哀 愁

2012-10-27 17:45 | 作者:落崖惊风 | 散文吧首发

一缕炊烟慢悠悠的在山的那头升起,暮色中几只飞的掠过,几声清啼,仿佛最初的那般呕血,为了情感与心目中的理想而倍感难受。风徐徐的犹如一整只被凉透了的死去巨兽那样子,在低谷与巅峰间徘徊游荡,到了我的身边却像细沙似的,从指间与脸颊边缘划过,那一刻,我想到了黑天籁里的繁星,它们也是孤寂的但却依旧闪着光芒,淡淡的雅致与心底深处的温暖,那是一种比温馨更原始的力量。见此情景,怎能不令人哀愁?

现代社会中,可以哀愁的人不多了,大家好像都在为生计而忙却偏偏忘记了生活的意义,它为何存在?除了柴米油盐的平凡日子以及其中的感动细节外,我们似乎也应该发掘另一个世界。即便是情感的低落、对纯洁世界的不再眷恋,那么我们同样也必须在自己人生长河中寻找立足点——一份独到的精神寄托,而挥之不去的情感就是哀愁。即便是人群中少数人的那些哀愁与叹息,在如今好像也为人所不齿了。好的人说你脆弱;坏的人说你木讷,但这不是哀愁减少的真正原因。哀愁是情感宣泄的产物;是一个国家乃至民族向心力的体现。诱发哀愁之情的往往是离别与满眼的美景、荒凉的风和树林。美景没了、凄惨的离别远去了、最终连荒凉的角落也无人问津了,叫我们如何哀愁?

首先,不能畏惧外界的言辞与看法,找到属于自己的世界是最紧要的。我曾经在一处不知名的郊区农村里居住了半年,恰逢失落的时候,遥望窗外,犹如一般山村那样的景色,虬枝挺干的老旧树木;低低的鸟巢。荒废很久了。我不自觉的感叹。徒留悲伤,还未到哀愁的境地。上坡、下坡,周边的人家稀疏、错落的砖瓦房,透过雾霭我甚至可以看见五十年代的那种已经无人居住茅草房,斜斜的荒草披在房屋的檐头,一根完好如初的木梁就摆在那儿——仿佛穿了一个洞的房顶上,鸟儿正站在檐头与散碎的废料中蹦跳,安静中终究还有活力;荒废里终究还存留着新意,那是我不曾意料过的。在以往的境里,无数次怀念前人的艰苦日子,总觉得他们的生活看似辛苦,却有着不少的乐趣与满足,有时,眼界小了反而是一件好事,能够做到心无旁骛。毕竟,外面的世界不仅仅属于你;更属于别人,那些宽广的地方属于全世界;而感觉却是每个人都有。或许,哀愁会由此诞生;由此衰亡。

直到那天夜晚,我清楚铭记着,是周六。主家已然睡去,嘀嗒的钟声在大厅堂里摇摆着它那沉重、明亮亘古不变的声响,谁又知晓在那背后的故事有多少?是那些人与事物呢?我常会思考安静里的点滴,就是由于那些声响,犹如一件神器将本就凄凉而淡淡的心思拐上了囧途。我继续情不自禁的聆听着,睡不着。厨房的黑夜必然热闹,锅碗瓢盆如音乐协奏曲那般响了起来,我知道顽皮的老鼠们来了,而且正在争抢一天最欢愉的时辰,它们仿佛就在我的眼前耸肩,然后摇尾乞求上苍的垂怜,从那时起,我才感到了哀愁,源自对生命平等的对事和站于上帝角度的极为谦卑的眼神。钟声后的故事与耐人寻味的结局千万种,却未曾逃离过如此的欢喜与悲凉,一夜鼠动便足以透视所有生灵的一生轨迹,只需像旁观者那般倾听与心底的安静的一份呼喊。哀愁,随着夜风从窗户缝隙中的渗漏而逐渐浓郁,又如凄美绝凉的雾气和湿漉一般地散去,远远的不知去往何方,在我的脑海中,它们终会回归到一片寂静的大树林里,人际不多的一处小角落,就像隐士那般居住,偶尔出来信步游走。不知,我何时睡去,那无法感觉到。

