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梦

2009-08-16 09:28 | 作者:天净沙 | 散文吧首发

多年前看《霸王别姬》具体情节已记不大清楚,但现在想起来依然感慨不已,想说两句话的冲动。

主要感动于里面几个男人之间的情感纠葛,也算是同性之恋吧,,超越政治、种族,时间空间甚而物种性别,呵呵。只要爱上了见佛杀佛,一切都阻止不了。

人生如戏,还有什么比这更能解释这转瞬即逝的短几十年呢,我们中有人可以主宰自己一小半吗。戏、现实谁又能分辨清楚其中微妙。只是有些人生活在现实中实在是在演戏,他的戏是现实社会决定的,终身没有自己。有的人活在自己编排的剧本里,不管搭档接不接,不管舞台背景配不配和自己的臆想剧情,这不重要,他要执意的演下去,虽然注定了是个悲剧人生,但却是真实的活在自己的世界里。

是么是完美主义,完美主义是一种执拗的坚持,是思想行为与世俗人格所格格不入的孤独抗争,是一种细弱却坚韧的内在力量。完美主义是超越利害关系的灵魂写照。是在自己的世界里演绎着自己的戏疯子。

而完美主义在现实主义的大语境里竟是那样的边缘,最后都是独自咀嚼人生的凄凉。他们一生寻找着知己,而知己岂非不就是活在戏中的人,在某一个境界的角落里,这要求实在太高了。

陈蝶衣爱的是段小楼,他究竟也不明白,小楼是人戏分得很清,是活在现实中的世俗男人。但不管怎样,投入了就是投入了,不容回头,逼仄的世界没有转身的余地,他自己也分不清自己是陈蝶衣或是虞姬,他的灵魂就是虞姬,那个小楼就是霸王。爱,是高尚神圣的,不容有一分半点的亵渎。得不到也不愿退而求其次,情愿在每一个黄昏独自顾影爱怜,自怨自伤。不管眼前的霸王是否霸王。爱,应该有它最完美的结局。那就让他独自来导演那刹那的美丽。

文革结束后,师兄弟重新站在舞台上,恍如隔世,虞姬最后一次深情凝望后,于是血溅舞台,宝剑落地,爱情,终有了华丽的落幕,那一刎,精神和肉体上成就了虞姬。

试问世间还有谁活得这样自我。

(二)

心的空间如此狭小,袁四爷却非要挤进来。他是一个不由自主的第三者,在我眼里他是个君子般的第三者,他注重自己的感受,不胁迫任何人,他是一个不知何时就变成了不杀不足以平民愤的反动派。这个反动戏霸被推下审判席押赴刑场立即枪决的时候,他仍要保持自己的尊严。虽五花大绑,仍昂着头,迈上一步京剧台步,以霸王的气概走向人生的终点。只是革命群众不会让这样的人阴谋得逞,喧嚣的革命激情中,那一看似从容的台步却踉跄狼狈,头颅也给按了下去。

他也是完美主义者,死,不可怕,世道如此,总得似楚霸王那样,气壮山河吧,可惜他勉力维护的死法落得闹剧收场,台下的人山人海台上的审判者却俨然正剧嘴脸。

这个第三者生前被陈蝶衣深深折服着,蝶衣在他眼里是最完美的艺术,其实就是艺术的化身。

钟情就是这样被对方独特魅力所吸引,是一种高级的灵魂倾慕,他知道蝶衣不属于他,他只为那个小楼而舞,但,那又有什么呢,知己岂是低俗的占有,

袁四爷看似尖嘴猴腮,远非善人的权势人物,但他长期侵润于古典艺术,大约是现代的戏剧博导类,是以内外自然散发出浓郁的贵族式的闲雅气质。

他们第一次的见面,他什么也没表露,而是讨论着那一折戏应该迈五步还是七步。

也只有袁四爷这样的人物才懂陈蝶衣,那是为艺术而生,为艺术而活,他才是他的真正知己,他知道必须有一种距离才能曲尽其妙。

电影中看袁四爷应该不是同性恋,但它唯美,陈蝶衣舞台上的风姿卓越,那一出物我交融的虞姬强烈颤憟着他的内心。人世间,千百万人,能撞击你心的又有几人。有的人一生也遇不上。而袁四爷的遇见也算是一种造化。

好东西,只可远观,不可拥有,我以为穷其思虑也无法拥有,那才是世间最完美的状态,不患得患失则显得直白无味。

其实,有了爱意的精神的交流本身就很有距离感,在那若即若离中,你要猜度对方的心思,怕过于显露自己的心迹、渴求,总要不自觉的掩盖隐藏,这当中就有扑朔迷离之感。美从此产生。我又以为不自虐无法成就美丽,蝶的衣裳离不开蛹的痛苦,刻骨铭心的情感从来伴随着深深的伤痛

袁四爷这样的男子当然懂得:距离,距离。只有这样,才不至于摔碎精致的水晶。碎了,永远也就碎了。世俗的我们老是在这琢磨不透中彷徨无计,甚而刺探追问,最后把最初都摔破。

岂知他又何尝不想拥有。

……

秋天的一个月,醉意中,袁四爷和陈蝶衣尽兴而舞,同样的台词,却沙哑得不成腔调。依然笑,内里透出苍凉的伤感。那一刻,一切升华。

(三)

一曲舞罢,蝶衣始终是小楼的蝶衣,小楼依然是菊仙的小楼。袁四爷,那个骨子里的霸王依然是贵气闲雅的袁四爷,只是谁也无法洞察他那内心深处的失落惆怅

每个人固执自己的灵魂坚守。

不过够了,人生中一次灵魂的伴舞已足够。心的世界,有人留下,有人走了,有人永远也没进来。

戏台子上的霸王选择了世俗生活,却抹不掉蝶衣的阴影,菊仙一生都在和一个男人争夺着自己的男人,

袁四爷这个真正的霸王永远也走不进蝶衣的心,最后落得了吃了枪子的‘可悲’下场。整整一个反革命。

人戏不分的虞姬坚持留下,坚持着孤独的起舞,那一折“贱妾何聊生”已灵魂附体。抽离了只有躯壳。

墨枯笔涩,心下慨叹三个男人的爱情,灵魂深处的知己,最后只是无人的舞台上,空寂中一个声音荡过来:“大王,快快将宝剑赐予妾身……”碧血凝尘,光柱苍白,无人喝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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