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堂》 (一)回忆,灰色天空

2012-11-02 07:51 | 作者:十里桃花香如故、 | 散文吧首发

(一)回忆,灰色天空

天堂,不是一个给人以美好生活的地方.它,只不过是上苍赐给人类的,在另一个场景里,用另外的一种形式,继续历炼不死的灵魂.

文记

柳逸静静地坐在教室里,他低着头,听不见数学老师此时正在讲的"1+1=3".他在无聊地幻想着,他想此刻的自己就突然地死掉,从此辞别了这个辜负了他太多的可鄙的世界;辞别了那些在他看来,永远都是灰色无光的男人女人们;还有,他最想辞别了两年前萌生在他心中的那份滑稽而扯淡的意.

他在想,在天堂里他此时的生活中的一切.那应该会比现在好得多吧,至少,可以不是只有自己一个人而已.他渴望能够真真切切地拥有一次完完整整的爱.虽然他还不至于想要一次完整的爱想到颠狂的地步.他也懂得,自己不可以有过多的这类似的幻想.小时候,舅舅告诉他,他的妈妈永远是爱他的.而他也知道.每一个漫长晚,每一次心脏的跳动,他都会在心里告诉自己:就算是不为自己,也要为天堂里的父母而活;还有含辛茹苦将自己拉扯大的舅舅.他绝不能自私.

可是此时的他感觉真的活得很累,他只怕自己再没那么坚强.

现在他在想一首诗,他想写一首送给她的<最后的一首诗>.他趴在桌子上,周围没有人,也听不见老师讲的那些令人头疼的所谓公式定理.他划动了笔,在光滑的,涂满了一大块白色修正液的课桌上,画笔胪情.他"写下"了此生的最后一份最美好的对于她的祝愿.

四下又回荡起了嗡嗡嗡的讨论声,却听不见老师的---她的双手托在桌子上,眼晴正瞄着教材.柳逸在环顾着,他真真希望,他爱的---她能够看得见,虽然如今的他与她相隔得有千里远.

铃响了,放学时间到了,柳逸起身,拿着包包,要走出教室.只是在不经意间,他蓦然回首,望了一眼课桌上的那片白.那真像是他去年回到自己的故乡---黔地(贵州)后见到的人生的第一场雪那样纯洁;那也有点像是阴时候的天空,虽然它伴得有些许的灰色.或许,在他看来,在这偌大的天地间,只有她能读得懂写在课桌上面的"诗".那是一份怎样悠长的,隐匿了许久的内心的渴望呢!

柳逸走在回家的路上.静静的.路很宽.没有人.他让时光重新回到了2010年11月的天空中.那是他记忆里的永恒的起始点.

在美好回忆里的一角.在闽地(福建)某座小镇里的某一角.柳逸在"福山小学"的操场中央,在那棵不老的大榕树下,他坐在那个圈住大榕树根部的圆台边沿上.六月的太阳花在他身后树杆底部的土壤里绽开,鲜艳的一片殷红.在他的耳际传来了美妙的鸣声,它们在他头顶密密匝匝的丫杈上,在郁郁葱葱的茂叶中,欢快地跳跃,鸣叫着.顿时,它们在操场上空荡漾开了.此时的时间是静止的.在平稳的,隐隐的呼吸声中.他却在哭泣.没有流泪.

这是他最后一次这么平静地,坐在这个圆台上,独自观赏着童年时代奔逐在操场上的纯真的身影;是最后一次,他还能以一名小学生的身份,独自聆听着,从教室里飘出来的,那份属于自己的朗朗书声;也是最后一次,在这空寂的校园内,他在心中微笑着拜谢老师的浓浓恩情.因为他要跳级了,他要离开了---他对那些已经过去了的,每时每刻的点点回忆都那么钟爱.却无奈,只是回首时所感的点点悲哀.他却不能留恋.

暂的时间,该过得过;短暂的落脚点,亦该过得过,谁让这就是所谓的生活.

