丢失的河流

2012-11-25 20:17 | 作者:听涛 | 散文吧首发

教课之余,常常一个人静静行走于学校门前的河边小道。我喜欢流连乡野的清逸和秀美,我乐于享受山水的安祥和僻静。浮燥的心由此得到片刻的闲暇和休憩,顺便拾回点行将失落的记忆

小河原本不小。若即若离的印象中,她曾经是那么的宽广和洁净。水底光滑的卵石,近岸金黄的流沙,缓缓地在河床蠕动,象岁月永远不老的恋歌。岸边水柳的影子密密地落进清幽的水面,投下一颗石子,立刻漾开层层碧漪。一低头,透镜里一张稚气的脸正对我憨憨地笑。河的尔雅和壮阔无时不煽动着少年博浪的激情,好多年时间我都把游泳竞技的目标定为从此岸到彼岸,以至于有一回竟大胆得用双肩托起年仅五岁的弟弟泅渡过河。性命虽然无忧,几口河水落肚却是对妄为的惩罚。

向河流挑战从来被视为勇敢者的豪气。至今我也没能想明白,弱小的我居然能从六米多高的上跳入水中,不但毫无怯色,还讲究入水姿势,仿佛就是一名跳水健将。直到后来木桥变成水泥大桥,就再也见不到“少年跳水队”表演的风采。

岁月悠悠,水流浩浩。摇摇晃晃的木桥连通着村庄和学校,孩子们每天背着帆布书包上学放学,木桥成为他们通往知识殿堂的阳光大道。霜白如天寒地冻的季节,总有些胆小的学孩子需要父母接送才敢过桥。有个族亲,名字已经记不起来,我应该尊他为堂兄,生来患有软骨病,头上顶着一棵大大的脑袋,走起路来颠来晃去。父母认为他有辱门风,并不怎么理会和关心他的艰难,他便常常受到好事同学的捉弄。时常能看到他独自蹲坐木桥中间,因为害怕嘴里发着含糊不清声嘶力竭的哭喊,更恰当地说是凄厉的尖叫。他的痛苦没能换取这些恶作俑者的同情和帮助,反而把木桥颠簸得更疯狂。想起这事心里总觉愧疚和难过,虽然我从不参与这样的恶作剧。

那时河面能结冰,不厚的冰层也令人产生滑翔的欲望。曾经目睹过一位勇敢者的尝试。有位高年级男生大胆跨上冰层,未及另一脚抬起,已听得“扑通”一声,整个身子伴随破裂的冰层跌落水中。上得岸来已是嘴唇发紫,浑身颤栗,从此无人敢做第二。若干年后,“厄尔尼诺现象”在全球蔓延,河面永远告别冰封的景象。

一阵疾风掠过头顶,惊醒了我的旧。猛抬头,一群儿从树梢蜂拥而起,茂密的枝叶随风摇曳。

这是珠苦楝树,从来枝繁叶茂。我没考究它在河边矗立了多少年,但它一定比我年长,我第一次认识它的时候它的树干似乎已如现在粗壮。只是龟裂粗糙的外表抹不去岁月划过的履痕,不知它的内心是否和我一样在慢慢变老。我和小伙伴们吃过它的果实,剥开它黄澄澄的果皮,软绵绵的果肉咬在嘴里甜丝丝脆生生。听大人说它含毒,吃不得。后来我知道苦楝树的果皮枝叶都能被加工制成药,用来杀虫洗发净空气。原来我现在的迟钝和那时因嘴馋吃多了苦楝子有关。

经过一片稻田,走进一段山间小路。山道格外幽雅,几簇茂密的水竹郁郁葱葱挺立于山岗,显得格外秀气和宁静。彩蝶在身旁蹁跹起舞,它总是以十分的热情欢迎老朋友的造访。潺潺溪流沿山谷叮咚而下,一曲曼妙的山水琴音永远是那样悦耳动听。我极力想要寻找儿时的一方绿洲,它就在山岗下,是河边一块青青的草地和软软的沙滩,儿时常与小伙伴在这里放牛玩耍。一群光着腚的小屁孩把从河里捉来的鱼虾拿到岸上烘烤,那香酥那惬意至今令我垂涎。但草地和沙滩多年前已经消失,一蓬蓬棘草一滩滩垃圾覆盖了心中的美好,似乎没有人会在意它曾经的存在。就象日渐萎小污物满眼不堪重负的河流,人们已经习以为常。

前些天县里下来一批人,他们沿河边小道一路圈圈点点。据说这里将要建成两公里的沿河景观,果真是这样的话,小河又将重展她的幽蓝和俊美。到那时行走于小道怡情赏景的将不再是一个人的陶醉,母亲河的风采必将成为人们心中最美最靓的风景。

作者:李新旺,福建省清流县长校中学,3653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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