箜篌荒

2012-10-05 14:38 | 作者:墨祭 | 散文吧首发

{箜篌荒}

我不知道该怎样描述,但它是一个真实的故事,是我亲身历经的生活。这里面的每一个人,每一件事,都是存在的。他们都在我身边,我也在他们当中。虽然细节有些落差,但心是不会说谎的。故事也根据现实改动了一些,希望能有意义。这是为了纪念而写的。

其实我很想继上次的风格,命名为《我是他身体上你的影子》,但是又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它不该叫这个名字。我想,是要留给另外一个故事吧。

读了《余震》的结尾:“天很阴郁,太阳在这个早晨其实只不过是一些光和影的联想。沿街的树枝一之间肥胖了许多,仔细一看,原来都是新芽。”

新芽到底会开出什么样的花,结出什么样的果子。也许,这一株株新芽是在安抚现世。只有它自己知道,它不会开花,也不会结果。它只会长出墨绿墨绿的叶子,然后又被行人和车辆无情碾碎,滋养它漫无边际地活下去。但它仍然不知道是否应该重视岁月,去弥补什么连它自己也不清楚的缺憾。

{盛之酒}

丛云的汗水浸透了T-shirt。她习惯性地要去检查房内的空调设施是否故障。但当丛云刚刚坐起来,穿上拖鞋才意识到这种情况已经在一个月内间隔地发生了数次——她又做了不干净的

丛云打开时离的房门,见她的孩子安稳地睡着,想露出幸福的笑容却做不到的奇怪表情定格在丛云的脸上。丛云轻微地摇了摇头,似乎想要驱散什么。她又看了一会儿时离,时离是那么干净,干净得不忍心去碰触。丛云小心地关上门,动作很轻很慢,生怕吵醒了熟睡的时离。门一合上,时离的大眼睛便睁开,看着深棕色的房门,眼里尽是柔和的星光。

丛云已经离婚两年。那个男人对待丛云和孩子十分残忍。男人常常和小姐勾搭,常常抽烟喝酒,施暴。即使对弱小的孩子也不减轻气力。丛云承认,那个男人沾染给自己的邪恶已经慢慢成熟,而且正在酿造成一坛毒辣的美酒。但这或许只是一个完美的借口。美酒流入丛云的咽喉,像痰一样紧紧依附着,夜以继日。这口痰时时提醒着丛云,她对一尘不染的时离犯下的罪孽。尽管,“一尘不染”的时离早已原谅

{迦南之森}

景煜是一位富裕的商人,已婚,五官不算精致,笑容也不晃眼。是平凡和踏实的面容。景煜是丛云多年的好朋友,结伴出门游玩也并不新奇。可是最近时离感到,景煜和母亲来往频繁。景煜出差时竟也会带上母亲。母亲仍是年轻和可,皮肤比同学的母亲白净许多,五官也是好看的。所以景煜对母亲心存好感也不是不可理解的事情。时离心里这样想着,却涌起了一股奇怪的感觉。

单亲家庭如今不是少见,时离的家境也还一般。所以他并不会感到自卑,痛苦,这是很平常的事。他不像其他“脆弱”的孩子一样大惊小怪。在这之前,母亲不是太好的脾气已经让他们失去了一个背景庞大的依靠,所以他要学会隐藏自己身体上的所有针芒和弱点。那个男人富裕,有雄厚的家产可以挥霍。已经给时离安排好了以后所就读的学校,也给丛云买了许多名牌饰物和化妆品。他水性杨花,多情,但是,容不得任何人怀疑。丛云是淘气的,她仍然像其他女孩子喜欢猜疑,不希望任何其他的女人与自己分享同一个男人,却喜欢买很多碎花裙子格子衬衫,喜欢打扮,喜欢参加聚会,喜欢交好朋友,喜欢对男人说每天的故事。毕竟,她还只是26岁。毕竟,她还有力气去做快乐的事情。毕竟,她还不是那种娴熟地将男人把玩在掌心的女人。毕竟,她还是喜欢阳光轻柔地洒在她妩媚的长发上,喜欢晴天后,天边那一道飘浮的彩虹。所以,当她看见男人和另一个女人自顾自地亲热说笑走进了一家五星级酒店的时候,仍然会伤心,仍然会吃醋,仍然会发脾气。男人面对丛云的质疑,并没有说话,他需要一个识趣的女人而已。事实证明丛云不是。男人离开了,丛云在落泪的同时也会不时回头反省自己。自己,已经不再正值青年少。如今男人是需要不停的新鲜感和刺激感的,既然自己不能给,也不能责怪男人。但是,每一个男人,难道都是这样吗。凶残无情地对待女人。每一个男人与生俱来就有这种权利吗。丛云的指甲陷进掌心,红润的皮肤被掐得发白。靠着阳台扶栏的丛云眼泪不停。虽是黄昏时分,街道已经烛火通明,夜色茫茫,那些时刻闪烁着的红色尾灯和那些一动不动吐出烟雾的汽车,化作了圆形的光斑。滴滴嗒嗒的雨声十分应景地响起来。丛云的手掌松开,伏在扶栏上接住一些雨滴,雨水溅在掌心四周,被指甲掐出来的红色痕迹因为雨水的滋润淡了许多。谁能用指甲像是一把,锋利无比的匕首抓住最后的光阴,看见所有人体无完肤也不会让人窥到自己鵚败干枯的笑颜。