这是柳逸的,他记忆里的经典,也正是此时的---他要以笫三人称的口吻,为某些人讲述的,发生在他中学时代里的一个多么扯淡的故事.

闽地十月的秋风抚在柳逸的脸颊上,顿时,它涤去了漫长季里沉淀在空气中的闷热气息和残留在他心中的淡淡忧伤.

---他迎来了一个全新的秋季;还有,一份由命运安排赐予他的别样的"礼物".

这是第一次,他踏进了"福光中学"的校门.他从五年级跳级到初一了.他站在保安室门前,扫视了一下这所不怎么大的中学里自己所能目及的一切事物.他划动了步子,朝在他右手方向的学校大礼堂走去.在他肩上的黑色的书包里,装着两本作文本和一本练习册---这是他报名用的.他报了名,在七(2)班.

一切如旧,没有什么大的变化,只是他现在所读的学校离家的距离较起以前来稍远了一些.他知道,他再不应该因为时光的匆匆而感伤,也不应该因为别离母校而伤怀.一切都应该归位.像时钟的指针一样,总要不停地往前走着,虽然总也走不出那个圈,虽然总也没有停止的时候.

清凉的如水般的风从来没有止息过,在这凄凉的季节里;在空中,枯黄的叶片在随着清风打着优美的旋儿.一路上,在脱离了枝头的那一霎,它就在不住地扭曲着身子,仿佛是在向给了它想,给过它生命的树枝挥手告别.它如同一叶已丧失了活力的扁舟,轻轻地飘落在地上.正想入睡,而风又起,碎了它刚产生的,想要永世长眠的想法.凄冷的风不会给它以片刻的安宁,它再度将它---将这叶脆弱的扁舟掀起.它像恶猛的巨浪.它像折翼的云鸥,只凭风雨将它缓缓地吞噬掉.它又打着旋儿,越飞越远,最终消失.

秃枝上,鸟儿婉转的歌声在向四周传散,随之便又从远处引传来了更多的呼唤.这是它们对逝去了的温暖天的缅念.再过不久,等残秋过去,等严过去,温暖美丽的春天,就会来了.有些时候,只要在心中有一种强烈的渴望,在骨子里有一种坚定的信念,哪怕等待的时间再长,哪怕所受的痛苦再多;在内心真正的感觉,也会是甘甜的.

柳逸迈着轻盈的步子,挎着书包,向着新学校缓缓行进去.天空又露出了美丽的蔚蓝色,柔柔的云团在随风轻轻浮动着,这也让秋时的苍凉大地有了些别致的生的色彩.秃光的丫杈上鸟儿依旧跳跃,清凉的秋风中婉转的啼鸣依旧悠扬.现在离上课的时间还很远.柳逸起得这么早,并不是想早点进新校园熟悉一下.他坐在了新学校后面的篮球场外围的台阶上.在第四级,在最高的一级.

看着早起的人们打扫着铺在地表的枯黄的落叶.借着风的力量,枯叶们显得有些调皮,它们打着圈圈在同"猎人"的扫把玩"猫捉老鼠"的游戏.有来上学的中学生在他的眼前走过:一个单行,两个并走,再无其他;都是安安静静地行进着.没有议论声,没有扯淡声,只有脚下传来的清脆的枯叶碎响声.这些,却蓦然间让柳逸感觉周围的一切都变得冷清了许多.在这样的早晨,没有人不会感觉到些许宁静的凄凉.在脑海中想象一幅这样的画面:在秋风涤荡的清晨,在由古铜色建筑物构成的具有古韵气息的小镇里,有几个人在无声无息地清扫着街道,有几个人亦无声无息地踩着街道上的落叶,在清晰的脚步声中,带着风,慢慢地,他们消失在路的尽头.

秋风再度扫过,这次柳逸不禁打了个寒噤.风从他灰色T恤的袖口灌入.是因为眼前的一切都是冷冷的,所以他顿时也感觉到真的很冷.时间在一分一秒的过去.眼睛眨巴了多少遍,心脏跳动了多少次,没人知道,也从来没人真正的在意过.

