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止之伤

2008-06-13 18:20 | 作者:晨暮随心 | 散文吧首发

她在橱窗里看到自己的脸,苍白,眼睛空洞,嘴唇鲜艳发亮,因为刚擦过唇膏,她从不用口红,因为他只喜欢她嘴唇的颜色。她以为自己流泪了,定睛一看,原来是几滴水珠顺着玻璃滑落停在眼睛的位置上。她涂着蓝色的眼影,如最寂寞的蓝色妖姬在孤寒之中绽放。

她轻淡一笑,感伤地说,原来我已老了呢。

她身后站着另一个人,却不是那个他。她没有看他,似乎没有感觉到他的存在。

她说,我老了么?她还是没有回头。

他说,天冷了,回去吧。

回去?回去还不一样冷。

他上前来拉她,她突然捂住嘴奔到一棵树下呕吐。

她站起身,扑到他身上,酒气冲天,他皱眉。刚才她冲进里,他撑开伞跟上,一寸也未离开过。

她在他耳边吐气如兰,清明,和我做

清明说,你醉了,我送你回家。

他扶住她的肩膀,触手冰凉,她只穿了一件露背吊带真丝连衣裙,披肩滑落在腰畔。

她挡开。她说,你爱我的是么,我和重阳一起的时候你就爱我了,对吗?现在他不在了,你还不敢动我,还是你觉得我依然是你兄弟的女人?

他避开她的目光,却依然不动声色。

她冷笑,真想不到你这么够义气呢。

这是他的遗愿,叫我保护好你。

遗愿?谁听到了?保护?,他死了,关我什么事,我不需要别人的保护,我已不是他什么人了。她咆哮。从伞下蹿出去。

她跑到路边,就要对着密集而飞速的车流撞过去。他已从后面将她拦腰抱了起来,她死命挣扎,踢打,咒骂,却怎么也无法撼动分毫。他面色如水,似全没在意,把她塞进车里,从外面把门锁上。

他坐到驾驶位上,她仍在踢打着门,吼叫,放我出去。

他发动车子。上一次也是这样把她带回去,半路她突然打开门跳了下去,差点被碾碎,这次他学了乖。

她说,你以为不让我出去就可以让我就范吗。大不了我们一起死。她跳起来,使劲掰方向盘,急促的刹车声,车速不快,一下就停了,清明把她按倒在座位上,你疯了么?

她突然扯过他的手臂,一口重重咬了下去。

清明的脸一阵抽搐,仍是一动不动。

手臂上鲜血淋漓。

她抬起头,亲吻他的嘴唇。他一个措手不及,嘴里满是自己血液的腥味,肚里一阵翻腾,却吐不出来。

他拥住她的身体,近乎粗暴的吻她,她疯狂的迎合着,放纵着所以的激情。

体内似有一团火在烧,地狱的火焰,瞬间焚毁破碎的灵魂。清明蓦地放开她。

她怔怔地看着他,随即眼神缓和下来,用裙摆擦干他手上的血迹,却怎么也擦不干净。她有点慌了,他按住她的手说,没事了。

还疼么?她的声音温柔。

不疼了。淡淡的笑意浮上他的嘴角,原本冷峻的脸因为这一笑而全部改变,仿佛荒芜的土地突然迸发出生机并且连绵不绝起来。

真的?

嗯。

她俯下头,扬起脸,你不怕我再咬你?

他笑,微微摇头。她的唇落在他的伤口上。他感到一丝温热触及全身每根神经。如诅咒丝丝入骨,他知道自己再也逃不掉了。

她说,你再也逃不掉了。到哪里你都会记得我。

他明白的,她只是把他当作了重阳,而他,是清明。

她在车上睡着了,眉头仍是微皱的,嘴角却仍是笑的,残留的血迹在她的唇上如颓靡的蔷薇。

他叹气,你没有老,你永远都是最美的。你只是累了,应该休息。

为她掩紧被子,转身离开,手被拉住,原来她一直醒着。

陪陪我好么?

他在床沿坐下来,握住他的手。他看到她手腕上纵横狰狞的伤痕,心里尖锐地疼了起来。

她终于沉沉睡去,他把她的手放入被中,亲吻她的额头,扶平她的眉。

雨冰冻这个日益荒凉的城市,每个人都在逃避,寻找更暖和的地方。清明仰望天空,雨丝在灯光里缓缓倾泻如道道珠帘,晶莹璀璨。

重阳,你现在还好吗,在天上习不习惯,有没有想我们?

