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薇(三)

2012-11-29 11:20 | 作者:天天~天蓝 | 散文吧首发

其实很多事情,不说并不代表不懂。林水蓝的母亲和六王爷的母亲原本是表亲姐妹,林水蓝的父亲林光华一直都是支持六王爷李钰的,那时先帝也最是疼六子,差不多是内定的储君,只是后来发生的一些事,最终弃了李钰而择了李跃,先帝重病,林光华一直暗示李钰争夺太子之位,只是李钰却对皇位兴趣不大。先帝在位时林家势力就很大,先帝去世,新皇年轻,林光华更是大权在握,不把李跃放在眼里。李跃想除掉林光华也不是一两天的事了,只是苦于林光华做事干净,没有抓到把柄,不得已才从林水蓝身上下手,只是却不想此事最终嫁祸到了杜菜薇自己头上。想到这些,自然也就能明白那句“芷烟怀孕是假,小产是真。”的意思了,只是没想到这宫里还有一个女子会得他如此信任,为他做这些。

轻呼一口气,终是问出口:‘为什么要告诉臣妾这些?’

没有为什么,只是想让你知道。李跃淡淡开口,说完还不忘往她碗里夹了一块鸡肉:多吃太,你太瘦了。

那么机密的事,却被他说得云淡风轻,似是唠家常。突然不明白,他到底想干嘛。

‘被人利用了,可有想到为自己洗脱罪证的方法?’李跃忽略掉她探究的目光,转移话题。

咽下李跃夹的鸡肉,想到那个小丫头的话“娘娘就是吃了她送来的燕窝粥才小产的。”跪正了身体,恭敬的回答:‘臣妾没有给韩婕妤送过燕窝粥。’

李跃看她跪的中规中矩,有点无语:‘这么多年了,没想到你还是喜欢跪着’。

被李跃提醒,才发现自己的确是够笨的,如果他相信燕窝粥是自己送的,断然不会坐在这里和自己吃饭,想到这随即起身继续吃饭,低头吃了几口米饭,发觉不对,抬眼果然看到李跟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好像忘了回答他刚刚的问的问题了。

‘可有想好证明自己清白的方法?’李跟再次开口问道。

‘云霄宫的人今天都没有出过去霄宫。’

‘不是你云霄宫的人,但送粥时说是你吩咐的’李跃解释。

略提高了声音,有点着急:‘那毓秀宫的宫人也不试一下有没有毒,就直接给芷烟喝,也太不小心了。’

夹起一快香菇放入她碗中,才淡淡开口:‘送粥的小碗是一个月前芷烟送给你的,印着青花的白瓷小碗,她进宫时带来的,只有两对,送了你一对,她的陪嫁品在京城是很难找到一模一样的。’

说的人漫不经心,听的人却甚是心惊。

李跟看她微白的小脸,再次出声:刚刚那句话原封不动还给你“‘也太不小心了。’

‘不可能,云霄宫绝对不可能有内奸。’虽是肯定句子,但心还是微微颤抖。

李跃终是不忍,低声安慰道:‘没说一定是云霄宫有内奸,东西放那,又不会时时刻刻看着,有心人想拿,还不是小事一桩,再说云霄宫人手本就少。’

稳了稳烦躁不安的心,顿了一下才再次问出口:送粥的人找到没?

‘找到了,不过已是尸体。’

死了?真好,现下倒是死无对证了,没想到住那么偏僻,也有人惦记着,自嘲一笑,心里却没了刚才的慌乱,反而镇定了。

李跃看她一脸平静,心里有丝不安,轻声道:怕了?

回给李跃一个大大的微笑:‘怎会怕,不是还有皇上吗?再说,查一下她的身世,再查一下她以前有没有受过什么恩惠,总会查出点蛛丝马迹,对吧,皇上?’

李跃看她心情不再沉闷,推了推她眼前被他夹满菜的碗:‘快点吃,吃完了去大牢里呆几天,查这件事也是要费点时间的,正好去了也好好反省一下,自己的东西都看不住。’

‘真的要去蹲大牢?’问出的声音带了丝委屈。

‘……’

好吧。不再说话,努力吃饭,填饱肚子才有力气去蹲大牢。

吃过饭,李跃吩咐了高权几句,高权走过去便对她伸出了请的手势。

‘采薇……’

迈出永宁殿的步子顿住,回头间,便看到灯光下的男子,亦如当年那个在木槿花旁边对她微微一笑的少年

李跃看着眼前亭亭玉立的女子,愣了一下才道:‘去吧,会很快接你出来的。’

