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艺欣赏拾记——读书感悟之三

2009-09-01 22:16 | 作者:挡不住的诱惑 | 散文吧首发

闲话赏画

梅、松、竹并称“岁寒之友”,古今以之为画为文,多喻意象征孤傲、坚贞的人格和高雅、脫俗的情趣之类,几成公式!

以绘画论,其毕竟为视觉艺术,因此,对于尤其是古今文人好以梅、松、竹乃至荷、兰、菊之类写意画来说,窃以为我们大可无需考虑其自然品质,及其所谓的象佂意义,而是进入一种纯艺术的欣赏状态;同样也就无需考虑作品产生的社会历史、作者的遭遇性格等背景。仔细想想,事实上这些背景对于我们的艺术欣赏毫无用处。

真正的欣赏是对作品本身的玩味!你需要以一种闲适的心境,凝神于数尺单纯的墨迹之间,观其构图的繁简与疏密,墨色的浓、淡虚实的变化,点的组合与线的走势……你也许会渐渐感到一种意趣,怦然心动:一种古典意义上的美感油然而生,同时神清气爽,有如遭遇一袭梅花的清香、风来自成的清籁、松涛阵阵的幽音、……或者更确切地说,那是几千年文化的淳酿。

亦话散文

——兼谈《浮生六记》类性灵文学

“道沿圣以垂文,圣因文而明道。”(刘勰《文心雕龙》),传统散文,从来被看作是政教的工具,其中文学因素只处在形式的地位。散文的社会功能单一为传道的工具,排斥个性,尊崇抽象的共性——道统为散文的灵魂,文章千篇一律道文学家的面孔。凡性灵率真之作,从来被视作美景游戏,不能登大雅之堂。

个人的喜怒哀乐,在庄严神圣的“经国大业”的主流散文面前,自然似乎“渺小”得“微不足道”了。而恰恰相反,以湮没百年之久的

璀璨明珠,今日得以重呈光彩的散文杰作《浮生六记》(沈复著)论,无一堪称国家大事,所说皆为“闺房之乐”、“闲情记趣”、“坎坷记愁”、“浪游记快”之类家庭琐事。然而,这也正是其超凡脫俗之处:神情所寄,性灵之作,无意之记,自赏自适,却使这本不欲传世的率真无意之作,反倒传之后世而不朽,在文体上独树一帜。如俞平伯赞曰:“俨如一块纯美的水晶,只见明莹,不见衬露明莹的颜色,只见精微的痕迹”。被当然今评沦界誉为里程碑之作,开启了现代文学散文之先河。

正是《浮生六记》这类抒写生活真情真和天然意趣的率真之作,才给死气沉沉的为“载道体”散文统占的散文园地重萌勃勃生机!“率真则性灵现,性灵现则趣生……然趣近于谐,谐则韵欲其远,致欲其逸,意欲其妍……”(明陆六龙《皇明十六家小品》)率真方为散文之真灵魂,有率真才有真性灵,具性灵才有趣、谐表现,也才有韵远、致逸、意妍之风貌,如《浮生六记》外,张岱《陶庵忆》、《袁中郎随笔》、蒋坦《秋灯琐忆》、冒辟疆《影梅庵轩语》等;近人如周作人、梁实秋、孙犁等,一洗故往散文之腐酸臭气,而代之以清新扑面而来……

谈到《浮生六记》,总觉得意犹未尽,更为数千年来亦不过两三人而已之沈复,竟被凐没潦倒而大感不平!沈复夫妻笃爱且不论,其学识、性情、文品、人品,较所谓曾风流一时之唐伯虎、祝枝山等,有过之而决无不及!

本已住笔,为儿子寻找语文课本,信手翻阅,竟赫然发见杨朔巜荔枝蜜》,竟仍收录今日教材之内!

忍不住又要赘言几句。

早在我中学时,课本里便大量充斥着杨朔、秦牧等所谓借物寓理之类的范文,以至很长一段时间,无沦写什么花、、鱼、虫

都要煞费苦想,要写出能富含哲理的文章来,如《荔》文一般,由荔枝蜜的香甜联想到社会主义新生活的美好,由蜜蜂采花酿蜜,联想到労动人民为创造新生活的忘我劳动;进而还要借此热情歌颂“为人类酿造最甜的生活”(《荔》)的人民奉献精神……这与古文“载道体”散文如出一辙。

也许我颇过偏激,载道体自有它的光辉杰出之处,然过犹不及,同样不能否认的是:某种程度上,它扼杀人的个性,抺煞人的性灵和率真……也是数千年流毒的恶果。

所以就画而论,我主张纯艺朮的欣赏;就文而论,我希望多一点表现人的喜怒哀乐的率真自然之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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