道路旁边的杂货店已经开始营业,球场上有篮球在被人拍响,有更多的学生从小路和大路不断往学校的大铁门涌去;他们骑车的骑车,走路的走路,骑车的减了车速,走路的则在相互交谈着.这时的空气中已然没有了半小时前的冷意,却变得热烈起来了.

突然这时,柳逸不经意地望见了从有一丈半宽的小路上缓缓驶来的一辆黄色自行车,车上有一个熟悉而又陌生的身影:她的长长的,在映着光的时候会显出淡淡木色的头发从额前分开,向后收拢,再像狗狗的毛茸茸的小尾巴一样并扎在脑后,它在调皮地挑逗着她的白色领子;还有那一瞬间她有点可爱的笨拙的侧影.这些微小的画面不禁让柳逸感到有些惊奇,他似乎曾在哪里见到过她,只是一时间又无法回想起来,但她此刻确实给了他一种无比亲切的感觉.他的目光在跟随着她,从紧挨球场的小路的一端到另一端.她仿佛发觉正有一双流露着坚定光芒的眼睛在望着自己.他坚信自己曾经见过她,而且还有过近距离的接触,他坚信自己不会错.她朝她的左边回过头来,望见了他.她的眼睛也突然睁得大了许多,她似乎想起了什么.就是它!---那双美丽的大眼睛,让他在不经意间模糊记得的,虽然他现在还是不能想起究竟何时相遇过,接触又是在何地.

"哗"

柳逸被吓了一跳.在她回望,回想他的时候,她追尾了.她的自行车的前轮撞在了前面一男孩的车屁股上.车身第一时间把振动传给了她和被她追尾的那个男孩.他们几乎同时跳下了车.只见她低着头,弯着腰,红着脸,右手手掌弯曲着抬到额头前,朝那位受害者做了个同志礼.

他微微一笑.

她则推着车,讪讪地转进了球场,朝着柳逸的方向走了过去.这让柳逸先前的惊奇之心又突然增添了几分欣喜之情,虽然他仍旧没想起来---她是谁.他望着她的眼睛,那里面闪烁着金色的光;望着她穿过球场,慢慢地,她在向自己靠近.

孩子把车停在了柳逸的左侧,然后她站到了他的面前,凝视着他.足有十秒钟,她的眼睛没眨过一下,但带着微笑.他亦如是.女孩子走上了台阶,然后坐在了柳逸的身旁.她转过头,嘴角微微上扬着,凝视着柳逸,看着这个不大爱说话,但眼里却总也放射着耀眼光芒的男孩.

"你打算就这样一直看着我?现在你应该帮我把我的疑问解开."

"说!说!什么疑问?"女孩子明显有点激动,她伸长脖子,眨巴着她的大眼睛,露出她洁白整齐的牙齿,笑着问道.

"我记得我在哪儿见过你,而且还是在不久以前.可是我一下子就是想不起来了......只是感觉你很眼熟......"柳逸也转过头去,面向着这个似曾相识的女孩,蛮难为情地挠着后脑勺.

"呀!你居然忘记啦!我以为你记得的呢."

"额......我也希望我还记得呢,但是,我可不大喜欢隐瞒事实,虽然我个人觉得我也很擅长撒谎......嗯......说不定你给些提示,我就会想起来了呢."

"好吧,我给你讲吧.

"事情还得从暑假的时候说起......"

事情还得从暑假的时候说起.

