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梅子

2009-07-13 13:25 | 作者:吴.离 | 散文吧首发

我叫梅,生在一个杨梅灿烂的六月,那个六月,爸的生意亦如梅树,叶叶赤红,果子累累。

从此,我的人生与梅字结下一辈子的情缘

可是,我不喜欢吃杨梅,打出生,我就有严重的血晕症;而梅子,身体中有血一样的液体会流动。

长大后,我总认为自己对血色极度恐惧,是因为,凡是有人类一样体液的生物,都是有生命的,因为死亡,它才流血。

今天,是我和殷付大喜的日子。结婚是一件很累人的事情,走完所有的程序,我已累得站不住脚。

走进卧室前,殷付被爸爸叫了出去,这时,时针指到里10:00点。

我换上睡衣,蹬掉高跟鞋,走到落地窗前,透过玻璃望着外边的六月世界。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太累了,身在空调房间的我总有个错觉:屋内屋外二个世界,一个是天,春色无边;一个是夏天,夏热逼人。我分不清楚,自己活在春天,还是在夏天里。

正想着,殷付走了进来,他一把抱起我,把我丢在床上,迅速扒掉彼此身上的衣物,那急促的样子一扫平时的斯文。殷付的进人让我措手不及,我感觉自己的身体痛得快要裂开,便下意识的用双手推着他往下坠的身子,殷付见此,贴着我的耳朵说,老婆,再这样,我会阳痿的。

我猛的惊醒,从今天开始,我就是他的妻子了。作为人妻,当然是不希望自己的老公阳痿的。我再也没有拒绝的力气,手松了下来。殷付一举而进,我痛得几乎要晕过去,他激烈的动作让我的身休和意识,四分五裂。

突然,殷付停止了动作,嘴里惊叫着血,手上提起一件血淋淋的裤,我眼前的世界染成一片炫目的红,再也看不到别的东西。

从此后,我的身体再也无法向殷付打开,但他对我依然如故,把每天过成情人节。

我们的恩,爸爸看在眼里;因为亏次,我也极力赞同,爸爸把手中的生意移交给殷付。

不过,爸爸每月都会带上我,不定时去公司转转,去财务室查查账本。

22岁大学毕业那年,爸爸曾试着带我走进他的公司,然而,我始终进入不了状态,爸爸见此也没作过多的要求。婚后,他只盼着我能生个一男半女。

结婚二年来,我的肚子一直不见动静。殷付也十分努力的想激活我的身体,让爸爸高高兴兴的抱上孙子,可在床上,我的眼里只有血红,没有春色

爸爸十分不解,带着我们去过不少医院,结果是我们两个的身体都十分正常。

过完这个春节,爸就60岁了,年青时的高血压到这个岁数,已严重的影响到他的心、脑、肾。

才到二月,爸爸就住进了市医院,医生建议他休养三个月。

看着爸爸眼里的犹豫,我满是心痛,我对医生说,请你安排个最好的疗养院。

在我的陪同下,爸爸住进了位于海边市附属疗养院。在院里,殷付及爸爸的部下稍有空闲都会去看望他,日子虽然单调,但充满生机。

转眼五月走到尽头。

一出疗养院大门,爸爸就拉着我直奔夏天大厦的财务室。

财务总监李晓恭敬的给爸倒了一杯白开水,然后,递上账本。

爸爸的脸色随着纸张的翻动慢慢变白,我忙走近他身边,握着他发抖的手,急急说出,爸,要不,我们先回去,改天再看吧。

我的话还没落地,爸爸就直挺挺的落在地上了,倒下的瞬间,他紧紧的攥住我的手。

我不停的喊着,爸爸;喊着,快救命啊。

我的手随着爸爸走上急救车,随他走进急救室。

医生摇了摇头,轻轻拉开我们的手,说,夏小姐,我们已经尽力了,夏董受到急性刺激,血压突然升高,导致脑溢血,猝死。

我一下子跌坐在地上,不等医务人员走近,又猛的扑到爸爸的床前,大声哭了出来,爸爸!