‘慁’。简单的一个字,却含了信任,因为相信你一定会做的倒。

杀害皇子的罪可是大罪,不过刑部大牢显然被高权提前关照过,狱卒没有为难她,住的地方也还算干净。

再出来已是七天以后,没有去问那个案子是怎么结的,只知此事已被翻过,多说无意。

生活又过回了原样,太后倒是经常请各宫嫔妃去说话,无非就是子嗣问题,提到子嗣问题最尴尬的就属林水蓝了,真正是应了那句“占着窝不下蛋”的话了,论品级,这后宫除了冉贵妃就是林水蓝林昭仪的品级最高,论恩宠,皇上对林昭仪差不多算是专宠了,可惜的是林昭仪的肚子不争气。大家面上不说,背后的议论声却是让林水蓝气个半死,好在皇上对子嗣倒是不甚在意,毕竟还年轻,对林昭仪恩宠不减。

自上次事件后,李跃偶尔也会去云霄宫里坐坐,不怎么说话,大多时候都是让她弹琴,自己闭目养神,似是在听,却又不像是在听。

有时候看着他的脸,心里就会堵的难受。登基不到两年的时间,曾经的年少轻狂已淡然无从,留下的是让人臣服的威严,和那抹总是挂在脸上似笑非笑的表情。

‘朕的脸真的有那么好看?’调戏的语调,躺在软塌上的人已经睁开了眼。看着被呆个正着红着脸的某人,轻笑出声。

‘好不好看,皇上照镜子看一下不就知道了,’转开红的滴血脸,小声嘀咕道。

听到她的话,李跃笑意更浓,将她拉到塌上拥入怀里:“好不好看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喜不喜欢看?

相处这么久,还是第一次听到李跃这样说话,初一听,还是有很多不适应,挣脱出李跃的怀抱,端上自制的茶水道:听说皇上最近吃坏肚子了,尝尝臣妾泡的木槿花茶吧,挺管用的。

看她端茶水过来,李跃也不再闹她,认真品了起来。

清新的木槿花香缠绕在舌尖,李跃盯着手中的茶碗看了半晌,随口问道:'采薇为什么会喜欢木槿花?'

没想到李跃会问这个问题,突然之间不知道要怎么回答了,母亲喜欢种花,小时候最喜欢做的事就是拉着母亲的手,让母亲教自己认花,还和哥哥比赛,看谁认的花最多……

看她不说话,李路在她头上敲一下:'朕在问你话,怎么又发呆了。'

‘啊…,臣妾在想是怎么喜欢上木槿花的,那有发呆,’伸手揉上被敲过的地方,小声嘀咕道。

‘可有想到?’李跃嘴角上扬,有点无奈

‘母亲说它是温柔的坚持,父亲说它有坚韧,永恒的美丽,我更喜欢它顽强的生命力,有着历尽磨难而矢志弥坚的性格,也象征着红火,象征着念旧,重情义。’轻柔的语气,说出的话却坚定。

“念旧,重情义。”李跃口中低囔,似是重复。‘念旧,重情义。很好,朕喜欢’。

说完话李跃起身大步向门口走去,看不见表情,气势却有点吓人,像是生气了,不知道自己哪句话说的不对,正要细想,门口却传来声音,‘希望杜采薇的“念旧,重情义”是对着我李跃。’话毕人已消失。

回过神来,那句“希望杜采薇的念旧,重情义是对着我李跃。”还回荡在耳边。

他说“是对着我李跃”。这个算是誓言吗? 努力按住心口,不让心跳的很快。

永宁殿

李跃看着一摞厚厚堆起的主和奏折,再看看一边少得可怜的主战奏折,终是怒极反笑:‘好你个林光华,既然你这么急着找死,朕也不好挡你的路啊。’

南灵国与西国相临,因着国力相当,一直都秉持着井水不放河水的原则,倒也相安无事,只是自李跃登记以来,南灵国却处处生事,虽是小打小闹的战事,却也弄了好几场,这摆明了就是欺负新帝年轻,根基不稳吗。

更可气的是昨天还派了使者来,说是西北六省之一的陆都省原本是属于他南灵国所有……,信口开河的狗屁话却被说的冠冕堂皇。是可忍孰不可忍,李跃决定迎战,却不想林光华居然主和。林光华主和,那么朝中有四份之一的人都跟着丞相表态——主和,剩下还有一些人保持中立,主战的就剩下几个武将。

