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王顺山观景台

2012-11-13 09:56 | 作者:岩青草 | 散文吧首发

登王顺山观景台

八月二十六日,我们几个初中时的同学结伴游王顺山。

老天似乎在考验我们的决心,刚到集合地点,大倾盆而下,不一会地面就积起了深可没脚的水,想起不久前北京发生的城市内涝,想象着雨中泥泞的山路,去,还是不去,五个人的心就像车窗玻璃上的雨刷,来回摆动着。总停在雨中不是一回事,我们决定走着瞧。真好,车开出城,雨就渐渐小了,又走了一段路,雨刷就不用了,朝车窗外看看,地面是干的,这里根本就没有下雨。车子在欢欣中急速南行,到得王顺山所在的蓝田境内,阳光已亮亮的直射到车内了。

车沿路边的指示牌匆匆向南,远远的“辋川”两个字闯入眼帘,这里不是唐朝的王维结庐隐居的地方吗?心里就有了“原来辋川在这里”的惊喜。能让这位伟大的诗人兼画家放弃高官显爵,三次隐居于此,留下无数脍炙人口的诗篇,还有那虽已遗失却给人留下无尽想象的《辋川图》的地方究竟是怎样的呢?与它相邻的王顺山该也是当年王维先生经常踏足的地方吧,想快点到达的心情就更迫切了。

车过辋川不久,就到王顺山了。王顺山位于秦岭北麓的蓝田县蓝乡,原名“玉山”,著名的蓝田玉就产此山中,后因大子王顺担土葬母于此,遂改名“王顺山”。似乎熟悉“王顺山”的人还不多,其实2000年就已是国家级森林公园,建设的已很不错了。进山的路铺着一米多宽的花岗岩石板,平整清洁,沿路的两边有精致的石雕,一座石雕讲述了一个曾经发生在这里的关于“孝”的故事,比如“弃官奉母”、“卖身葬父”、“埋子孝母”等等。石雕连同底座用花岗岩雕刻而成,雕像与真人的大小相差无几,底座上用不多的文字,讲述着雕像的故事,生动逼真,很有感染力。“百善孝为先”,在物欲横流,人心浮躁,“孝”字日益淡漠的今天,难得这里还在为“孝”树碑立传。

这段路只是进山前的准备,缓缓的坡道走来并不吃力。走到路的开阔处有一座小庙,这就是王顺孝母祠了。与现在许多地方大肆翻新重建的豪华庙宇相比这里实在是太简陋了,这只是三间略显狭窄与农家屋舍没有多少差别的小屋,迎面的一间供奉着佛主,左首的一间供奉着财神菩萨,右边供奉的是观世音菩萨。对于烧香礼佛之事我一向并不看重,对于人自己塑造,自己供奉的泥塑真有多大的神力总是心存疑惑。后来看到有学者认为烧香礼佛只是佛教活动中一种形而下的行为;台湾师范大学的曾仕强教授更是风趣地说,你给菩萨上供,他就保佑你,那菩萨不成了贪官。对自己的不重烧香礼佛也就深以为然了。但是近日有难题困扰,左冲右突不得解决,有朋友劝告,你何不去求求菩萨。于是遇到庙宇我也如一般信徒一样,双目微闭,双手合十,双膝跪倒,虔诚地默默地向菩萨述说求助一番。说也奇怪,事情是不是能解决姑且不论,但心里似乎就轻松了一些,好像真有了一种寄托。我想佛教是一种哲学,她的博大精深是我等凡夫俗子难以企及的,但怀着一颗向善的心而来,通过上香礼佛,深化“善”的理念,带着一种情绪的释放和精神的寄托而去,这大约就是礼佛对于最普通民众的意义吧。这座山间小庙显然不是达官贵人常来之处,那么在长长的岁月中,有多少樵夫猎户,贫妇弱女在这里得到了精神的慰藉。

从这里登观景台,可以坐缆车,虽可免登山劳累,但山中景色也就擦肩而过了;也可以走花岗石铺就的大路,无迷路陡峭之虞,但风景要打些折扣;一位当地的少年指给我们一条小路,说是能省去半个多小时,还可以饱览山中美景,只是要陡峭难走一些,我们选择就走这条小路。

