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好的年华 最美的心事

2012-12-06 12:48 | 作者:散文吧网友 | 散文吧首发

那一年的天,与往常无异,冷风、骤纷至沓来;那一年的她,是一个沉静内敛的少女。平日里很用功地读书,闲暇时也如同绝大部分少年一样,发呆,爱幻想。生活的脚步就是这样不疾不徐,很适合她的性子。

城东有一间教堂,看起来年代久远。因为每一次风起时,那早已掩不上的木门就会吱呀做响,就像一个暮年老者在低声絮语,深沉而沧桑。几乎没什么人会来这儿,但她必定是个例外。天里,她会挎着小巧的编织篮在每一排座位上放一朵新生的花儿,阳光普照下,万花朝圣,她独立其间,看上去也甚是庄重;天里,她会穿着素白的格子裙坐在靠窗的那个位置上,安静地读书,外面的世界聒噪纷扰,而这里,却是一片清凉;秋天里,她会拿着精致的小袋子拾起从那扇落地窗里飘进来的或黄或红的树叶,膜拜了圣人,那叶子想必也已通灵;而到了冬天,她呀,则会放下扎了一年的头发,静立在那扇旧门前,看远处颜色暗淡的山,看近旁冰层微结的水。上帝在她身后,怕也只有他知道,眼前这个沉默的少女,她内心的蠢蠢欲动。越是安静,心中的渴望就越是深刻和急切。

她每天都要读很多书,要走很多路,生命看似充实而美满。她的心里,有自己的小宇宙,她放了对家人的牵挂、对陌生人的祝福在里面,却还是没有装填满。毕竟,做了那么多年的看客,一次次观赏别人的风花雪月缠绵悱恻,总该是有那样的盼望的吧。

朝飞暮卷,云霞翠轩。丝风片,烟波画船。这是杜丽娘看见的景,万紫千红开遍,惹出了小姐如线情思。而她,虽然没有脆生生出落得裙儿茜,不是如花美眷,却也知晓流年似水。她时时等待着一场命定的遇见,和她的柳梅。

想必她的温婉和虔诚打动了上帝,他出现了。像一阵风,吹进她心里。老教堂的门开开合合的次数多了起来,实在怨不得她啊,早就在林妹妹淌不完的眼泪里知道,一旦相思,注定万劫不复。他伟岸沉稳,不似柳生和贾生的柔弱文人之美。他善良宽厚,却又如明星般耀眼,谦谦君子、温润如玉的他,自然不是寻常人。爱上这样的人,对她而言,意味着刻骨铭心的相思和不知结局的恐慌。从此,她沉静的心也将化作双丝网,打下千千万万的结了。

可是,情不知所起,却必会一往而深。不是吗?教堂还在,只略微又添了些沧桑之色。那扇门更为破旧了。她早已不剪、不扎头发。春天里,她拿着小铲子在教堂外细心种下粒粒种子,那寸寸泥土都知晓,他们接纳的,是相思树种;夏天里,她捧了诗集伏在暖暖香香的阳光下,睡梦里,一双白相依相偎着立于浪尖之上;秋天里,她效仿古人在落叶之上留下了墨痕,点点都是她真诚的盼望;而到了冬天,她沏一杯暖茶在茶香氤氲中苦读,窗外或风雪大作或日光明朗,她始终端坐,那种努力的姿态,真让人怜惜。上帝在她面前,她内心的执着,以及种种为爱而做的事,一览无遗。

不只是这样吧,因为喜欢着他,所以关心一切他所关心的。不要说她为了爱失去了原则,在这场不可预知结局的爱恋里,心思细腻的她并没有迷失自我,她懂自己的心,知道她在做些什么。因为他的喜怒而改变着自己的情绪,只是在单纯地体悟他的一颗心。相隔甚远,她所求不多,只要知道他是平安的、喜乐的,便已足够。人们常说,在爱情这回事里,先爱上的那一个注定是辛苦的。但对每一个身处相思之中的人来讲,即使是肝肠寸断,也觉得甜蜜。

韶华易逝,自第一次相思深种起,她已从敏感寡言的少女成长为独立的女子,属于她的青春已一去不复返。成长的岁月里,她将自己的心事深藏,只是在一个个难眠之被那流进屋里的月华不小心偷窥了去,而那月光,又在许多个日日夜夜里照进山林,照进小溪,以至于无数的花草虫鱼都知晓了她的爱恋,痴缠多年的爱恋。

至于他,依然不曾和她站在一起,时光在他身上,并未留下多少痕迹,他依然是彼时那个谦谦君子,依然不知她的感情。她太相信缘分了,始终在等待他的发现。不曾张口,也因为在她心里,他该值得更好的女子。至少现在,她还不够优秀,不足以与他比肩而立。所以,她一如既往地努力着,想要跟上他的脚步。偶尔也会感觉到累,而不可避免的会怀疑,自己是否还如当初一样,只是纯粹地爱着他。可那一段年华,生命里最最温柔圣洁、带泪且不可碰触的年华,却毫无疑问是她刻骨铭心的眷恋所在。她知道,自己这一生,都要活在这份相思里了。除非,除非命运待她足够好,她能够等得到,相思树开花结果的那一日。

但是单纯如她,并未太在意自己的付出。若是没有遇到他,自己的青春岁月必定会黯淡许多。她只是一个平凡的女子,经常在别人的故事里流着自己的眼泪,如一粒尘土湮没在红尘之中,无迹可寻。天性淡然,她的一生本应静如秋水,无波无澜。可是因为他的存在,她开始改变人生的轨迹,虽然资质平庸,她却毫不怀疑,她做得到,去成为一个更好的自己。让他有机会看到,那一片郁郁葱葱的相思树林。

那一段时光,是她最好的年华,如山般葱茏,水般澄澈。那一个人,是她最美的心事,如诗般明秀,词般隽永。

她带着这样的记忆,依然在沿着种满了相思树的路上走着,而且永不停歇。偶尔流连,朦胧之间,她总会重回那间教堂,听着那扇门吱呀作响,她靠在清凉的墙壁上,眉头舒展,是无比安心的模样。

谁能预料,路的尽头,命运给她安排了怎样的风景?或许,他会翩然来临;或许,依然是咫尺天涯。在佛前求了百年甚至千年的另一些痴儿,也只化作一棵树长在爱人经过的路旁,还要他(她)在无视的目光中凋零一树繁花。可以想见,她的等待有多渺茫。她也会怅惘,却从不失望,至少,有那个值得期待的人,他现世安好,并许了自己一段最美好的心事,这已足够幸福

她的人生,未完待续,他仍是剩下的章节里,唯一的主角。春夏秋冬,还在不停轮回。这世间有多少相似的故事不停上演,一切只是为了爱的缘故。爱是恒久忍耐,凡事包容,凡事相信,凡事期望,最最重要的——爱是永不止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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