之前的小打小闹主和也就罢了,现在既然还支持主合,李跃恨不得把林光华拉过来通上几刀。看来要解决南灵国,就得先解决掉林光华。

听说南灵国送了八位绝世美人给皇上做生辰贺礼。

听说皇上很喜欢南灵国送的美人,拿陆都省的四座城池作为回礼。

听说皇上现在只宠爱南灵国送的美人

听说……

……

大家听说了很多,在还没有回过味来的时候,宫里出事了,大家又开始听说了。

听说皇上最宠爱的姬美人被害死了。

听说凶手是林丞相之女林昭仪。

听说之前被害死的龙子也是林昭仪指使的。

听说皇上一怒之下将林昭仪打入了死牢,将炒了林家。

听说在林丞相家里搜出了龙袍。

听说……

没有听说了,因为林家被满门炒斩了。

相比起宫外的热闹喧哗,宫内却是格外的清静,原来帝王的宠爱可以这样决绝,那个被帝王专宠了近一年的女子,或许在死时都不知道,夜拥她入怀的那个人只拿她当弃子。

原来那个男子并不像表面那样温文尔雅。

林家的灭亡,牵连出了好多朝中大臣,虽然早有准备,但朝中还是出现了很大的变动,李跃每天忙的脚不沾地,夜不沾枕。

母后说:“天下和女人要靠自己争取”,所以他很努力去争取。忍辱负重、步步为营,灭掉林家大权在握,他以为这一切他都做的很好,可是抬起头的瞬间,他就知道自己错了。

在永宁殿坐了一天,高权大着胆子劝他出来活动一下,不要累坏了身体。才走两步,却发现是去往云霄宫的路,来云霄宫的次数算不得多,可是却也成了一种习惯,不由加快了脚步,突然很想知道她再干吗?

夕阳下,女子正独自站在通往云霄宫的入口出,手中好像拿着什么东西,看的认真。晚风吹过,水蓝色的宫装随风飘起,廋弱的身体显得有点单薄。

‘在看什么好东西?穿得这般少,也不跟个丫头……’

突然而至的声音惊醒了她,抬起头便对上李跃关心的眸子,想要收回手,却已来不及,看着手中的玉佩,张了张口却发不出半点声音。

空气似乎凝结了,努力忍住慌乱的心,想要解释,却看到对方一脸的不敢相信,还有那双眸中深深的失望。

‘臣妾刚刚在这儿捡到的’努力找回自己的声音,却发现说出口的话是多么的可笑。

‘是吗’?简单的两个字,脸上的表情已恢复以往的云淡风轻。

不敢再说话,害怕越描越黑。

等不到回答,他再次开口:‘不知道是谁掉的’。

‘好像是六王爷的’,思索半天,终是诚实回答。有些事大家都心知肚明,说谎没有任何意义。

没想到她会这么坦白,那些质疑的话语卡在喉咙咽的难受。

‘今晚杜美人侍寝。’终是丢下一句话转身离去

‘是’。高权低声回应一声,看看甩袖离开的某人,再看看眼前这位,终是挤出一丝笑意道:‘恭喜杜美人’,说完不等对方说话,赶紧跟上了前面那位的步伐。

五月的天气,虽进入初夏,但入夜的晚风却也有些寒冷,更冷的却是心,原来平平淡淡在这后宫里是不允的,是巧合还是陷害?

从入宫那天起,便跟自己说:“杜采微,你是这宫里的女人,是当今天子的女人,不可有它想。也努力这样做着。李跃对她有情,她知道,不管这情是真是假、是多是少,总归是有那么一点的,只是这点情外人是绝绝看不出来了,可是今天这一遇又要如何解释。只是想要陷害她,还是有更大的阴谋?

晟恩殿是皇帝的寝宫,只是多数时候李跃都宿在永宁殿,要么宿在各宫嫔妃处,所以长久以来晟恩殿便只是摆设。

后宫规矩,嫔妃侍寝(皇后除外)都是要洗干净再扒光然后送到皇帝的寝宫。现下高权有点放难了,之前这规矩皇上可是一天也没遵守过,今夜的云霄宫皇上肯定是不去的,晟恩殿又没用过,可如何是好?……高权哭:‘真是伴君如伴虎啊’。

晟恩殿

高权亲自去云霄宫请了她,没有按规矩来,只说晟恩殿备好了一切,只需人过去就好。不能拒绝,只能笑着接受,顺从的任由宫女排布,其实这一切都是要经历的,只是迟早的事……

想过很多次,她侍寝那一夜,必给她一个完美的洞房花烛夜,只是不知走错了那一步,变成现在这样,那么多个夜晚都努力忍了过来,可是在看到她手中拿着的玉佩时,却再也不想忍了,想要她,不管是心还是身子,都只能是属于他的……