7月23日,雷雨初过.柳逸跟舅舅说过再见后,便骑着自行车朝"云都(du)娱乐城"行去,五天前他就跟那里的大主管说好了,每每逢假,都要去帮他打零工,给他把玩具,食品等东西都给搬到木框里,完后再用叉车把它们运到储存仓里去.他每天要装35木框子.以前这项工作都会有3至4个人一起干,但是从现在起的每一个假期,只要有他在,大主管就只需开两个人的工钱了---他把它们全包了,并且只要两份工资,而且还能保证把他负责的所有事情办得妥妥帖帖.起初大主管还不大相信这个小伙子的能力,但可能是由于柳逸的眼睛里放射出来的某种强烈的,充满活力的光芒使得他暂且相信了他.开始时的头一天时间里,他始终坐在大木箱上面,密密地观察着柳逸的一切:他把一个又一个大大小小的装有东西的箱子利索地从卡车上搬下来,然后将它们摞在一起放置在木框里,干完后,他又开着叉车把木框往储存仓运去.接着一趟又一趟,一回又一回,完后他总要把残留的袋子纸屑之类的垃圾清扫掉.看上去这个才14岁的小伙子总有使不完的力气.他戴着一顶白色太阳帽,在帽檐下,他的头发被汗水牢牢地粘在了他的额头上;他穿着一件被汗水打湿了的白色背心;他的粗壮的,轮廓分明的手臂上洒满了汗,在中午的阳光下显得金光灿灿,熠熠生辉;还有他下身的一条没(mo)膝的牛仔短裤和一双即将光荣牺牲的白色运动鞋.

大主管翘着二郎腿,嘴里叼着一根5元钱一盒的香烟,在不断地吞云吐雾.慢慢地,时间在迈着无形的步子向前偷偷溜走.大主管起初时严肃的表情已然被强烈的阳光熔化.他终于露出了一丝微笑.

第一天过后,大主管便不再一直看着柳逸工作了,他已经完全放心了.他把关于云都仓库的一切情况都打印在了纸上,交给了柳逸,让他根据上面所介绍的情况打点这儿的一切事务.工钱翻番.然后他也忙自己的事情去了.

柳逸很喜欢这个大主管,倒不是因为他给自己好的待遇的缘故.这个总像刘欢一样戴着顶黑帽子,胖敦敦,黑黝黝的36岁的大胖子;每次看见他,就都会给柳逸一种很亲切的感觉.他热情,开朗,可爱.

除了舅舅以外,他还是第二个给自己过过生日的人---在8月29号,他和舅舅在给柳逸过15岁生日的时候,他意外地变成了柳逸的干.从此,对于柳逸,他便有了双重身份.在仓库的时候,他是柳逸的上司,他不让柳逸犯半点错误,虽然柳逸自己也很少犯错---他喜欢干爹的这项规矩;但在他是柳逸的干爹的时候,他也表现得无比的严厉,他决不允许柳逸的哪儿受到什么伤害---这可能是因为他至今仍是孤独一人的缘故---他没有妻子,就更别谈有什么一儿半女的了.

下午四时.柳逸干完了所有的活后,便要穿过娱乐城回15里以外的家了.他推着车,在人潮中漫步着.突然他睁大了眼睛,人影在他的眼前穿行,他却清晰地望见,正有一双黑色的手在一个身穿白色衬衫,扎着狗尾式发型的女生背后---是一个下贱的小混混的肮脏的手,它正想借着拥挤的人群的掩护,猥亵女生.旁边有几个男士也看在眼里了,可是却没人敢制止,他们若无其事的样子,在柳逸看来,甚至还比那些下贱的小混混更加可恨.柳逸涨红了脸,他愤怒极了,双眼恶狠狠地瞪着那个龌龊的畜牲.他放倒了车,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枚一元的硬币,拿在手里,用力地向那畜牲猛抡过去,它冷不丁的落在了那畜牲的头上,只见那畜牲的尖叫声划破了懒洋洋的,闷沉的长空.随后它便摇晃着身子重重地摔在了地上.它用手不停地揉搓着被柳逸砸到的地方.

随着这一声痛快的尖叫声的炸响,柳逸也终于惹来了麻烦事,虽然他也早已料到.

