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友对话

2012-11-26 13:35 | 作者:西窗深云 | 散文吧首发

.小小说.

战友对话

文/郗真文

华与刘一同从部队转业,一同分配到轧钢厂。

华有背景,被安排到了技术科,拿着闲工资。刘没有背景,被安排到了收发室,分管门卫及门外的清洁卫生。

一晃,能说会道的、会见风使舵的华青云直上,就任江汉市钢铁厂总公司经理多年,而且仕途通达一直到退休。刘仍看守他的大门,仍收信分报传达电话,仍扛着扫帚清扫着被扔下的纸屑和飘落的黄叶;膝下子女有四,就业有仨,且妻子长年背着个药罐子,弄得他家徒四壁,憔悴不堪到退休。

一天, 阳光 明媚,莺飞花艳,华与刘不期而遇。

“华总,你好!”

“老刘,你好!”

“想不到,又有几年没见面了。”

“是呀!是呀,老战友,找个地方我们聊聊?”

“华总,我……”

“走呀,我请客。”

二人来到望江楼,寻了处临江的座位。隔窗望去,江风习习 ,白鸥飞翔,鱼舟逡往,似彩虹将东江与西江相连。

华,目睹景色说:“老刘,你看,是这座桥将江汉市这两块风水宝地贯通在了一起,多美啊!”

“是啊!是啊!”

一会儿,鱼、虾,烤鸭、碎米 肉、豆腐、笋炖鸡以及一些家常菜和一瓶五粮液摆放于桌。

一杯、两杯……. 六杯酒下肚,两人不免话也多了起来 。

“华兄啊,我当初对你很不服气,可时间一长,充分证明你的工作能力和领导能力确实比我强,我甘拜下风。但至今我还有一点不服气,就是你嫖的女人比我多!”

“老弟啊,能力我比你强点,这我承认。但你太老实,而老实之中太认真、认真中显愚昧。你为啥记那个日记,连我随便说的话、同志们随便干点事,全上了你破本本上,那是资本家、是地主的‘变天账’。”

“老兄,这是我多年的个人爱好,是在部队养成的。”

“啥?部队养成的,简直是安插在我身边的间谍。来,喝……斟上,斟上。”

俩人的话,越来越进入实际。

“老刘,你还记得吗?那年技术科长回了乡下,可机械出了故障,我让你去找他。你呀,太老实,租个车不就得了,骑上你那辆自行车跑了几十里地。结果怎样,科长坐出租车先回厂里几个钟头了,你才扛着爆了胎的自行车回到厂里,而且浑身是泥,全身淌汗,这不让人笑话吗?……”

“你不是经常号召我们‘要勤俭节约’吗?我是一名共产党员,不能违犯纪律。如果租车,一花就是几十上百元;再加上当时我兜里没一分钱,又担心没地方报销。”

“哎,那是,那是。来,为你过去的诚实干一杯。”

俩人 “当”的一声杯响,又一杯 酒下肚。

“老兄,你还记得给你开车的小伙子吗?”

“记得,记得,挺诚实的一个小伙子。”

“他,诚实过屁!”

“你胡说!”

“老兄,这你就不知道了。你那年刚出任厂长不久,求你办事的人多如牛毛,光我拒之门外就不少。在一个漆黑如墨的晚上,我听到铁门响了一声,我披衣出门。”

“是谁?”

“只见一个黑影从铁门上摔了下来,我提上铁铲就冲了上去,正要朝他头上砍下去,可黑影一咕碌翻身跪在了我的脚下,并抱着我的腿哭着低声哀求道:‘大叔,大叔,饶了我吧!’我就着昏黄的灯光一瞅,小伙长得明眉清秀,是个很爽的小伙子。我心软了,将他拉起来,领进传达室。他颤颤惊惊 将偷来的赃物全交给了我。”

“偷的是谁家的?”

“喝了这一杯,我再给你说。”

俩人又干了一杯。

“你猜,他偷了谁家的东西?”

“我正问你呢。”

“老兄,他偷的是你的东西!有金项链,有千元现金,还有一部富士牌相机。你呀,你那晚正和一位漂亮的女工困在一头酣睡如猪……”

“瞎说。”

“这小偷真心细,还慢条斯理的用你的相机拍了你们的睡相。”“照片呢?”

“我将照片洗出来后,我感到很恶心,想把它扔了又觉得可惜,便保留了下来。去年翻出来,照片也泛了黄,同我那二尺多厚的日记本用火烧掉了。要知道,那小伙子高中还没毕业,母亲去世,父亲卧病在床,还有俩妺在上学。常言道:‘饥寒起盗心’,如果他家不穷,怎能偷呢?如果我告发他,一是毁了你,二是毁了他的前程!于是,我放了他,让他将金项链、现金和相机全拿走,只留下胶卷。走时,我叮嘱他要好好学习,如能考上大学更好,如考不上再来找我。我给他开了门,又送了他一程。后来,他来找我,我就给你推荐去,他便成了你的贴身司机。”

“老弟,真谢谢你了!”

“谢什么,都是老皇历了。”

“日记专家、老间谍,你现在过的怎样?”

“不怎么样,老伴患的是长年病,最头疼的是我那幺儿子高中毕业,就东不成西不就,一直在家闲着。”

“不要紧,慢慢来,慢慢来嘛……”

一瓶酒已底朝天,于是俩人互相搀扶着,很亲热地下了楼。华拦了两辆出租车,华向东,刘向西。

不久,刘的幺儿子 进了总公司 的公关部。刘多方打听,才知道是华给联系的。过了数月,刘打听到华的具体居所,便破费买了几瓶上档次的好酒,要与老战友喝几杯、重温过去的战友之情。

刘叩开华的房门,但见厅中高悬着华的遗像,一问,才知道华已去世半月。刘老泪纵横深深地向华鞠了一躬。

又过了不久,刘在街道上偶遇已有妻室的那个小伙子,他说他被公司炒了“鱿鱼”。一问才知道是华总的儿子给炒了的。

刘傻了眼。(作者系陕西省作家协会会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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