所有一切与爸爸相关的美好时光,在我的意识里穿梭来往,如针一般扎得生疼。

我的出生,夺走了妈妈的生命。爸爸极爱妈妈,也极爱我,所以一直没有再娶。爸爸把他的爱和妈妈的爱全放在我的身上,当夏天的名字成为爸爸公司集团的名字时,爸爸依然是一个人。

我的心随着爸爸的骨头,烧成沫,装入黑暗;我所有的心思全系在爸爸的离去上,对于公司账本上亏空的巨大金额,放在了爸爸之后。

只要睡醒,我都待在爸爸的墓前,只想多陪陪他。

开始,殷付还陪着我去,可公司的事情让他焦头烂额,我主动提出我一个人去墓地。

爸爸的坟前冷冷清清,全没了他生前的热闹。一个人活着的时候,全世界跟他一起活着,一个人死的时候,谁来陪他一起死呢?

悲伤漫过季节,让我感觉到冷意,天快要黑了。迷糊中,一把闪光的刀子惊醒了我,眼皮底下摇晃着三张凶恶的脸。面对脖子上的凶器,我居然平静的闭上眼睛,这样随爸爸去了,何尝不是一件好事。

当眼睛闭上的时候,三人却伸出了淫恶的双手,开始撕扯我身上的衣服。我不允许这种龌龊发生在爸爸的坟前,于是用尽全身力气,与流氓反抗,不知道刀子划破了哪个人的皮肤,当血淋淋出现的一刻,我马上进入黑夜

醒来的时候,第一眼,我就碰到一张魂萦牵的脸。

我紧盯着这张脸问,陈刚,这些年,你去哪儿了啊。话没说完,泪却流了下来。

陈刚低下头,轻轻吻去我的泪。

我攀上陈刚的脖子,深深吻上他的唇,生怕一不小心,他就不见了。

我一直后悔,在大学的时候,为什么,没把自己交给陈刚。

我热情的反应牵动了陈刚男人的本性。他温柔的进入,让我的心开始变暖;他的起落,让我的身心飞上天又落下地,再飞上天。

这份感觉如此美好,美好得就如当初我们的爱情

陈刚是大学时高我一个年级的学长,在那个大学,没人知道,我是夏天的女儿。

我和陈刚的爱情是在这个大学开始的。

陈刚知道我极怕冷,只要在一起的时候,他都会把我圈进他的怀中,暖暖的抱起;我们在一起的每个清晨,陈刚都会从饭堂打好早餐送到我的床边;我们在一起的每个夜晚,陈刚都会早早的催我回宿舍。天的时候,出身平寒的他,用省下的钱满世界给我找那种可爱的热水袋和暖手壶,给我买保暖别致的棉布鞋,他把自己唯一的棉絮拿过给我当垫被,自己挤进室友的床。

他说,要让我们在一起的每一秒,都是温暖的。

我曾以为,我们可以这样温暖的走到天荒地老。

可陈刚大学毕业后,就从地球表面突然消失了。

我苦苦寻了他三个六月,一千多个日日夜夜哪,可是我没能找到他。郁郁中,我听从爸爸的安排,嫁给了他的得意门生殷付。

对一个人,想极了,他就成了影子,在与不在,都一个样。

陈刚听我说着,不禁也落下泪来,他更紧一些的抱着我,对我说,大学毕业前夕,妈的病情突然恶化,来不及参加毕业典礼,来不及告诉你,拿了毕业证我就连夜往家赶了。

到家的第二天,你爸翻过几座大山找到了我,看着那个没有通车的小山村,望着家徒四壁的家境和重病的母亲,你爸很诚恳的说,我希望我女儿幸福,也希望你能成全一个做父亲的心意。

当我知道,你是夏天的女儿;当我知道,我是如此卑微,卑微得对妈妈的病重束手无策;当我知道,你的幸福,是我的幸福也是你爸爸的幸福时,我答应了他的请求,永远不和你见面。