那个畜牲的同伙们从四周闻声而来,都朝它跑了过去,把它扶了起来.人群条件反射地快速移开,把柳逸和那些头发五颜六色,衣着五花八门的无耻之徒圈住了,形成了一个擂台模样;那个差点被非礼的女孩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她愣着站在原地,不知所措.突然有一只大手在她的身后拉了她一下,一把将她拽进了人群中.柳逸看见了方才拉女孩的那个男人,他不禁心头一喜:嘿,那不正是舅舅吗?他怎么会在这儿呢? 看着这个身材匀称且高大强壮的32岁的男人,柳逸猛然醒悟.他原本还想狠狠地揍这些厚颜无耻的寄生虫一顿的,但是现在他知道他不可以这么做了,除非是万不得已的时候.舅舅以前教导他,在要做任何事情之前都必需得先用脑子想想清楚,是用武力解决好些,还是用脑袋比较妥当.现在在他的心里已经有了应付这件事情的答案.

柳逸抑制住心中的火气,把车扶了起来,推到了"擂台"的外圈停下.然后他走到了圆圈中心.

"朋友们,安静一下,请先容许我说几句话.

我想,不用我多说,大家应该也都知道发生什么事了."

在柳逸讲话的当口,舅舅把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讲述给了那位女生.她听完.在微微的热风中,她的头发在打着倒立,她瞪大眼睛,咬着下唇,攥紧拳头,从人群中挤进了圆圈.她刚踏进去,随即便有许多双眼睛在盯着她,这让她感觉不很自在.

"对,就是这些畜牲,它们在出卖属于我们人类的最高尚的灵魂."柳逸指着那些混混继续说下去.五秒钟后,人们再次把目光转移到他的身上了.这女孩也感到好奇,她也稍微冷静了一下,认真地听着柳逸的讲话.那帮畜牲也是一样在仔细地听着,它们同样也想知道这家伙究竟要干嘛.于是当中就有人发出了这样的心声:"妈的,他到底要干个鸟?小心别把老子惹毛了,不然老子砍不死他!"

"你们暂且先不要生气,如果你们是男人,就应该先让我把话说完,别让在场的女性瞧不起你们."柳逸再次把目光转移到混混们的身上,用右手指着它们,"对于这些扶不上墙的烂泥,我首先要对你们说,永远不要拿自己的小脑瓜去欺骗众人的大智慧."现在空气中没有一点声音,外圈的人们能彼此清晰地听见对方的呼吸声.那群厚颜无耻的坏家伙冲着四周的人们发出了不屑的"吱吱"声,它们用轻蔑的目光看着站在圆圈中心的柳逸,个个都朝他翻着白眼.

柳逸看着这滑稽的一幕,差点要笑出声来了,但他最终还是借助自己的一声咳嗽掩饰了过去.

"现在,面向着在场的诸位,我为十分钟以前差点发生的那件事情感到有些纳闷.既然当时有那么多人知道这些小混混要干什么,而当中又有不少的男人,但为什么没有人出来制止?你们不敢是吗?你们知道它们是畜牲,所以怕被它们砍?!

"很好,都没人回答我的问题.那就让我来替你们回答.是!就是因为你们的胆怯!就是因为你们的懦弱!所以才让这些无耻之徒有了乘虚而入的机会.是你们的无知与麻木铸就了这些下流鼠辈们的辉煌战绩!

"你们千万不要以为我是在骂你们,因为有时候一个人一句善意的责骂,都有可能会成为对某些人的一种别致的夸奖."柳逸话音刚落,随即便从人群中发出一阵哄笑.那女孩立在那儿,她的眼睛里露出了笑意.她已经松开了拳头.她在心中对柳逸产生了一种微妙的感觉,像是对他的敬意与赞赏,但是在这当中似乎又参杂着某种无法用言语表达的成分.

