叫他去死。君无戏言,君叫臣死,臣不得不死。按理说他刘罗锅这次该死定了。但他去了一会儿,浑身湿漉漉的回来了。皇上问他为何不死,他一本正经的说:臣不敢死。臣本来打算跳水自尽,但在水下遇上了那个忧国忧民的屈原。屈原对臣说,当年他跳汨罗江自尽,是因为楚怀王昏庸,他无法施展才华,报效国家。而当今的皇上圣明贤德,如果臣也跳水自尽,不是陷皇上于不义,让后人误认为皇上和楚怀王一样昏庸吗?所以臣不敢死。

皇上一下子笑了,刘罗锅的小命算是保住了,不但小命保住了,还有升迁的可能!这马屁拍得如此别出心裁,皇上能不高兴吗?似我等俗人,就是喂你八个月脑白金,你也想不出这种奇招。

六段之拍曰巧拍。拍得妙趣横生,巧夺天工。达次境界者,善于急中生智,灵活变通。同样的事情,大家都这样做,他偏那样做;同样的意思,大家都这么说,他偏那样说;同样是拍马屁,大家都一个拍法,他却拍得与众不同,拍得四两拨千斤。

说个故事,乾隆年间,有个叫冯诚修的在宫内做侍读。一天清晨,冯在御书房等乾隆,左等右等不见乾隆的影子,有些不耐烦了,脱口而出:老头子怎么这么久还没来啊!没想到这话被正走到门口的乾隆听到了,厉声问道:“老头”这两个字怎么解释?冯大含淋漓,连忙脱了帽子,跪在地上说出了一副对联:

万寿无疆叫做“老”;

顶天立地谓之“头”。

乾隆一听,不怒了,心花怒放了。哈哈!拍得好,拍得妙,拍得呱呱叫!

万寿无疆,老亦未老;顶天立地,头方显高。比你战战兢兢的说臣有罪,臣罪该万死强多了吧?大难临头,还能想出此等妙语,你不得不佩服人家的脑瓜。

五段之拍曰庸拍。即平常之拍。司空见惯,陈词滥调,溢美之词乱套,高帽子乱戴,难登大雅之堂,可以说五段和六段之间有一条明显的界线,这条界线就是拍马屁艺术境界高低的一个分野。很多人到此境界,就很难有长进。这不是努不努力,钻不钻研的问题。资质庸常如我辈者,即使经高人指点,也难成正果。故五段以下(含五段)之拍者多如牛毛,而且注定没有太大的建树,没有什么值得借鉴的经验,恕不举例。

等而下之的几个段位依次为:俗拍、劣拍、滥拍、混蛋拍。拍得低俗露骨者有之,适得其反者有之,奴颜媚骨者有之,人格丧尽者有之,总而言之,统而言之,不知道深究之。

有联云:精通拍马术,无能无德升腾易;不谙关系学,有识有才畅达难。细细思之,觉得此言甚是。然而,拍马屁毕竟是一门博大精深的艺术,涉及心理学、社会学、文学、美学、厚黑学等诸多学科,非具先天的禀赋和后天的努力难成大器。不是谁想精通就精通,谁想拍就可以拍出名堂的。所以如果你没有拍马屁的天资,看到别人靠拍马屁飞黄腾达,千万别眼红,千万别不服气,老老实实地过你的平淡日子。

不信?你完全可以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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