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止符

2008-06-13 18:20 | 作者:晨暮随心 | 散文吧首发

一、潮涨潮落

江南天大多是烟蒙蒙的,整个宇宙似乎都混沌不清,难以分清天地的界线。这状况总使人睡了还想睡,不想醒来,不想面对。

汤韵珥已经好些天没睡好觉了,自从那天得知郭宗义成了杀人嫌疑犯后,她那轻松劲再也伪装不出来,原以为自己什么也不在乎,原以为一切都会像风一样来也像风一样去,可是现在她做不到。

她咨询了做律师的朋友,再次证实了若没有有利的证词郭宗义的牢狱之灾是不可避免了。她已经坐卧不安,脑海里反复浮现着郭宗义那张无助的脸。

那张脸,那张一度痴迷过疯狂过执着过的脸,汤韵珥总是巧妙地躲闪,只有在躲避不及时,她才会惊慌地脸红心跳。事后她总是埋怨自己没出息:为什么不能泰然自若,为什么不能心如止水。

一次次地躲闪不及,带来一个客观存在的问题,郭宗义很明确地表达了他对她的意。

然而汤韵珥却迟迟没有正视这个问题,她迷茫得很。汤韵珥不知道自己需要什么,一个情人抑或一个抚平伤口的人?若是情人的话,那么郭宗义天生就不是情人胚子。

他普通的五官,一般的身材,平常的三十几岁男人样子,若是他打从身边经过,一点也不会让人怦然心动;虽然一米七几的个头,却塞满了成熟,没有丝毫的浪漫气息。若要强蛮地追寻他有情人素质的话,那就是他总不经意地对汤韵珥一脸浅浅的好看的坏笑,还有就是别人都正正经经直呼她名姓或者唤汤老师,唯有他从一而终地叫她韵珥韵珥,而后面的“珥”偏偏接近儿化音,也就只听到他叫“韵、韵”了。别人疑惑的眼睛他从不介意,而汤韵珥一次次脸红地给他纠正,他就是死不改悔。

其实女人的堡垒并不坚固,特别是忧伤脆弱的女人,只要选择了风雨欲来的时机,那座楼阁便会坍塌。

汤韵珥认识郭宗义的时候正是如此。她糊里糊涂嫁的老公,一直把她当块宝,千般宠爱,万般呵护。几乎没有人不认为她的婚姻里灌满了蜜。她是在别人的艳羡里适应老公的。虽然她心里明白,婚姻幸福不幸福,别人无法明晰,正如脚上的鞋子,舒服不舒服自己的脚才最能体会。

谁也不明白她里咬着枕头哭泣的痛苦,谁也无法知晓,她也无法告知任何人。强忍着几乎成了她人生的信条。有时去照镜子,她吃惊自己为什么没有过早地成为饱经风霜的老太,因为心是苦的,总是巴望着岁月过完为妙。可她却意外地发现镜子里的自己依然娇媚着,依然保持着灿烂的笑容,看上去幸福而美好,而且总让人看上去错以为她未婚或者是新婚不久的小媳妇。

踩着不和谐的韵律,汤韵珥却要迈出轻快的脚步,因为她认为人生如一出戏,再糟糕也不能演砸。她虚荣地享受着别人的羡慕,她强撑着阳光的面容,总能自然地展示她活泼青的一面。

郭宗义正是在这样的时间走近了她,两人同时调入一个单位,开始的陌生感随着时间的流逝也渐渐变得熟悉,当然仍只是普通的同事。然而细心的郭宗义却发现了这个有着好听名字的女人很特别,暗中开始关注她,像一台摄像机把有关她的一切都摄进了他的镜头,然后用心加工琢磨,得出的结论是,这个女人需要另一份爱情的滋润,而他正好可以给她这份爱情,因为自己不知不觉中已爱上她。

上天爱人,那次同事集体旅行,就像老天给了郭宗义机会,在他眼里其实什么风景都不重要,他眼里只有汤韵珥的低眉浅笑,只有她的一举一动,那才是激越他真正的风景所在。

当汤韵珥在海滩赤着脚调皮地踏浪,笑声和着浪花一起欢腾时,一方面他想把这个镜头定格下来,让其成为她永恒的欢乐;另一方面他又傻傻地担心,万一一个大浪过来刮走了她,那真不可设想。他知道自己和她都是旱鸭子,正因为不会游泳,这种担心却非常强烈。他迅速地冲过去拉起她的手就跑。

他们跑的方向却一直没有偏离海岸线,因为汤韵珥对大海的喜爱已经到了偏执狂的地步。与大海的接触,那种亲近感久远而又陌生,以至有人牵起了她的手也浑然不觉,与大海一起狂奔的畅快之感盖住了一切。