偶然一次和朋友来这家叫做初次见面的酒吧。听他们说这里的女招待很漂亮。他百无聊赖,跟来凑个热闹。他不喜欢酒吧的,里面鱼龙混杂,纸醉金迷,放浪形骸。他觉得所有不好的形容词都可以放进去。

看到这个名字时他微怔了一下,有中清新的感觉扑面而来。他总觉得第一次是很美好的,因为是开始便足够纪念。

但里面并没有和往日见识的有什么不同,音响震耳欲聋,灯光迷乱,气味浑浊,人的表情被扭曲,有人在调情接吻,有人在窃窃私语,但走近了会发现他们都是用吼的,象在吵架。

同学四散,各自去找心仪的女孩。他选了个阴暗的角落,点了一杯果汁。目光落在一个点上发呆。中途打发了两个搭讪的女孩,他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露出微笑,些许自豪,如果重阳在他们一定不会注意自己吧,但至少自己不是没有魅力,但好象有了重阳,自己就永远被压在下面。他不禁表情黯淡下去。

有人起了争执,然后打了起来,场面沸腾,啤酒瓶炸裂的声音,男人粗鲁的喊叫和痛哼,女人尖叫哭喊,桌椅翻倒声,此起彼伏。没有往那边看一眼,他起身离开。

耳边一个声音说,等下再走吧,我们一起走。他转过头,差点吻到她的脸,她几乎是贴着他的耳根说话,他感觉到她嘴唇灼热的温度,耳根一阵发烫。她摸了摸他的耳垂,好可爱的孩子呢。他皱眉,开始鼻头微耸,然后上升到眉梢,一下子整张脸都像弥漫了忧伤。他不喜欢别人叫他孩子。

她穿了件黑色的吊带背心,超的牛仔短裤,红色的高跟鞋,清明从来没见过有人穿这么高的鞋。她很瘦,露出嶙峋的锁骨,皮肤苍白,渗出细密的汗。她的脸化着斑斓浓艳的妆。但他想她应该有张明净倔强的脸,因为她的眼睛,他从没见过这么亮的眼睛,似有泪光闪动,充满天赐的无邪,照出旁人心里的黑暗,他感到有点无所适从。

她踢踢踏踏向台上跑去,有人高声喊叫,安拉,安拉。所有人一瞬间都似鬼魂缠身走上台前和她一起尖叫。他在吧台要了一杯啤酒又转到角落里。目光突然没有了焦点,不知该落在哪里。她唱的什么他一个字都没听清,只听到她的嘶吼,隐忍的,激烈的,如被困的兽,凄厉如被撕裂的帛锦,浩大的暗涌,黑暗而绝望

喧嚣散去,他走出酒吧,就看到她靠在路边的木棉树上,左手伸到背后,右手中指和食指根部夹着根烟,正放在嘴边贪婪吸着,然后吐出喷薄的烟雾。

她笑说,我就知道你不会守信用。

他说,我答应过什么?

她微愕,又笑,是,你没答应过什么,象你这样聪明自制的男人现在已经很少了。我喜欢你。

她说,我喜欢你。

这样随意直接的表白从她的口中流淌出来,好象它和我要吃饭没什么区别,仅仅是表达内心的需要。

他看着她闪闪发光的眼睛,愣住。

她扔掉手中的烟蒂,向他走来。

他皱了皱眉,去洗把脸。

她说,你不知道我喜欢蓝色的眼影么?见他不语,有说,你生气皱眉的样子很好看。

他说,我没生气。她已经跑进了酒吧。

她去了一层化装的脸依然是苍白的,好象她是属于的动物,缺少阳光的滋润。一双眼被脸色衬得更加明亮,光华流转。似有泪要掉下来。他的指间动了动,随即放了下来。

她注意到,你以为我哭了么?

他说,你应该早点睡。

我睡不着,我喜欢夜,它让我自由。

她拉起他的手,我带你去一个好地方。他跟在后面,她烫染过的咖啡色的头发在风里如海浪起伏不停。他们停在一座公园的门前。门已经锁了。

她有点懊丧,锁上了呢。转瞬她有开朗了,不过,我们还有一条路。

安拉。他觉得事情有点不简单了。这样的深夜跑到这个冷清的地方会不会遇到危险。

她回过头,我叫绢和。不是安拉。她的笑凄然而坚定。

他不禁相信,这个绢和和安拉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人。他说,我叫清明。 [1] [2] [3] [4] [5] [6] [7] [8] 下一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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