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秋歌

月睡去了，一张黑色的大幕无由地遮没了苍穹。大地在静默中酣眠，星辰在悠然中隐没。失光的夜晚，我把自己拘入藩篱，用闲逸的触觉和心跳感受秋声里的灵动。听吧，一场盛大交响已经开始。

窗外蛐蛐在叫。夜深了，它怎么不睡呢？是在讴歌它的恋曲，还是在笑我的无眠？悄峭地拉开窗帘，一团深不见底的黑扑面而来。我试图伸展双臂拨开一条缝，但一切都是徒劳，我根本无法触摸到黑夜的幕布。我强迫自己接受夜的宁静，若不是有扇窗我定会把身躯投入这片深渊，纵然被吞没。我知道是这幕黑遮挡了所有的光，只要穿越就有光明。可是这怎么可能？因为看不见，黑幕里藏有太多的秘密，岂容轻易揭开。不是我怕黑幕里的凶险，我自知力不可及，一扇窗已足以把我禁锢，黑暗中肉体和灵魂的战栗远胜过丘比特神箭的诱惑。

窗外蛐蛐在闹。夜凉了，它怎么不睡呢？是在欢呼它的成就，还是在笑我的猥琐？轻轻地打开窗门，一股冷风呼啸而入。我试图伸出双手捋一把风的须髯，却被一闪而过，我感觉到风在拍打我的脸颊，摇晃我的双肩。强有力的冲击把窗帘高高挑起，这是要炫耀积聚已久的能量，还是要窥视我这方阁里的秘密？可方阁里能有什么秘密？数面冷清得毫无声息的幕墙，一摞寒碜的书卷，静静地任由风的点检。冰凉的肆意倒是清醒了我的记忆，火热的季节已经成为过往，秋风里我听到叶片落地的哀愁。黑暗中颤抖的灵魂好象被狠狠地抽打了一下，该来的未必能来，该走的必定会走，这是一个无须介定的规律。

窗外蛐蛐在摇。夜惊了，它怎么不睡呢？是在欣赏它的风景，还是在笑我的浅陋？默默地侧耳聆听，一曲笙箫绵绵入耳。我试图分辨曲调里的音色，悠扬婉转的乐声让我不堪忍受清冷的缠绵。我无法猜测更无法寻出这支笙箫的周围聚集了多少痴迷的粉丝，为这般凄清的夜带来欢娱和情念。煽情的美妙在这样的夜里显得如此幽人，心跳在静寂中渐渐变得舒缓，这是一个令人心恫却又神思的无眠宵夜。虽然夜幕里我依旧看不清自己，但我知道夜幕很快就要退去，箫声也旋将停歇。夜已不再纠结，我会一直守在窗口迎进黎明的第一缕曙光。

月睡得很安然，大地酣畅沉卧，星辰可有感知？一声盛大的交响已经在秋声里演绎，即便是昏黑的夜晚，依然那样地缠绵动人。听吧，夜幕里的歌唱正欢腾。

作者：李新旺，福建省清流县长校中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