不觉中,他们跑到了一个无人的海湾,周边突兀的岩石将这小小的海湾围得像个落寞的孩子,无人过问,简直成了世外桃源。

就是在这天时地利相助之时,郭宗义久蓄的情感之火燃了起来,他再也无法抑制亢奋的原始冲动,一把将汤韵珥拥入怀中,轻吻她的额头、鼻子和唇,在他要进一步缠绵下去时,汤韵珥猛然挣开。她仿佛从中醒来,但却是一种甜蜜的温柔,那美梦分明激起了她那久违的少女时的渴盼。这一挣也将现实重新摆了出来,固有的理智告诉她自己不再年少,她有老公有女儿有一个三口之家。

汤韵珥用海水拍打着自己红朴朴的脸,想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但没有成功。此时矛盾的她在脑海里有另一种情绪在蔓延,她感觉委屈,又仿佛有个心魔一直在心里诱惑着她,她需要一个成熟的温情的怀抱来呵护来温暖,而不是夜里粗蛮的征服。她脑海里再次浮现出带血的床单,浸满泪水的枕头,因痛苦而揪下的一络络头发……

泪水和着海水,又苦又咸,汤韵珥哭了个稀里哗啦,也许只有大海才能体味她的苦吧。

那天,他们等到天黑才出了那海湾,郭宗义了解死要面子的汤韵珥一定不愿意让别人看到她哭得像樱桃一样的眼睛,他一直牵着她的手,一刻也不愿意放开,生怕一放再也抓不住,原来只是单纯的喜欢,此刻变得不舍。他要爱护她,用他的一生好好呵护这个小女人。而汤韵珥也不再只是随和牵着,而仿佛是抓住了一种安全,是一种让她心安神宁的魔法。

夜幕拉下了,周边一片暗淡,只有斜阳还在挣扎着放出一些无奈的光。他们去了较偏僻的渔村,让渔民给他们烧了些清淡而又鲜美的海鲜汤,还要了一盘梭子蟹,郭宗义从附近小店里买了一瓶红酒,是祝贺,是欣喜,当然只有他自己心里明白。

当他巧妙地把汤韵珥以妻子的名义介绍给热心肠的渔民时,渔民也给他们指引了一个好去处——当地人开的一家小旅社。

老板娘是个四十开处的农村典型的能干妇女,衣着朴素但干净,办事利落,几分钟之内就为他们换好了一套洁白的床上用品,还准备好了茶水。

汤韵珥冲去海水留在身上的粘粘糊糊,穿上随身包里带的一套白色镶蓝边的睡衣,一种清清爽爽的感觉。虽不算漂亮但成熟女性的妩媚却无法遮住,肆意地散发在她的身上,趴在干净被子上,汤韵珥舒服得想像个婴儿般睡去。

恍惚中,郭宗义在浴室冲澡的声音却使她觉得有点不自在,但无法阻挡的竟然是她体内的几分躁动,一种久违了的热胀冲击着她;她感觉像在做梦,怎么就和一个男子共处一室了,她真的记不得过程了,那个平日有点桀骜不驯的她竟然会温顺地听从他的安排。

她走向阳台,只有不远的黑漆漆的海面,偶尔点缀着几点渔火,四周静寂,唯有她的心在扑通扑通地跳,她内心一片迷茫,她无法预知但却感到可能要发生什么。

郭宗义穿着一身海岛沙滩服从后面抱住汤韵珥,不停地在她耳边轻唤“韵儿,韵儿”,叫得汤韵珥骨头也酥软了。她感觉比她老公唤她“宝贝我要你”要温情许多。每次老公对她提出要求时她就从听到那声音开始恐惧,肌肉不规则地收搐,甚至僵硬,她害怕老公的火力进攻,这已经是这些年的习惯了。她甚至怀疑词典里男欢女爱这个词应该只成立一半,女人只是男人欢乐的牺牲品。

可此时此刻汤韵珥却一点不感觉恐慌,仿佛这个男人是上天派来呵护她似的,那么熟悉,那么温柔,那么自然。禁锢的情感和从未开启的欲望的闸门打开了,两个人一起坠了下去……

整整一夜,他们没有睡,彼此相依相拥,听着大海的潮涨潮落,和着大海的潮涨潮落,他们把无眠填写得圆满而完美。

二、石破天惊

回到Y城单位,他们又回到从前,郭宗义还是不改当初,总是在汤韵珥不经意抬头时展示他一脸浅笑加一脸的阳光,旁若无人地叫着”韵儿,韵儿”,汤韵珥不再刻意纠正,似乎默认,又似乎品尝着一种萦绕在心头的甜蜜。 [1] [2] [3] [4] 下一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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