朦胧的世界,梦境缓和了,一股耀眼的光芒浸透了我的双眼与目眉,厨房那边的老鼠不叫了,我反而醒了。光渐渐地暗淡下来,随着眼睛的睁开、放大,那轮明亮太阳般的火热终于摇身一变为凌晨三点的一轮满月。滚圆的、悬浮在看似无边的夜空里,是一种深蓝的天幕,明晃晃的镜子高悬于空,那是怎样一番空灵与情绝啊?我不由分说的想,又不刻意,心灵里自然而生的一种思量,不是很深的思量,只是淡淡的一勾勒便仿佛偶然绘成蒙娜丽莎那样的巨作的感觉。幸运或悲哀呢?如此的夜晚的无眠和第二次的醒来,连我自己都不敢去评判。我突然觉得世间的评论都无所谓了,它们都不公正,因此不是在天地间公允的评判,油然记得那句话“不以物喜、不以己悲”。本来以为难以达到的境界竟在暂的夜晚寂静中得以体会,那是幸运;一晚的安静,随处的响动与唏嘘,仿佛又是独自一人的悲凉和无奈,那不是我可以掌控的世界。哀愁,浓浓的哀愁,与以往不同的,它更深刻了,而且是自然形成的慨叹。

我慢慢的走着,庭院偌大、毫无杂念的我才发现它的宽广!旁边栽植的树木,我回望看到了白昼里同样在遥望的那扇窗户,它紧紧地盖在了那个窗台上,密不透风。于是,疑问产生了。那么,我怎会感受到风吹拂进来呢?我百思不得其解,又是放下的滋味,不去思考。月光如水,密密的犹如秋一般的织在天地的高处,寒意逼人,好像在迟子建的一篇文章中也描绘过如此的场景,短短的只言片语似乎折射出个人的感觉与客观的形象:日的清晨,外面还是一夜寒流与冷月。是的,我所经历的夜晚与其相似,但不一样在于那是一人的夜晚,而非接近白昼的凌晨。彼时的我或许也这么想,我记得自己举起了手表,用手电筒照着看时间的情形,长长的外衣垂下去,窄窄的围巾裹紧脖子与手臂的根,犹如一具披着羊皮的狼。也许,那么说有点夸张,但绝对是我在那一刻的感觉。

走过庭院与邻居家的柿子树便是一整片的整齐划一的绿化带了,数十年的建设与规划终于将原本的荒村变成了游玩远足的乐土。突然,一只不知从哪里跳出来的野猫跨过河流的那头,在一户人家与另户人家间捕捉老鼠。又是老鼠,我同情那些生灵,其实它们都是些可的孩童,或许在创世的光阴里上帝改变了它们的关系:敌人而非挚友。也许,上帝也嫌弃这个世界太无聊、寂寞。红红的斑点映照于眼前,犹如红纱拂面,一杆温暖的灯光彻夜守护着月光所难以企及的地方,一户人家的门楣。哀愁,那只有一种灯光。

哀愁,没了炊烟弥漫;没了闲人话语;没了艰辛劳作;没了世间的一切后仍然存在着,就如日月一样绵长无期的横亘在你的心里,甚至终有一日,连飞鸟的踪迹都无法寻觅了,哀愁,它依旧存在。它是情感的一部分,谁叫我们自诩为高等动物呢?于是,哀愁不可抗拒,就像地心引力一般是客观规律。它也是一种视角、思维的转换的场景。我看过最近的一篇文章,是在现代的高楼林立的环境、氛围中读到的,也是迟子建的《哀愁》,顿时觉得铭感五内,因为看法与意见惊人的一致,或许那是我喜欢那个笔者、作家的原因之一。文章说,现代社会缺乏哀愁感,认为一个民族之所以顽强立足于纷扰险恶的世界竞争中是由于那个民族的哀愁,以及哀愁背后的特殊力量,除了凝聚力外,那个民族在历史低谷期的生存、生活的态度也取决于哀愁。文中就举了苏联解体后的俄罗斯作为例子,那是一个从史至今都在哀愁着的民族,无论是思维习惯还是文学作品乃至艺术画作,无不体现着哀愁的气息。譬如高尔基对于童年生活描写中,除了贫穷与悲惨,还透露着一丝哀愁的感觉。于是,他断言,俄罗斯不会在历史中消逝,反之将随着历史的前进与演化而逐渐上升,直至再度成为超级大国。

迟子建曾在文中坦言,在1991年苏联解体时,她未曾感到悲凉,也没有觉得那个民族完了,她坚信那个彪悍的民族会再度崛起,绝不会因此而衰亡,就因为他们的骨血里流着哀愁的影子。

于是,我们需要哀愁,需要那种名叫哀愁的信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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