丛云感到头发被缓缓地抚摸着。丛云转过身,果然对上时离湿弱的目光。时离的眼睛总是这样水蒙蒙的。“景煜叔叔打了电话。”时离说。丛云点点头,似乎不想说话,眼睛盯着离这里不远的鼓楼广场上五彩绚丽的荧光灯。“如果妈妈背叛了你,会难过吗。”丛云目光没有移动,似乎并不期待什么答案。时离还小,还是读小学一年级的年纪。时离是他可恶的爸在高中毕业那天晚上不小心带给自己的最好的礼物。她不要沾污时离。

“不会。”但是我会生气。时离闭上眼睛这样想。

重北街上湿漉漉的车辆停停靠靠,一直没有结局。

{迷途之野}

付生的出现是一个意外。丛云第一次遇见他是下班回来乘电梯时,抱着一个大纸箱的付生笑着露出洁白的牙齿:“嗨,你能帮我拿一样东西吗。”丛云感到付生的出现特别亲切,就像个大哥哥。虽然她并不是小女生的年龄了,但还是会有这种感觉,每个女孩子都希望有一个阳光的大男孩能够保护自己,给自己安心的笑容。“拿什么东西。”丛云也对付生笑笑。是来自内心的笑。不带敷衍,不带应付,是真的干净的笑。这笑容点亮了有些阴暗的电梯,付生恍然以为自己在阳光下面俯身和一颗雨露交谈。“喏,最上面那个布袋娃娃。”丛云有些奇怪,装起来的都是细小物品,无论拿一件什么都减轻不了重量。但丛云还是拿了起来。“你刚刚搬来吧。你住第几楼,叫什么名字。”付生又递来一个大大的笑容说:“第9楼,我叫付生,你呢。”丛云听了,笑着摇了摇头:“我也第9楼,我叫丛云。”付生刚想询问为什么丛云要摇头,电梯就到了。丛云摇了摇手中的布袋娃娃:“你不要了么。”其实付生和丛云都知道答案。付生的意图就是把布袋娃娃送给丛云。“不要就算啦。”丛云只是想逗逗付生,看见付生那一脸惊慌心思没有得逞的可爱模样,失声笑了起来。付生傻傻地摸摸鼻子,掏出钥匙打开了门。丛云已经打开了门走进去,随后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转过身子对付生说:“晚安。”

“今天的月亮长得好奇怪呀。”每到夜晚习惯欣赏星空的丛云对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的时离说。时离放下遥控板,几步便跑到阳台。月亮分明不像月亮,而像两个扭曲的人体,却发着幽光。时离背脊一阵发凉:“妈妈,我们还是去看电视吧。”一边说着,时离好奇地再回头看了一眼月亮。这时候月亮只是缺了一个参差不齐的小口,紫色的云雾始终陪伴在它周围。也许是自己近视的缘故吧。但这真是一个不太好的理由,因为时离的眼镜正服服帖帖地戴在鼻梁上。

丛云和时离端坐着看一档综艺节目刚到了兴头上,门铃声就响了起来。丛云打开门,意料之中的,景煜快步走进来,把大瓶的饮品和一袋烤肉串放在茶几上。丛云怨责了一声:“街边的烤肉串不干净的。”景煜温柔地笑:“孩子图个高兴嘛,不要紧的。”

