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下闲花

2012-09-22 12:15 | 作者:凤凰村 | 散文吧首发

清明初度,微风煦煦。小呢,一如贪玩的小学生做作业,断断续续,急得阳光时不时的遍野搜寻。这季节,梅已谢,桃未红,牡丹尚在国画大师写意的笔尖含苞,菊花呀,还清高在遥远的深秋里。而在我们这烟波楚水两岸,花事已盛。你瞧,那一垛一垛,百垛千垛的嫩绿鹅黄,一天比一天浓烈,仿佛快要燃了起来。于是,这如酥雨刚从楚水走过,淅沥沥的脚痕就印在了我的心里,痒痒的,暗暗的盼着有朋自远方来,好陪着他们去畅游楚水油菜花海。

曾经我是那么热烈的喜过梅花,因为一位先哲的那首词。“已是悬崖百丈冰,犹有花枝俏。俏也不争春,只把春来报。”老人家率真之人,赞梅花之高洁,敢爱敢恨不言他。先哲说是反陆游其意,其实陆游“零落成泥碾作尘,犹有香如故”,在淡淡的怨幽中,不也赞许了梅的孤洁。至于林逋的“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用清水和月色来映衬梅花的净洁,已成千古名句,后无来者了。后来读陶五柳的“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似懂非懂的,为其不为五斗米折腰而乌纱掷去,归去来兮而感动。觉得菊花就是陶老,南山就在眼前。

梅呀,菊呀,傲凌霜,自是值得喜爱,我曾深爱,至今也还喜欢。记得我在萧庄的住所的南窗下,曾经植过一株腊梅。那株梅呀,日日伴我,相处朝夕。在小院里,有一树喧闹的紫薇,有春红满面的鸡冠和五颜六色的月季,不过我注目最多的还是根老枝壮的腊梅树。那一天寒,我在灯下围炉读书,渐渐地,窗缝里飘进了丝丝若无却有的暗香,愣了一下神,我猛地推开南窗。窗外,雪花飘飘,雪中,梅花她分娩了。傍晚的时候,还是几枚骨朵朵,你怎么能背着朋友在雪中悄然开放呢。看来,是我们凡心未了,梅避凡呢。离开萧庄,见到旧友,总要问起南窗前的那株腊梅如何。仿佛有点唐人王维“君自故乡来,应知故乡事。来日绮窗前,寒梅著花未”的味道。看来人类情感的许多元素,是不会与时俱进的。不然,我们如何被千年之前的张若虚的《春江花月夜》陶醉得如饮佳酿。

这几年春天,常有友人从远方赶来楚水边看油菜花,一趟趟作陪,起初觉得这乱头粗服的村姑般的油菜花,值得他们劳其心骨的奔来吗?渐渐的,看的趟数多了,觉得我们这里油菜花耐看。她不是那小家碧玉的盆中之景,她的美,表现在天地之间,风雨之中。你站在高墩上放眼望去,一根根油菜花干笔直的立着,如竹如松般的不阿风雨。一朵朵花儿无间亲密,百朵一簇,百簇一株,万株一垛,千垛成海。站在这花的海边,想起我们人的那些蝇营狗苟,直觉得羞颜。那天我们陪几位从江边赶来观花的尊者,楚水泛舟,登岸后,当我们正嘻嘻哈哈地拍照留影之际,只见那位年长者,缓缓地趟进油菜花田的深处,深深地躬下身子,亲着油菜的花瓣,久久地,仿佛不能自已。此景此情,润湿了我久已干涸无神双眼。这位长者,乃县令也,且精通文墨,然却无半点自大与不凡,一如田埂上赤足奔忙的大叔。

送别客人,灯下夜读,陶县令的东篱菊,林逋的黄昏梅,陆凯“聊赠一枝春”的报春梅,李清照的黄花瘦,再也激不起我心的水纹。妻说,别臭美了,油菜花是庄稼,根本不是花。我说,正因为她们是庄稼花,才更值得我们吟咏牵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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