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见麻雀

2009-07-20 09:27 | 作者:向午平 | 散文吧首发

一日,走到办公楼前的院子里,竟然听到了几声的鸣叫。细看之下,才知是几只麻雀在树上和草丛间觅食。

我不由得停下来,观看起这几只可的小生命来,心中涌起一种亲切:麻雀呀,麻雀,你终于回来了!

也许是十多年,也许是更久,都没有在我生活的这个小城,也没有在我周围的村庄和田野里见过麻雀了,但心里却是一直牵挂着这种小生灵。

毫不讳言,麻雀和我童年快乐是连在一起的。那时候,村庄里、田野间、屋檐下,到处是麻雀扑楞楞乱飞的风景,麻雀们叽叽喳喳的叫声也成了乡村里不可缺少的一种音乐。很多时候,我们这一大群乡村孩子都要花上一大堆的时间与麻雀周旋。庄稼下种和成熟的时候,麻雀们就会很有经验地向地里扑。大人们开始在田间地角竖一个草人就可吓唬住这些小东西,久而久之麻雀们就不上当了,仍你草人风中狂舞,它们却自顾不暇地啄食种子。于是,赶麻雀成了我们童年不可缺少的一种生活。每一家人的田边土角总会蹲着一个孩子,麻雀一来,就大叫着轰赶,这些小生灵来不及落下来,就惊惶失措地飞出庄稼地。但这群古怪精灵的家伙终究忍受不住那些食物的诱惑,不一会儿又飞了过来,一吓,又飞走。如此一来二去地循环,几十个回合之后,人与鸟都才可能在幕降临的时候疲惫地结束一场对峙。

赶麻雀,时间长而枯燥无味,是童年的我们深恶痛绝的,但掏麻雀窝却给予了我们很多乐趣。那时候,屋檐下、墙洞中,都可找到麻雀窝的。由于麻雀的繁殖能力极强,每次找到一个麻雀窝,要么有四至六颗麻雀蛋,要么有几个小小的麻雀崽,几乎难得有没有收获的日子。麻雀蛋让孩子们煮成了美餐,麻雀崽却是谁也不会去伤害的。那些还未长毛或者是刚刚披上了一层绒毛的小东西极为可爱,全都伸张着边缘描了两条嫩黄色线段的小嘴,等待着喂食,根本意识不到从此就会与自己父母分离。作为小学生的我们,所有男孩子的书包里都毫不例外地曾经装过小麻雀。而这些小生灵,任凭我们如何精心地喂养,最终都只能在我们的眼泪之下失去生命。用一个小小的纸盒,装上小麻雀的尸体,挖一个小坑,用一块小木板立一块碑,三五个孩子流上一回泪,也就成了我们隔三差五的必修课。渐渐成长起来的我们,在这最初接触的生与死的所谓伤痛中,便不动声色地告别了掏麻雀窝的游戏。

常听大人们说,在六几年的时候,麻雀是被列入“四害”的。那时,全村人都一起行动,有枪的拿枪,没枪的手上敲着所有的能敲响的东西,拼命地吆喝追赶麻雀。麻雀们,有的随着枪响应声而落,有的因为本身就是一种不善于飞翔的鸟类最终力竭而亡。后来,有人发觉了麻雀也吃害虫,是人类的朋友才停止了这样的杀戮。童年的我们,对于这样浩大的行动无一例外地有所向住,但对于麻雀们的命运却又是极为同情。告别了孩提时代的愚昧之后,我就再也不忍心无端地去伤害一只小麻雀或是其它与人有益的小生灵。

后来,读了一些书,对麻雀的了解多了,心中对这命运多殛的鸟类就滋生了亲近。我也终于明白了为什么我们总是养不活麻雀的原因了。因为麻雀崇尚自由,在笼中,在人类的掌控中,它宁愿去死。正如有一篇文章所说的:“麻雀与被奴役、被驱使、被玩弄、被利用、被异化的命运无关,它是动物界唯一的能够保持自己尊严、维护自己的自由、不向强权势力低头的动物。它的品格、它的精神、它的气节足以让动物界的芸芸众生望尘莫及。”

但是,当我们爱上了麻雀的时候,不知道什么时候,它竟然一下子不见了。村庄里、田野间、屋檐下,再也没有了那些朴楞楞乱飞的身影,再也听不到它们叽叽喳喳的吵闹了。这没有了麻雀的村庄和田野,让我总有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陌生。前段时间,我回过一次老家,当和一个五六岁的小孩说起麻雀的时候,他竟然是一脸茫然。不知为什么,他的表情在那一刻却让我感到了一种来自心底的疼痛

昨晚,重读了老作家谢璞的《雀疑》,也多有感触。他同情大天麻雀的饥饿,在阳台上撒了一把米,而麻雀却“生怕人趁雀之危设下什么要命的圈套”,宁可忍受住濒临生死悠关的饥饿也不肯去吃那一把米。最后,他把米撒进了鸡笼,麻雀们才“如虎扑羊似的飞窜到鸡笼旁与鸡抢食米粒”。他说:“这也只怪得人类在各个角落,干的对雀们不公正的事太多有关,它们是凭借自己及祖宗的经历来衡量人心的。”

我想,麻雀们离开了村庄,离开了田野,是不是村庄和田野对它们作出了什么致命的伤害呢?如果真有那么一天,对于生命力强而又繁殖旺盛的麻雀,我们的孩子也只能从书中和老人的记忆中去认知的时候,一大些稍稍脆弱的生命毫无疑义地将从我们的生活中永远消失。

那么,我们的这个世界还会这样五彩缤纷、绚烂多姿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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