过了两三个小时,吃饱喝足的时离终于对丛云和景煜说:“妈妈,景煜叔叔,我去睡觉了。你们慢慢玩。”时离安静地走进房间关上了门。时离是真的困了,几分钟不到便睡了。

不知过了多久,时离却睁开眼睛。客厅的动静太大了。时离有种不好的预感。果然,他听见了母亲的呻吟,蒙着一层肉欲的色彩,刺痛时离的神经。时离害怕得说不出话来。就这样站在黑暗当中,不敢开门,也不知道该走上床去。时离忘了小孩子拥有抽泣的特权,他的泪水无声地流出来。

{枭雄之鲎}

付生骑着摩托车搭着时离,然后问了一个意蕴丰富的问题:“如果你妈妈背叛了你,你会生气吗。”“不会。”时离望着飞逝而过的田野,杉树,和夏天里的流光,自嘲地笑了笑。他看不清付生的表情,自然也不奢求洞察他温情地占有夏天里的第一颗雨露,再悉心珍藏与呵护的梦境。搭着丛云的薇安早就到了,她们正站在有些枯黄的草地上,靠着一棵肥硕杉树。丛云和薇安都是简单装束,白色轻纱。像是森林里快乐的精灵。丛云镶着红色琥珀的发夹在又黑又绵长的妩媚之上绽放妖艳的姿颜,像是歌颂夏日的辉煌。时离当然也听见了,它泛着湿气的温柔叹息。

涪陵杉树林不见得有多迷人。但是丛云喜欢这样的感觉,什么都不用理会,听风轻轻吹过的声音,听树叶缓慢飘落的声音,听山林呼吸,还有心脏快乐跳动的声音。所有的快乐都是暂的,依靠伤痛愈合,依靠苦难解脱。杉树的影子摇摇晃晃,阻隔规避的情感。其实,它在亲吻天空。

阳光巧妙地从杉树叶空隙的地方钻进来,想要占领每一个角落的样子。但是它无法得逞。天地间没有谁一定属于谁。

薇安拍拍丛云的肩:“嘿,你晃神了。”

“没有。只是在看光的影子。”

薇安看见丛云嘴角那一抹暮色。接近残落,无奈流肆。

丛云不知究竟该如何,但她也不宁愿寻求任何人的帮助。她是虚荣的,也是傲慢的。

付生和时离已经到了。时离跑到丛云身旁。薇安和付生相视一笑。丛云和时离首先离开肥硕杉树,走向杉树林深处。丛云踏着大颗的鹅卵石,很享受溪流的静谧气氛。前方的山笼罩着厚厚的雾,像一座迷宫,永远到不了山顶。天空像大海,溪流像天空。丛云在颠倒的世界里努力搜寻方向。很长一段时间,她都想跳进,像大海的天空。她在梦与现实徘徊。不得安宁。

走到溪流的尽头,是一处倚靠矮山的小瀑布。在此刻心神不宁的丛云看来,瀑布就像搅割人肉的机器,溅出来的是血和肉,心和骨。

“付生,你过来一下。”原本走在最后面的付生愣住一会儿,然后大步走到丛云跟前。薇安识趣地拉着时离到一边的溪流看棕榈树,白兰,芍药,木槿。丛云见时离和薇安走远,从景煜为她买的最新款蓝白条纹LV里掏出付生的布袋娃娃。“还给你。”

布袋娃娃穿着好看的纺裙,梳着麻花辫。她睁着大眼睛看天空的逆光。她始终被人们认为是快乐的。

{善狱之恶}

“如果你不能给我名分,我就不能和你维持这种关系了。”丛云淡淡地笑着。她化着淡妆的面色已经有些苍白了。她其实知道结果。所有和她一样的女人都要有面对这种结果的准备。

景煜平和地与丛云对视。很久,景煜终于说:“那我以后不来找你了。”

丛云像是欣慰的笑笑。景煜站起来,放了一张银行卡在玻璃桌上。“丛云你知道吗。你真的很令人心疼。”景煜走出咖啡厅,没有回头了。丛云也知道,他不会回头了。

时离跑去开门,付生冲撞地进来,粗鲁拉起靠在沙发上养神的丛云:“跟我走,去找那个景煜。他明明就耽误了你!”丛云虚弱的摆了摆手。

后一步薇安也走了进来:“别闹了!你也好不到哪去!”付生没有听出话中韵味,只顾对着薇安怒吼:“是景煜那个兔崽子把丛云肚子搞大了,责任在他!以为拿几个臭钱就可以解决问题吗!他可是孩子的爸爸!”