"在这里,我想说的是,一颗螺丝钉打坏不了一锅粥,只要我们都怀着将那颗螺丝钉给踹进茅坑的坚决,坚定的信念,只要我们大家都同心协力,充满信心,不再给那些该死的螺丝钉以可乘之机.做到这些,那么我们的粥就还是会依旧散发香味的!剔除了这些害群之马,我们就将成为最终的胜利者!"柳逸举起拳头,在空中用力地挥动着.他的话音刚落,四周便随即响起了万马奔腾般的掌声,掌声里头又夹杂着无数的叫好声与喝彩声.一时间,这些声音响彻了娱乐广场,响彻了万里长空.

在震天的声响的威慑下,小混混们明显有些着急了,它们不知道它们此时的手爪子和狗腿子应该放在哪儿.它们不停地转动着它们的小脑瓜,不住地转动着它们的眼珠子;老人和孩子,少男少女们,保安和娱乐城的工作者,还有拿着各种物什的中年男女,他们当中农民工占多数,再来就是善良家庭主妇.一切形形色色的人都钻进了它们的眼里.这些让它们感到有些脑胀.它们开始变得有些暴躁,其中有几个朝柳逸扑了过去,手里攥着从皮带里抽出来的钢骨木棒.人群又开始骚乱,他们拼命地往外逃奔,尖叫声与吵囔声再度响起.保安与一些农民工人忙冲上去,逮的逮,打的打,不大会儿就摆平了大半小混混.面对迎面而来的这些疯子,柳逸向后退了几步,然后他随手抽出了皮带,在空中挥舞着,随着"咻咻"的皮鞭声音的停止,他在小混混们的脸上留下了一道道红色的条子.就在他准备送最后一个牛氓上医院的当儿,从人群里迅速闪出一个身影,他重重地给了最后那个小混混一耳刮子,接着就看见那个可怜虫的脸上浮上来一朵红色的云霞.

"哈哈哈哈,臭小子,没白学啊!都快赶上老子啦."一个留着男士头,上身穿着件黑色T恤衫,下身穿着条褐色短裤,脚上插着双"人"字拖鞋的大块头用他那强有力的大手拍着柳逸的肩膀说道.

"哈哈,舅,我以为你已经走了呢,怎么?不放心我啊,嘿嘿."

柳逸推着车,紧跟着舅舅的大步子.

"才不,就那些小混混,他们还不足以牵动我对你的忧恼之心.我是来找你们大主管的,他前天帮了我一个忙,我要谢谢他,顺便,我还想去玉(地名)办点事......这不,你们的大主管在那儿,我走了,你自己先回去."舅舅指着站在前方不远处的大主管,他正在同保安谈话.

然后他又继续跨着大步走开了.

柳逸也骑上了车,他踩动了踏板,可是就在他要走出大门的时候,从身后传来了一个声音.

"谢谢你一一!"

柳逸捏了一下刹车,他回过头去.是那个女孩,她在挥动着右手.有二十步之遥.在阳光下,她笑着,整齐的牙齿在闪着白光.她的眼睛在放射着光芒.它相似于两小时后太阳的余晖.柳逸记住了它.

他再踩动踏板,隐没在了人潮中.

"这么说来,倒还真有那么回事."柳逸若有所失地说道.

他望着前方球场旁的那棵大榕树,它秃光的枝条总会给秋天的人们带来一些哀伤之意.他不知道在他的身旁,正有一双精灵的眼睛在看着他忧愁的侧脸.她总感觉这个与众不同的男孩的内心深处隐匿着一种莫名的忧伤.

"我要谢谢你,那天帮助了我."

"你不是已经谢过了?再说,那只能怪你的运气太好,所以......你完全没有再谢的必要.再有,我也没太在意它,不然刚才我看见你的时候就应该第一时间想起来,原来我曾帮助过你."

"呵呵.随你怎么说,反正我就觉得我应该再刺谢谢你.虽然你可能不大在意它,但对于我,那可就不一样了.

"对了,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我叫杨雨珍,现在13岁,等12月过去,我就踏入14岁的门槛了."在问柳逸名字的时候,这个动作和表情都很丰富的女孩子有些兴奋,她跳下了台阶,双手在空中舞动着作自我介绍.