‘皇上’,高权看他站在门口半晌不动,只好出口提醒。

‘今晚所有人都退出晟恩殿,不得靠进半步。’故意压低的声音,怕是惊了谁。

‘皇上……’高权还想要说些什么,但是触上李跃的目光,终是乖乖闭了嘴。

透过华美的连珠帐,隐约可以辩出床上的女子,平躺着,似是睡着了。

掀开珠帘,躺着的她已经跪在了床上,微低着头,如丝的长发遮了半张脸:‘给皇上请安’。

“或许真的是巧合吧”心中这样对自己说着,抬手替她捋过长发,轻声道:可是等了许久?

温柔的话语让她的心一颤,跟出口的是不经大脑的话语:‘真的是臣妾捡到的’。

原本只想着要解释清楚,不想让两人之间有误会,只是却忘记了听解释的人是皇上,是高高在上的天子,是不管他是对是错都不允许触犯的人。

‘捡道的’?放开落在她肩上的双手,李跃冷笑一声,‘看来是六王爷不懂规矩了,不经召见,便来联的后宫走动,居然还掉了贴身饰物,又正好被朕的美人捡到,’抬手勾起她的下颚,轻笑道:‘你说联是不是该赞你们一句当真是有缘分啊。’

‘你明知道不是这样的’。不想牵扯到不相干的人,听到他的话便向前跪了两步,拽了他的衣襟急声辩解。

‘那联知道的应该是那样的?’声音里终是带了怒气。

‘我……,’张了张口,却不知道要说什么。

拉开她拽着衣襟的手,表情回复到漠然:‘你在这宫中是什么位置你应该比朕还清楚吧,可会有人费了力气盗了六王爷的玉佩来,在嫁祸给你?杜采微,你和他之前有过什么联从不想追究,也不想知道,可是现在你即已进宫,就应该明白,你只是我的,不管我要于不要,你都只是我的。’

是啊,他是皇上,不管他要于不要,自己都只能生活在这冷宫之中。眨了眨放酸的眼睛,努力不然泪水流出来,你既无情,为何却要我有意?‘臣妾在宫中是什么位置还不都是皇上给的,您既然知道我和他有过之前,却又为何让我进宫?

怨恨的语气,如针扎在心间,握紧她的手臂,将她推到在床:‘你这是在怨联?’

‘难道不是吗?’转开头不去对视他愤怒的目光。

扣住她的下颚,对上那双带恨的眸子,终是凉了心,‘到是联拆散了你们,既然怨,那就多怨一点吧’。冷到刺骨的声音,伴随着的是身上布料撕裂的声音。

没有任何前奏,挺身而入的瞬间,下身那撕心裂肺的疼痛终是让她轻呼出声。

咬住下唇,即使再疼也努力不让自己出声,眼泪顺着脸颊落入枕间,落下的还有那颗破碎的心……

听不到任何声音,他抬头看去,对上的便是被咬出血的下唇和不断涌出泪水的双眸,那些怒气、那些欲望终是抵不过她的泪,原来伤了她痛的却是自己。

从她体内退出,想要安抚她,却不想她用更快的速度将自己裹好,缩在角落,眼中带了防备和恐惧。到是忘了,她那初经人事的身体怎经得起自己的折腾。想骂她,疼为什么不说出来?更想骂的却是自己。握紧双手,努力平复心中的怒气。

‘采微,过来’。轻柔的话语出口,只知道不能让她恨了自己。

‘臣妾今…今晚不能…不能服侍皇上,皇上…皇上还是……断断续续带了哽咽的声音,说到最后终是化成了无声的泪,不敢再说下去,怕再将他惹恼。

气话说一边已是逾越,怎能那么不知轻重。不奢望他的爱,也更加不会去恨,因为那些都是自己承受不起的。

她怕他,看她缩在角落的样子,便知自己今夜做的有多过,想要爱护一生的人儿,想要携手并肩的人儿,怎能让她怕他。

坐过去一些,强硬将她颤抖的身体拥入怀中,‘采微,对不起,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

那一夜,他说了很多声“对不起”,也说了很多声“我们重新开始”。

那一夜,她流了很多很多的泪。

那一年,他二十三岁,是这西夏王朝真正的主宰者。

那一年,她十七岁,是他新宠爱的嫔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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