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终

2012-10-06 15:39 | 作者:Endless story | 散文吧首发

这昏暗的灯光,毫无生气地放射着仅存的活力,于是在这漫长的里更显得毫无生气。头顶上有一块斑驳脱落尽了白漆的灰色天花板,只有中间那死死咬住天花板的吊扇,此刻也在慵懒地喘息转着。是的,这个黑夜因为炎热所以漫长了,让人觉得煎熬了。 铁子在床上躺着,手脚好像受冷般缩着,像是拥抱着自己,他冥冥着闭着眼,眉头紧蹙着。仿佛在思索着什么,又好像要挣脱着什么。那颓废的灯光,只有被吊扇不停地撕裂着,撕扯成了一条一条又碎又长的黑色布条,纷纷扬扬洒满了这整间因汗流浃背而缩水的地下房间。灯光永恒地,仿佛都在不停地永恒像是临死前一样发着最后的光亮,但他又在不停地永恒这样想着,但戏剧的是,他好像永远也不会死。吊扇因为被撕裂而痛苦的嚎叫着,但他永恒地即将因流血和流汗而死般地嚎叫,他永远这样想着被咸酸汗水咬着伤口,但他同样不会死。嘿,你们不要再演戏了。那矮小的同样因潮湿闷热而抓了满脸伤痕的墙壁上有一个铁窗子口,上面爬了一只黑色的蟑螂,黑色的布条使他变得灰色。他在看戏,看铁窗外的栖息的与这窗口腐蚀而断的倒数第二根铁棍平行的大地上,一群故意隐蔽在黑夜中的虫子,在嘲笑着房内那吊扇和灯光的愚蠢的戏法。

没有蚊帐,而且床脚同坐在这床旁的老铁一样患有脚疾。这儿蚊子养得又大又肥,铁子像是堆干木柴躺在那汗渍斑斑的床席上。一只蚊子心满意足地在铁子头顶上的床沿坐着,像是个因偷窃到手而去吃了餐好饭好菜的小偷,他此时饱得连偷笑的力气也没有了,那黑色的肚皮一张一缩,最后猛地一破,流出了一滩罪恶的血。是啊,蚊子本身就没有什么好命,即使在这种天气,次次得手,铁子因此而瘦弱下来,这是错误的。即使床沿旁有许多像是小岛般凝固的血液,上面总躺着那因满足而死掉的伟大者。这坟墓般的贪婪!坟墓?这或许就是一座偌大的坟场。

“咳!咳!”铁子疲倦地咳嗽着。咳的时候,身子猛地抽搐了,那年迈的床也因震动而发出哀怨的呻吟。此时,吊扇和灯光却站在一旁,冷漠地望着这个痛苦的灵魂,就在这漫长的黑夜里。他们板着一副阴森的脸庞,像是讥笑着,把正在享受盛宴的一群蚊子惊吓地嗡一声吓怕了。他们连飞的力气也没有了,像是坠落般又努力挺着翅膀,又是一阵爆裂。老铁同样瘦削得如同幅干尸坐在被白蚁蛀得满是窟窿的木板凳子上,尽管老铁在天时发狠得大叫着同这些幽灵一般的白蚁斗争。最后他放弃了。他感觉某种不可抗拒的力量,揪着他,把他这老骨头往死里打。

老铁缓缓站起了身,一瘸一拐地走出房间,而这外面,却是一条漆黑的走廊。像是一种仿佛都走不完的路,路上偶尔有老铁那嘶哑的带有痰一般的咳嗽声,死死纠缠着这空洞的走廊。这是给铁子的安慰,铁子只是冥冥地想着,尽管已经热得不再发汗。那蚊子似乎又飞了回来,像是一群庞大的怪物欺凌着毫无手脚的小蜥蜴。

铁子在迷迷糊糊之中,嘀咕着什么。像是在死神面前忏悔,像是在辩解。忏悔?什么是忏悔?难道这样就能嘲笑回这荒唐的黑夜和虫子?辩解,对于这些来说就是一种莫大的赞赏。还是在说什么?蚊子叫得多欢,窗外多么热闹啊,这死寂的夜!

此时,老铁又一瘸一拐地回来了。佝偻的身躯,像是一种象征。但是铁子此时却是多么苍白,好像他已经死了。但是还有一种力量致使他死不了,他在紧紧抓着一样东西,尽管他如此虚弱不堪。老铁手上端着一碗水,水里面显示出了这房间的一角,灯光害怕的东西,就藏在里面。水却映照出了它,水只是平静地如同陌生人一般望着它。但他们却是如此熟悉,熟悉得如同一个人。

老铁用食指和中指沾了沾水,抹了抹铁子像是死结的额头。此时,外面吹来了一阵阴冷的风,瞬间把炎热结冻。才觉得,这儿真冷,像是活在冰窟里面。老铁扯着好像不是声音的嗓音,念叨着什么。吊扇和灯光若无其事地站在一旁,停止了演戏,但他们永远也不知道自己原来在演戏。

突然,铁子一阵剧烈的咳嗽,床抖动得仿佛也要死去,吱呀吱呀哀嚎着。老铁那仿佛结了冰的湖水一般的瞳孔,寂然地等待着这场快乐的结束,痛苦的开始。铁子猛地一睁眼,伸出白色筷子般的双手,好像在湖水中央抓什么救命稻草,眼睛直直地望着那像是不断飞速旋转的吊扇,好快啊。抓住死神的手,带着一起离开。但死神也厌恶他。注定痛苦地离去,在这奇怪的夜晚之中。

老铁在默念着什么,闭着嘴,只是安静地看着铁子的手。最后沉默着,看着他的手一点一点地下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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