已经有好长时间没有踏上过这样的道路了,只有半米多宽,略略有些潮湿,松软,散落着些许落叶枯草,轻轻地踩上去,路面微微下陷,又似乎有一点弹力回传给你,让人感到些许亲切,断不是那种踏在水泥路或石板路上你是你,我是我冷冰冰、硬邦邦的感觉。山中的景色真的奇妙,路边小草野花倾斜着身子向路面微微探出头来,象是在欢迎我们。满山满坡叫不上名字的树木遮住了炎炎烈日,只丝丝阳光透过参差的树叶在山路上投下斑驳的身影。鸣啾啾,却难觅倩影。不过,峰回路转,我们刚刚从一个陡坡下探出头来,山涧对面的山坡上,一对和平鸽般大小浑身黑白相间,拖着长长的美丽尾巴的小鸟正在树枝间跳跃嬉戏,我们屏住呼吸,悄悄地登上陡坡,只想将它们留在镜头里,可这对可的精灵却三步两跳躲到了肥大的树叶后面,只将美丽的尾巴留给了我们,也算让我们饱了一回眼福,体验了一回“原始”的滋味。寂寂的山路上,与我们一样脚步匆匆的是山涧小溪,水清极了,没有一点杂质,叮咚作响,欢快地从山石上流过。山高水高,一块大的岩石遮住了溪流的身影,抬头看,一条瀑布挂在了眼前,这就是松岩瀑布了。这瀑布断没有银河落九天的磅礴气势,也没有大珠小珠落玉盘时的喧哗,它从岩石顶上,从山的裂缝中从容落下,在山石上汇聚成浅浅的水洼,水漫洼地,缓缓地向下流去,成了小溪的源头。这瀑布的源头又在哪里呢?蹲下身去,轻轻地捧起一掬水,沁凉沁凉的,似乎还带着山的体温,山的冷峻。山路最陡峭的地方坡度大约只有15度,有的岩石形成的台阶又太高,这时多亏了手中有一根青翠的竹竿,靠着它,多了一个支点,手就帮上了脚的忙。时间一点点过去,感到已经爬了很久了,回身望去,两边的山像是两个正翻卷着的巨大的绿色的浪,中间是一阙蓝蓝的天空,进山的路成了被淹没在绿色波浪中细细的一条线。山风吹过,满山树枝摇曳,就像是海上起了绿色的微澜。我们敞开肺腑呼吸着这淡淡的带些甜味的空气,放声高呼,听空谷回音;引吭欢歌,抒愉悦欢快之情。岁月在这里逆转,花甲之人,又成了十六、七岁的少年。我们仔细捡起果核、纸张以及食品的塑料包装,不让一点垃圾玷污了这块纯净的土地,继续向山上爬去。山头一个连着一个,人总在半山间,眼前总有一座绿色的山峰耸立着,前后看看,空寂的山中,只有我们五个人影,疑惑悄悄爬上心头,路对吗?会不会像那些驴友一样迷路在山里?急忙拿出手机,信号全无。揣着疑惑,迈着已感疲劳的双腿,埋头向上爬去。忽然耳边有了时隐时现的话语声,还在疑惑,是不是有些焦虑的心境引起的幻觉,是不是我们自己的回声?转过一个弯,声音渐渐真切了,是的,是人的声音,加快脚步向前走,声音越来越清晰了,欢声笑语就在耳边,却久久不见人影,这真是山中无人影,空闻笑语声。我们一鼓作气登上一块平地,这就是我们的目的地观景台了。这里并不是山的顶峰,只是人工削出来的宽不过十来米,长约百八十米,分成三两个不同高度的阶梯平地。观景台真有一个台子,它是搭建在最高处的一块平地上,约有二三米高,两米见方的一座平台。不用登台,自然界的雄伟壮观就足以让人震撼了。观景台下是如刀劈斧削的峭壁,它的左首边一座苍翠的山峰横空出世伸向南方,从山脚到山顶毫无遮拦地呈现在眼前。当年韩愈被贬潮州,离开长安时,立马山前,发出“云横秦岭家何在?拥蓝关马不前。”的感叹,王维先生也留下“山下孤烟远村”的诗句。如今,换了人间,从观景台看去,淡淡的山岚缭绕在山脊,灰色的公路像一条带子,蜿蜒着穿过谷底伸向前方,前方已是秦岭南麓的商州了。阳光照耀下,那公路边毗邻栉比的排排屋舍,隐隐地透着山村的兴旺。“碧障插遥天”,这观景台背后的山想来就是这句诗的灵感。高耸的山脉看去像一座厚厚的山水画的屏风,直立在观景台的背后,挡住了视线。仔细看看,“屏障”二字还远不能形容出它的特点。还是岩石边的题字有趣,“山芽凌空”,是的,那山石不是普通的我们常见的山石,是正在茁壮成长的大山的“芽”,它们像一颗颗肥硕挺拔的笋,将圆形的身躯紧紧地挨在一起,仅露出鼓鼓的半个圆来,又象是一队英气勃发的少年正整装待发。不论用什么来形容,这山就给人一种生机勃勃的感觉,似乎正沐浴着阳光雨露,锐不可当地成长着,跃跃欲试着将刺破蓝天。观景台上还可以看到许多景色,比如“飞来石”,比如“迎客松”,但最奇妙的,给人印象最深的就是这些“山芽”了。

观景台只是王顺山轻轻撩起的一角面纱,万千景色还在那高高矗立的山的深处,可惜,时间和体力绊住了我们,我们是坐缆车下山的。缆车笔直地穿行在山谷中,万仞青山从眼前缓缓流过,忽然想起王维的诗句“闲花满岩谷,瀑水映杉松。啼鸟忽临涧,归云时抱峰。”还是诗人心有灵犀。

只十几分钟的时间缆车就将我们送到了山下,沿来时走的路,徐徐向山外走去,这时才有心思光顾一下路边摆着的各种山货小摊,摊主多是农妇和农家少年,兜售的有松籽、核桃、鸡蛋、五谷杂粮,也有灵芝等名贵药材和一些我们叫不上名字的东西。拣起几粒松籽,送入口中,有淡淡的盐味和点点肥腴的感觉,甚是新鲜可口,这就是我们带回家的礼物了。路边餐馆传来的笃笃锤击声吸引了我们的目光,原来这里的农家餐馆将煮熟的土豆放在石臼里,像南方或少数民族捶打糯米糍粑一样捶打着,叫洋芋糍粑。既是糍粑,想象着也该是做成饼状,油煎着或上屉蒸着吃,可是端上来的却是放在碗中间的一坨,周围放着些鲜红的汤汁,就像关中叫做“搅摊”或“水围城”的吃食一样,只是主角将玉米面换成了土豆泥,倒也别有风味。

天不知何时转阴了,又落下雨来,在淅淅沥沥的雨声中,我们加快向家的方向奔去。

岩青草

评论

  • 大风歌:随着你的文笔游览了王顺山,好文章,赞
    回复2012-11-13 10:3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