你爸走之前,塞给我10万元钱,他不容我拒绝,他说,如果我拒绝,就等于没有答应他。

然而,我怎么放得下你,我只好站在你身后默默关注着你,看你结婚,看你生活,看你失去父亲。

在你面对生死的时候,我把当初的诺言全丢在路边了,我只想着,要让梅子活着。

第二天一大早,我悄悄起床悄悄离开,我怕我看到陈刚的眼睛,会再也不愿意回家。

推开卧室的门,看到被子整齐的叠着,我才意识到,原来殷付也是一夜没回。

我闷闷坐着,闷闷想着:有多长时间,这个房间只住我一个人了呢。

眼光无意撞到墙上的结婚照,我收起所有的情绪,简单打点了下自己,准备去夏天大厦爸爸专用的休息室找殷付。

公司还没开始上班,走廊安静极了。

走近休息室的时候,我突然听到一男一女的声音在房内响起。

阿付,你可真了不起了,死了丈人,老婆危在旦夕,还有心思纠缠我一夜。

晓晓,我是在感谢你啊。如果不是你在水里下了药,老丈人怎么会死得那样快呢,如果不是你安排那三个通缉犯去坟上,哪会有老婆的危在旦夕啊。

我不知道哪来的力气,一脚就踹开那扇紧闭的门。面对破门而入的我,殷付和陈晓忙作一团。

我掀开他们的被子,哭着扑上陈晓,大声质问,你们说的是真的吗?

殷付轻轻的就遏制住我的撒泼。通缉犯壁自治区

陈晓从后边搂着殷付,一字一句的说,夏梅,我要让你死得明白,不错,这一切都是真的。我还是孩子的时候就认识殷付。为了殷付的梦想,我让他娶了你,可我不允许殷付碰你的身子,你们洞房时的那件血短裤都是我安排的。

说完这些,陈晓的被子从我的头顶盖了过来,

我对自己说,我不可以这样死了,为了爸爸,为了陈刚,我都不可死的。

想到生,我突然忆起小时候,在休息室和爸爸一起玩,每当爸爸有客户不能陪我,临走时爸爸总是重复对我说,梅子,如果开不了门,你就按下床头的小按钮,爸爸就回来了。

我一直很好奇那个小按钮,用手不知道抚摸过多少次,可从来没有按响过。我怕惊扰了爸爸的生意,爸爸也从没让我关在门内过。

或许是爸爸在天有灵,慌乱中我按中了那个小按钮,于是整个大楼的报警器叫了起来。

我慌乱的逃出夏天大厦,心有余悸的跑回家,从梳妆盒的暗格里找出爸爸死前塞在我手心的一个微型钥匙。

钥匙上划着二个字,王叔。

王叔是爸爸的战友,同时,也是夏天集团之前的法律顾问,只是,在我15岁那年,王叔就隐退乡野了。

王叔见到钥匙的一瞬间,不禁老泪纵横。

王叔什么也没说,给我抱出一个密码盒。

盒子里边,放着一张爸爸立好的遗嘱,一张瑞士银行卡。遗嘱上边,我是夏天集团唯一的继承人。王叔拿来放大镜,抽出钥匙,我的眼前出现六个数字:820606。

看到这些,我猛的哭出声音,为爸爸,也为自己。灯笼易碎,恩宠难回啊。

王叔轻轻的拍着我的肩,说,孩子,商场不相信眼泪,拿出你爸当初的勇气,去做你需要做的事吧。

我抬起头,透过眼泪看到,这个世界清澈明晰起来。

我对王叔说,请您帮我找个最好的审计师,想尽一切办法潜进夏天集团总部,钱由对方开口。

然后,我走进公安局。

再然后,我取出卡上的钱,买通黑白二道爸爸的旧识,叫他们日夜监视殷付和陈晓,一旦他们走出这个城市,就把他们抓起来,要活的。

乡村五月芳菲尽,唯有杨梅红满枝,又一个六月到来。

站在王叔山前的杨梅树前,我对他说,该到结束的时候了

当我带着穿着公安制服的警察,走进爸爸曾用过的办公室的时候,殷付的嘴巴惊成一个O字。

我安静的甩出审计师提供的报表,甩出公安局提供的通缉犯口供。

殷付接起纸张如接起飞刀,刀刀入心口。

站在夏天大厦的门口,我送殷付和陈晓坐上警车,并微笑着和他们挥手,说,你们看,六月,梅子熟了。

望着远走的警车,我轻轻抚着肚子里刚刚发芽的小生命,轻轻的对他说,孩子,妈妈带你找爸爸去。

每个人的心上都有一处小小的缺口,我很庆幸,27年后的六月我找到了那个看见它并且能够打开的人。

六月,有你,真的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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