"哦一一 原来如此.那你得叫我哥,因为我比你大.呵呵,你该进学校去了,不然就要上课了."正说话的时候,柳逸无意间看见了雨珍的白色书包上写着的"C 2,G 7(七年级二班)"的字样,然后看着她,对她说道:"突然间我感觉咱们还会再见的,到时候不用你再问,我也会告诉你我贵姓什么,年庚几何的."

雨珍看着他,她听着,她感到有些失望.她不再追问.但又是因为什么让她还能转失望为期待呢?她又触到了柳逸的目光,它似乎是在解答着积聚在自己心中的一切疑问.她无法抵挡从他眼中放射出来的锐利的光.它能够在顷刻间让一切都变得柔弱了.说过再会后,随着自行车轮转动时的呜呜声,她的身影消匿在了建筑物的拐角处.

雨珍走后不久,柳逸也起了身.还有五分钟,铃声便要在校园里荡漾了.他迈动了步子,踩着雨珍刚才走过的路,朝着学校大门的方向走了过去.

"今天,在开学三周以后,我们即将在这个新的教室里认识一位新同学."透过七年级二班的窗户,教英语的林章老师的说话声向走廊传散了过来.他站在讲台上,讲桌托着他的双臂,他的右脚背在左脚的后跟上;他的目光透过眼镜镜片,观察着讲台以下的一切事物.

柳逸站在走廊上,教学楼前的一棵阔叶树的叶片在被风吹响,只有它还风采依旧.林章老师的说话声还在继续,它在柳逸的耳际响动着.十分钟前,柳逸刚穿过大铁门,随即便遇到了林章老师,看来他才从大礼堂里走出来,他双手空空的,看起来并没有打算要上课的意思.柳逸向他问过好后,他便微笑着要领着他去二楼的七年级二班所在的教室.柳逸看着他的新的班主任.他稍稍放弱了声音,"我可不可以给我的新同学们留一点悬想?"柳逸望着老师的深邃的眼睛,他觉得他不会同意自己的提议;其实这倒不是他的本意,他只是想给雨珍一个惊喜罢,至于其他的同学,对于他而言,这倒是无关紧要的.林章老师回过头,看着他.这让柳逸感到欣喜---老师的嘴角露出了一丝笑意,"就照你的想法做吧,给他们留一点悬想."

柳逸还在仔细地倾听着林章老师的讲话,他怕自己一不小心就会漏听掉老师示意自己走进教室的声音.

杨雨珍也在仔细地听着.她趴在桌面上,下巴落在英语书上头,在不停地抠着双手的指甲.她在想老师说的那个新同学会是谁,难道这世间真的会有这么巧的事吗?难道那个人真的会是他? 她的心中有了些隐隐约约的感觉,这种感觉蛮好.是因为她想起了他方才在校园外的球场上说的话,他说"我感觉咱们还会再见的."

雨真的嘴角扬起了一丝微笑.是的,这种感觉很真实,那不像是个短暂的梦,在苏醒后认真地回味之后,才会感慨那确实存在过却又是虚无的美好.她感到,正有一种熟悉的味道弥漫在四周. 但是此刻,她的心又给她打上了更多的问号:为什么我会有这种感觉?那它又是从何而来的?仅仅是因为他帮助过我?还是因为他身上的某种品质在吸引着我? 她无法给自己心中的这些疑问以完美答案.

评论

  • 七七:问好作者,欢迎加入文学群143643158
    回复2012-11-04 18:33
  • 小七:很好看 很喜欢
    回复2012-11-10 08:37
  • LL.:"他的粗壮的,轮廓分明的手臂上‘洒’满了汗,在中午的阳光下显得金光灿灿,熠熠生辉;还有他下身的一条没(mo)膝的牛仔短裤和一双即将光荣牺牲的白色运动鞋." 有人说这一句里面的这个“
    回复2012-11-12 07:4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