时离看着失控的付生,脑海里浮现景煜的脸庞。他其实,恨不得将之撕碎。

“真的,只是景煜一个人吗。”薇安轻轻地问。没有人听见。也没有人看见。涪陵杉树林的晚上。

又是一个梦境。

{素履之往}

时离问丛云:“你爱末离还是更爱我。”丛云记得小时候自己也这样问妈妈,总要得到一个确切答案,用来迷惑自己的自尊心与虚荣心。但是喜欢不是数字,说不清楚百分比,随时动荡,随时坍塌。时离也并非小时候,末离也并非真正存在过。“谁都不爱。”从云开口。时离笑了。丛云知道他喜欢这个答案。

“我想去,更远的地方。”

虽然这样说,但是真正让时离离开的不是他自己,而是丛云。重庆夏季总是多雨。湿热的空气,充斥着的都是欲望,名利,不安与焦虑。浑身湿透的丛云将坐在真皮沙发上看电视的时离拉到身前,用充着血丝的眼睛看看时离,说:“时离,你不是要去更远的地方吗,你快去吧。”你快去吧。你,快去吧。你快去,吧。无论用什么语气,从哪里断续,这样的句子称不上什么美丽的生日愿望。你快走吧,不要再回来,我不想再看见你,我已经受够了你,你以为我不知道末离是你害死的吗,我当初可以不生下你的,我当初可以把你打掉的,我当初可以阻止你存活在这世上,我当初可以把你抛给他的……我为你受了那么多苦,你快点死了就好了。

时离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他只是睁大了眼睛。像犯错的孩子,用脆弱的目光恳求妈妈原谅。时离并不知道,丛云面对的痛苦更甚于他。若时离面对的是刺肤之痛,离别之痛,那么丛云面对的便是世界毁灭,哑口无言,刺骨刺心的绝望。这种绝望像一只只小小的白蚁,覆满了她的骨骼,慢慢啃咬,最终剩下一团皮囊枯死颓败,即使游走在你身旁也不会被发现。她没有声响,不会言语。也忘了哭泣。

丛云打开保险箱,将里面的积蓄全部拿了出来,塞到时离的旅行箱里。时离完全不清楚发生了什么,在意识到即将被赶出家门的激动之后,开始回想,丛云最近有什么反常。事实上,丛云昨天还开心地说,已经订了蛋糕提前过自己的生日。那种笑容,如果只是假装未免也太诡异了。

“那你。。。怎么办?”虽然时离还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他看见丛云从保险箱里拿出不少的钱。非但不少,还很多。

“我有存折。”丛云冷静地说。

丛云随手拿出几件衣服折好放到旅行箱里。而丛云随手拿的几件衣服恰恰都是时离平日里十分宝贵的。丛云又放了时离的一些日用品。欲将旅行箱锁上。“等等。”一旁呆呆看着,沉默好久的时离说。

时离先是从客厅的大圆真皮沙发旁慢慢地走着,然后在螺旋楼梯上放快步子,走进自己房间。电视广告的声音幽幽传来。时离第一次知道,声音也能扭曲到和拉锯一样难听。真丝的枕头和被子十分柔软地贴合着席梦思,乖巧地占领着一席之地。玩偶整齐地罗列在席梦思的右上角。它们眼里是奇异的光芒。尽管它们身穿华美的衣服,但仍然好像深知自己即将被抛弃的命运显得不甘而落魄,想要留下滚烫的泪珠,并以此铭记。

时离不懂它们许下的须臾,“对不起。”时离拿走了中间那个丑陋的,穿着红色毛衣的黑褐色小熊。那是丛云在十岁生日的时候买给时离的。那时,他们的生活还远不及如今宽裕。

时离靠着车窗。应着暮色起飞的山川丘陵在这迷雾之都留存,看不见山峰和轮廓,它们坐落在那里,人世的悲欢离合,好像不应与它有任何联系。但这里的人们深爱它。恰恰深爱它不被侵略,打扰和霸占。

距离那么近的山峰,怎会看不到它的头颅,它的身体,它的根源。

因为啊,如果眼睛被纠缠到了一起,再也看不清真正的影像了。能看到它的左脸斑驳坚定,就瞧不见它右边的发丝摆脱蝴蝶绵长迁徙的翅膀,舞蹈在静静天堂

{子孓之旅}

薇安29岁了,终于穿着洁白的婚纱,与她的新郎登上了神圣的殿堂。薇安的伴娘丛云坐在最前排,丛云看着薇安脸上写满的幸福让她整个人容光焕发,从心底为薇安感到高兴。薇安似乎注意到丛云的目光,也看向丛云,笑容更加耀眼了。丛云身旁的男人紧握着丛云的手,也笑得颇为灿烂。

