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思父亲

2008-06-07 07:59 | 作者:晨暮随心 | 散文吧首发

5月27日早上,星期二,我从睡中被电话铃声叫醒,妻子告诉我:“你赶快请假回来,父亲走了,发生在天晚上的事情”。我看了看手表时间是6点半。我花费一些时间把房间整理了一下,在想怎么用最快的时间赶回家去。上班时间到了,先把手边的要紧事完成后,给领导请了假便匆忙赶往飞机场,我要在最快的时间回家,是因为家里人都等着我,要给父亲火化,天气也逐渐热起来了,我不知道能为父亲做的最后一件事是什么,送别、火化、送葬、立墓碑还是自己痛哭一场。我知道,该儿子做的事情,回到家里,按照家里的习俗我一样也不会少,而我要给父亲做的一件事情就是让我的孩子也知道父亲的点点滴滴,也许这是生命延续中,我唯一能为父亲做的一件事吧。

父亲出生在1933年5月,解放前读完私塾的高小,毛笔字写得相当不错,仅从写的毛笔字看应该不比现在的初中生水平低。在解放初,有文化的人很少,父亲当初也被当地的粮食部门抽去帮忙了,据他自己说当初舍不得家,而且到单位上也吃不饱,所以又回到生产队务农。就是务农也需要有文化的人,父亲在解放初被选为两个村的会计,以后一直是我们生产队的队长、会计,一直干到联产承包责任制时。后来儿子一直在他的小伙伴中戏称:我爷爷是退休队长。

父亲一直很重视子女的教育,得宜于父亲的舅舅,就是我的舅爷。他是解放前的一个私塾先生,父亲一共兄弟四人,父亲是老大,又是“善”字辈,舅爷老先生给他们兄弟四人取名为:善教、善育、善发、善展,寄希望于“教育发展”。我们兄弟姐妹中,大姐、大哥赶上了“文革”,高中毕业后就参加了工作,到了另外两个姐姐时,他们初中毕业就放弃学业了。我是老五,到初中毕业时,正赶上联产承包,家中需要劳力的时候,按照当时村里面的习惯和风气,很少要孩子继续读书的,但父亲却说:只要你能读书,就是卖房子我也支持你读书。这句话后来得到了验证,因为我后来考上了大学,家里的确是把牛卖了在继续供养我读书。父亲不仅用自己的行动证明了自己的承诺,而且还动员家里其他成员供我读书。这可能是父亲继承了舅爷的“教育发展”的理念吧。

父亲是一个非常廉洁的人,在生产队做了一辈子的村干部,其实是最穷的干部了,干了几十年的村干部,我们家中一样象样的电器也没有,在我印象中父亲用的最好的东西就是自行车了。后来,我们子女都好过了,说给他买个电视看,母亲说:父亲耳朵已经听不清晰什么了。房子还是二十年前的房子,连个院子也是在我们兄弟去年回去修整房屋时围起来的。在我结婚的时候,妻子怎么都不相信一个当了几十年村干部的家庭,一些基本的请客吃饭的钱都没有。

父亲是一个害怕死亡的人。90年我结婚不久的时候,他说:“你爷爷只活了58岁,我看我快了,你们兄弟尽快给我做个棺材。”父亲的身体是不怎么健康,哮喘和咳嗽是最大的毛病,但现代的医疗水平高了。他担心的的那个58过后,特别是73岁那年,他特别担心过不去,经常很少起床,出来见到晚辈都会哭泣不止。过完73岁生日后,父亲在那年的天头部长了疮,母亲一个人在家照看父亲,看到头部的疮长大了就找个赤脚医生简单地治疗了一下,效果是想当然可知的了。直到后来我放寒假回家了,父亲看到我便痛哭,我感觉到了问题的严重性,立刻请了个车把父亲送到市里最好的医院的外科,那几天我和哥哥轮流在医院看护父亲,每天医生清理伤口时,是父亲哭叫得最厉害的时候,他一直要我们把他送回去,担心会死在医院,不能进家门了。经过一个多星期的治疗,我们把父亲送回家了,父亲的头部的疮很快就好了,大家都说父亲还能活到84呢,我一直给家里的当医生的侄子打电话问父亲的病情。只是最近农忙,家里很少再注意父亲了。

父亲一辈子应该是没有吃过苦的人,能劳动的时候他是生产队干部,指挥别人干活,安种秋播,属于劳心不劳力的人。上了年纪后,子女们都能独当一面了,吃喝自然就不用愁了,最关键的是我的母亲,对父亲可以说是百依百顺,在我家周围,几乎没有人不赞美母亲的,无论对子女还是父亲都是无微不至的照顾,为人处事,处处为他人着想,女子无才便是德,母亲是千古此类女子道德典范的化身。有母亲在,他几乎可以什么也不用做,而且毫无怨言,付出从不要求回报,没有服气,才怪呢。

父亲把子女供养出来,我和哥都在外面单位上班,姐姐都出嫁了,最苦的其实是父亲和母亲。因为这些年联产承包他们失去了劳动力,我们可以养活父母,不用他们劳动,问题是他们身边没有子女的照顾。这些年父亲身体一直不是很好,是母亲的坚强和毅力,支撑着这个家。

送出父亲三天后,我和哥两家人就母亲该到哪里去的问题,征求母亲的意见。母亲说:“以前父亲虽然需要照顾,但回到家里总还有个说话的声音,现在他走了,留下我一个人就是有点孤独。现在我还能动,自己能做饭,等我动不了了,再到你们那里去。”嫂子和妻子听完便嚎啕大哭、泪流不止。母亲的言行一直影响着周围的人,关心呵护每个晚辈,平时婆媳关系处理得非常和谐,她的儿媳们都那么感动,无论说什么,我们都不能要母亲再孤独了,这是我们儿女的责任。

安葬父亲后的的这几天,看到嫂子和妻子总是找到母亲,要她把几只羊子卖了,天路滑,真有哪天不小心滑倒了,我们做儿女的罪责难逃。我知道,只有先把家里的有生命的东西处理后,母亲才会住到城里去。

父亲,您放心走吧!我和哥,嫂子和妻子对母亲的都是世界上最真诚的,我们一定要母亲走出孤独的生活,安享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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