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逝

2009-08-24 04:34 | 作者:长空 | 散文吧首发

时常努力回想是哪一年的秋天,等到一地毫无规律的烟蒂颇些凌乱才恍然醒来,似乎微笑地悼念着什么。

在一排红砖黑瓦的平房下,在流光灿烂的稻田前,在混浑迷乱的水塘旁,我们似乎又再一次把笑声提得最响亮。此刻,又无数次地任这笑声抨击耳朵,然后怦然钻入心房,仿佛一台地桩机器,伴随每次的响亮,夹着些隐隐的作痛。

农村的天空依旧没有半点修饰,一贯湛蓝,一贯很低,似乎触手所及的高度。陈新就经常眯着眼抬头做这样的动作,然后把阳光一缕一缕地射在脸上,然后闭上眼,听树枝扭动的节奏,风总像一位年轻母亲,用双手轻轻抚着她的婴儿,我看见了她微微扬起的嘴角,绽放着的是幸福的笑容。陈新是典型的农村孩子,黝黑皮肤,沾满泥土的脚丫和衣服。陈新比其他住我邻家的孩子显然长得高大厚实,所以顺理成章地成为我们这帮孩子的头头。他打过很多次架,最后一次印象比较深刻的是把头给撞破了,哭着跑回家,当然后来是经过了他母亲一顿狠狠教育,那次之后,陈新也没轻易动手了。他说那时候头黑了一下,好像全世界都暗淡了,他很害怕那种感觉,当然这是他后来跟我说的。陈新不再打架了,依然是我们的头,因为他还是我们之中最高大厚实的。

农村的秋季是温馨的季节,陈酒一般的夕阳,流光一样的稻田,流连迷沉一样的落霞,无处不给人一种不能自拔的浪漫。这样的季节,稻草人成为了我们最为熟悉的朋友,一排歪歪斜斜的稻草人,被一群学会了各种各样的武林秘籍的“武林高手”攻击着。稻草人不还手,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们兴致勃勃地挥拳踢腿,时儿微笑地倒下,时儿微笑地站起,而终究一天,他们不在了,稻草人不在了,“武林高手”也不在了。

注定是会不在的。看着陈新懒懒地坐上他父亲那辆有些生锈的老式自行车的时候,我明白他要走了,他以后都不在了。那是一个秋天,而此刻,我知道了,秋天是离别的季节,或许适合离别,或许只有用于离别,即使,秋季依然温馨、浪漫。而我却依旧分明记得那一下一下前进的自行车轮胎,轧在地上的胎痕,一阵风就把它覆盖了,留下的只有弥漫尘土。

少年过去了的今天,终究明白了人一生无法替代的事情太多,或许某些人,或许某些事,甚至我们还来不及意识这样的无法替代。这一刻,无法找到另一任何适合的时间来替代,而回忆,是对这种不安的人生逻辑的一种悼念,微笑地悼念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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