薇安的新郎瞥了一眼丛云,他知道笑得很开心的丛云其实很累。他回家准备扔掉原本送给丛云的布袋娃娃的时候,才发现布袋娃娃里面塞了一张纸条:对不起。我没有力气去爱。他也对丛云犯了一个错误,至今未能偿还。可庆的是,薇安原谅了他。

婚礼结束,宴席上丛云才发现一切都改变了。他们怎么都能如此干净呢。丛云想了很多。期间,从云去了洗手间。反锁。哭泣。她想起了时离。她想起了时离的父亲。她想起了景煜。她想起了从前那些男人。想起了存折上五百元的数字。还有如今的未离。尽管未离对她很体贴很照顾。但她没有力气爱了。但她没有能力爱了。

丛云闭上眼睛,不停地哭。不停地哭。

她多么想永远地闭上眼睛。

外环路上人来人往。车辆不停驶过。宴席之上所有人欢声笑语。人们的故事还在继续,但是丛云的故事结束了。

。。奎宿。

是什么支配着生命。是擎天的柱子吗,还是衰落的人心。

“我叫棕泽,所以你准备和我一起住在这个房子里?”

“是的。”棕泽的身体离他很近。

“我得去收拾房间了。”时离擦过棕泽。那是棕泽闻得出来的香味。味道类似他的HarpⅨ,却十分淡雅。像花朵与生俱来的独特静怡香气。清淡,香味却足够。

时离打量堆满了香水的客厅。棕泽一定是研制香水的。除了四处会突然伫立一瓶香水以外,收拾的还不错。整洁。干净。搭配和色系单调。苍白。

这栋房子在市中心,欲望多,工作的机会也就多。

时离又想起那一夜淫靡场面。脚趾发麻,身体不住颤抖。夜晚把空气错当白绫,抚着项羽,星星落下来刺进开满胸膛的花园里。

时间飞快。已经要入秋了。时离准备回去一次。

“丛云女士由于工作上的失误,导致公司运转差错,损失不小。”西装革履的,是丛云以前的助理。丛云帮了他很多,还曾接过他发病的父母。今丛云落魄,竟只称为“丛云女士”了。

“那她现在人在哪儿。”

“丛云女士进了监狱,一个月以后,一位探监的先生保释了她。然后丛云女士在朋友的婚礼上自杀而死。警方的说法是在卫生间服用安眠药过量。”冷冰冰的。不带一点感情的陈述。“请节哀。”

即使海天以傲骨作华美的衣服,知更也只能叫住它们唯一相伴的旖旎。

时离仍是一言不发地离开,似他来时通晓的坚忍。

。。睚眦。

只有光才不念旧恶地照耀我们。时离知道这个答案。他的罪恶,他母亲丛云的罪恶,从没有偿还的机会。

时离被男人压在身下。快感和痛楚让他意识模糊。

当初。当初是他害死丛云未出世的孩子的。一切源自对景煜和丛云的怨恨。还有上帝的捉弄。

丛云生孩子那天,时离突发高烧。昨晚时离把一桶桶冷水从头上倒下来,并且晚上不盖被子。这些都是丛云所不知的。丛云忍痛照顾时离。时离本身病情严重,又故作痛苦十分。丛云竟不知即将诞生新的生命,全然忘记医生说的预产期是今天。时离却清楚的很。时离当时像着魔一样,心里的声音不断告诉自己,不要让这个脏东西活下来。不要。

于是,丛云在当晚突如其来的苦痛中得知自己流产了。时离仍旧高烧不退。虚弱至极的丛云还是逼迫自己清醒,为时离擦汗,喂时离吃药,每隔一个小时,量体温。丛云就这样穿着沾满了血的衣服做着这些事。什么魔力支撑她。她也不知。但她认识到,自己只有时离了。

“你又哭了。”身上的男人为他擦去眼泪。

“啊,对不起。”时离推开男人。时离沉默了一会儿,唤男人:“庆常。”

叫做庆常的男人拿着烟的手抖了一下。

“我日夜期盼一人可以咬开海市,带出里面的蜃楼来。”

