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德里的约会

很久很久以前，在江南的某一个小镇上，住着两个奇女子，她们俩，就像邻居们说的那样，平均分配老天恩赐的就是俩仙女，分开来，就没得救了。同为她们邻居，对此，我毫无异议。

说来也奇怪，正常的两个人在一起时间长了，怎么也得有个小磕小碰的，可是她们俩在一起，都二十多年了，愣是什么事都没有，于是，年纪大一点的老婆子总爱在一起开玩笑，说她们的娘老子好福气，养了俩闺女。可是，我却为她们没有成为两个漂亮的仙女感到可惜。

听说她们的生日只差一个月，但是，一个是在腊月，一个是在正月，这一点，倒是很像我和汪恒。出生在腊月的女孩子叫小风，长得很应景，瘦得跟叶子似的，稍微来一阵风，就能吹倒。出生在正月里的女孩，叫元元，由这个名字，可以看出他们家的人有预知未来的能力，因为它是如此恰到好处地描绘了她的轮廓。更不和谐的画面出现在她们一起压马路的时候，每天坐在门前看她们慢悠悠地走过，比看电视有意思多了，一高一矮，一胖一瘦，让我不禁想起了《鹿鼎记》里面的胖陀陀和瘦陀陀，我经常思考的一个问题是，在夕阳西下的小河边上，沐浴着柔和的晚风，这俩人会谈论什么话题呢，亲情，友情，或是爱情？

虽然我的智商不低，但是对于她们俩的行径，我还是不能窥探一二。经过我家门口的时候，偶尔正在说话，但是，我一句都没听懂。这不得不让我怀疑，她们之间肯定有什么秘密，为了不让别人知道，她们还特意创造了一种新的语言。我与她们年纪相仿，在同一片天空下呼吸，但是，我不再她们的世界里。有时候会觉得她们这明摆着是在欺负我，便有意问问究竟，无奈，一个月只有一两天假，见面的机会实在有限，于是，这事便一拖再拖，时间就了，居然忘了要争这口气了。

有一天，我正在家听英语对话呢，她们俩又经过我家门前，嘴里仍旧叽叽咕咕地说着我听不懂的话，但是，我突然有一个想法，她们没准是在说英语，而且是极快的流利的英语，这样想，一切疑云便瞬间散开了。

“嗨。”我首先打招呼。

“嗨。”对于我主动的问候，她们显然有些意外。

“介意我跟你们一起走走吗，我也刚吃完。”这话一说出口，我就后悔了，虽然平生皮厚，但是被两个女生拒绝还是很丢人的。

“当然可以，话说得好见外。”胖陀陀说，瘦陀陀则在一旁笑面如花。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观看她们，老实说，感觉不错，是那种奈看型的女孩子。

我们仨在一起走路的时候，很像在演哑剧。后来实在想不出话题了，我只好成全她们俩人的自在，找个借口就溜了。通过这次努力，我得出一个结论：她们的世界没有缺口，她们不愿出来，别人也进不去。但是，之前的和大妈们一样的偏见到底有了改变，她们虽说都不是仙女，但是，她们都有自己的特色，元元的健谈，小风的微笑，都能轻易地让人感受到她们看似封闭的世界中的真诚。我喜欢这样的人。

北上读书，这一次分别的时间最长。回到家后，突然很想见见她们，但是妈妈说见不到了。我骇了一跳，以为出了什么坏事。“这两个丫头，有出息啊，去留学了！”

“留学？不会吧？”虽然她们家境都还不错，但是出国留学毕竟不是有钱就行的。

事实证明，还是我对她们了解得不够。

家门口突然变得很冷清，以前的笑话，竟都成了无言的讽刺。我在心里怀疑她们有事，没准，她们那时也在心里暗暗地说我无聊呢。奇怪，我当时怎么就那么闲呢？

也许这就是差距，我和她们，我和那个不曾进入的世界。

还是比较欣慰，她们给我寄回了一张贺岁卡片，上面印的是马德里的斗牛场。

终于找到了以前听不懂的语言——Spanis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