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那个秋日

那是很多年前的一个初秋，我应邀和朋友来到北方靠近边陲的一个小镇。这个季节应该是一年之中最热的时候，但这里的天气却很凉爽舒适。这是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日间天空明朗纯净，白云悠悠。夜晚繁星点点，清风习习。最值得庆幸的是这里几乎没有蚊子，这让一向怕蚊虫叮咬的我，在傍晚的时候可以毫无顾忌地停留在户外。我喜欢这个地方，尤其是这里的夜晚。

记得那天天气非常好，也许是因为前日里下过雨，天空看起来格外蓝。朋友要带我进山采榛子，出发之前朋友的母亲千叮咛万嘱咐，让我们小心山里的长虫（当地人对蛇的称谓），这多半是因为我的缘故，朋友生于斯长于斯，早已熟悉了这些爬虫，朋友说山里的蛇很少而且大多数是无毒蛇，让我不要担心。我们沿着小路一路行来，路两边是农田，正是麦收的季节，偶尔路过正在收割的麦田，空气中就会弥漫着麦子的清香。我一路上小心翼翼，生怕踩到蛇，朋友取笑我胆子太小。我们终于到了榛子林，这片榛子林生长在山坡上，是一片矮生的灌木，山脚下是开满野花的草地，山上生长着高大的乔木。我开始在朋友的指导下寻找成熟的榛子，可是我的注意力却始终不在榛子上。幽静的山林、清脆的鸟啼、松软的草地、美丽的野花、风吹树叶沙沙的声响，这里的一切是那么自然而又美好。还有朋友专注的神情，也会让我分心。傍晚的时候我们满载而归。

一路上看鸟儿成群结队地归巢，落日的余晖给群山镶上一道好看的金边，家家户户升起了炊烟。暮色四合，被日间的嘈杂隐去的虫鸣变得明晰悦耳起来，山体笼罩在渐深的夜色里幻化成巨大的黑影，给宁静的夜晚平添了几分神秘。

我们在院子里燃起篝火。我和朋友一边闲聊，一边在火里烤榛子。一会儿，考榛子的香味便飘满小院儿。把烤熟的榛子放在木板上，用小锤子轻轻一敲，榛子壳就碎成几瓣，心形的榛子仁儿便呈现出来。那是我吃过的最好吃的榛子。

时光荏苒，一晃已经过去近二十年，那时我们还很年轻。我一直都记得那一天，记得那燃烧的篝火，那被火光映红的笑靥，还有那烤榛子的香味，只是不记得我们当时都聊了些什么。二十年虽然谈不上沧海桑田，但早已是物是人非。我再也没有去过那个小镇，朋友也早已融入远方的都市，只是不知道他是否也像我一样，还记得那个秋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