海市是什么,蜃楼又是什么。

海市是肉体,蜃楼是魂魄。

。。白泽。

莫是十月洗净了青淤不曾沾染的白莲。然后焉及,然后枯亡。你触碰的,像带着咒语似的,都将慢慢蚀掉,换成坚硬并且冰冷的鳞片。它那样生兀地扎进白莲雪色的肌肤里,不肯落下来了。时离与棕泽走在外环路上。时离能看见满世界的人搀扶着,环绕世界正中的那座眼睛发着昏黄光芒的石膏像,不停啃咬。“棕泽,我们去上床。好吗。”棕泽停住步伐,语气冰冷:“你有病吗。”时离笑了,他扯掉发束,将长发飘散于风中。仍然向前走着。此刻,右脸的时离是一朵无暇的白莲。“你不会觉得,每个人都有病吗。因为每个人都存在不可说的隐疾,即使被人发现了也并不称作病了。它自从你来到人世这一刻便寄生在你的体内。直到你预言到自己将要死去,才感受到身体里面的每一个角落都逐渐腐臭。”时离转过身,几缕发丝已经飘进他嘴里。时离泛着雾气的眼睛似乎要脱落一般。“你不是也用人血作为Harp香水的原料吗。”棕泽想要分辨什么,却被时离打断。“我可以给你。”时离笑着,从口袋里拿出一块刀片。“你可以用它作你的香水原料。”“今天早上一个男人来找你,你没在,他让我代他说对不起。”“哦。”“那个男人叫什么。”“庆常。”“是你的客人?”“是我爸。”…………

。。裳月。

我在裳夜的剃度中走过。莫是十月洗净了青淤不曾沾染的白莲。然后焉及,然后枯亡。你触碰的,像带着咒语似的,都将慢慢蚀掉,换成坚硬并且冰冷的鳞片。它那样生兀地扎进白莲雪色的肌肤里,不肯落下来了。你羡慕西域,你羡慕旷野,草原,还有生命的慷慨与繁华。即使有多少碎片扎进你柔软的,不堪一击的身体里。你仍然欢欣接受。你比我更明白它。它是先要给你耀世的尊贵,再去折磨你那可笑的尊严的。所以你把持,你把持时空交错之后的风淹云没。而且你明白最重要的一点。没有绝对的公平可言。命运有权对你残忍,有权愚弄和挑拨你的累累伤痕。这是一个劫数。每个流亡的人都要渡的劫难。“山岚不必风清,而尽是甘露喧嚷。摆渡人掀起西岸的绵惆怅惘。”八月一日的时候写下这句话。不知究竟为何要写。如今看来,我一开始就知道了。十月的难是一个回转。像浑浊的漩涡,不分彼时。它又将撕咬我了。我只能闭眼。祈祷落叶如流星一样载着琳琅的梦。迟迟游曳不肯走远。

{AboutHarpShortage}

我写完的第一感觉就是,会不会太重口了。不过我想,之前的宣传照就给《箜篌荒》打上了“扭曲”的标签,应该是没有突如其来的恐吓感的。这个故事写的期间,以丛云为主线那一块很流畅,可是到后来的时离走上幕前,台词都不知道该如何设置了。与其说这是一个故事,不如把它看成剧本更好一些。原本如梦如白莲一般稀松平常的事,也要被笼沓成蛇足。既已成型,就让它做一条有脚的蛇吧。可能会有人读不懂,因为我写作的心情本来就有些飘忽和阴暗,而技巧是利用了非常基础的悬疑的写作方式的,好吧归结于我构思小说的同时其实是在看恐怖小说,而写结局的时候我又看了范爷的《观音山》以及《二次曝光》。但写作方式也只是辅助作用,所以故事里面没有揭露出来的真相也算是很容易发现。但这确实是一部劳累的作品。写的人累,看的人更累。没有《我爱你身体上他的影子》来得收放自如——仅仅四个小时构思,写作,润色就搞定了。并且,我爱影子(简称)这一故事我也挺喜欢。至于七月底开始筹谋到现在的箜篌荒,为什么就连我现在看起来都那么纠结呢。另一个问题就是,我在开篇已经说过这个故事一半以上是真实的。孰真孰假,自己去分辨吧。梦境是我最爱利用的东西。好吧因为我确实也没有什么东西可用的。我还很浅薄,达不到各种名家作品的高度。我爱影子(简称)之中,也有基于梦境中故居的小路等等变幻的场景。箜篌荒里面没有把梦境与现实独立。箜篌荒里的观点是,梦境和现实是一体的。里面的现实就像做梦。但疼痛,难受,绝望却又是真的。我主要是想描述每个人内心的真实和内心的梦境的纠纷。当我们找不到内心的真实和梦境的界限时,我们到底应该拿什么当作寄托——这样一种困顿。没有醒悟。只是困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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