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花花儿香(2)(小说)

2012-09-12 12:53 | 作者:吴小二001 | 散文吧首发

点儿上只有一栋房三间房子,西边最大的是男宿舍,中间小一点儿的是女生的,东边的是厨房。

来了新知青还有女知青,三个打草点变着法儿说明自己的原因,全部提前半个月回到了点儿上,认可早出晚归,少挣钱,也不在打草点糗着了。

点儿上一下子增了八个人,有点儿红红火火的气象了。

点儿小环境好适应,不出三天,谁是张三,谁是李四,谁是王二麻子,都对上号了,刚来的神密劲没有了。

点儿上有了女人,就象家里有了女人一样,点儿也象个点了。

点儿上有了桂花,点真的不象以前的点儿了,完全变了个样。

先是,洗脸盆里不得放隔不洗的衣物,过去洗脸盆里的衣服泡臭了也不愿洗出来,臭袜子,脏鞋子一堆一堆的,不把备用的用尽用绝,决不着手去洗积攒下来的脏衣物。

桂花有她的办法,在泥土墙上贴上白纸,办了个卫生园地和学习园地。

卫生园地上面是“个人卫生情况评比一览表”,一周一评比,谁的卫生好贴红旗,谁的不好贴白旗,并且做了红白两种颜色的小旗帜。干干净净的床头上插红旗,不讲卫生的插白旗。规定一个月洗一次被,每天的被子要叠成小方快儿,衣服随脏随洗。大家知道这是为大家好,也都很尊重这样弄,彻底改变了过去没人管也管不了的事情,让大家刮目相看。

再后来归定一、三、五是政治学习;二、四、六是文化学习。

政治学习学习的内容只有毛主席著作一至三卷,还有是大队用俺个人的钱为俺定的红旗杂志上的每一篇文章

将每个人排定顺序,以次领着学,今天周一是俺的周三就是你的,周五就是第三人的,轮完一轮轮下轮,人人有份,人人有事干。

更奇的是文化学习,周二语文,周四数学,周六写文章也可以写刚楷,写完了往学习园地上贴,一看谁写的多,二看谁写的好。

语文,数学也准备轮流上讲台来着,只是大家谁都不会,也没有课本,只有她有一份在学校上学用的课本,语文就放下了不讲了,数学她给从分数讲起,俺的繁分式就是从她那里学来的。还教珠算,她还会除法,“大扒皮”“小扒皮”俺们都很羡慕她会的那么多。她还讲了点俄语:

袜子装在鞋里(星期天)。

扶妈可进(厕所)。

死都因(战斗)。——都战死了。

都拉斯其(握握手)

哈拉少(好,你好。)

捏度(没了,完了。)

到今天是对是错俺也不知道。

她有一套俄语书,自己学得也是半拉垰基,以其昏昏使人昭昭是不行的。昙花一现也就了了。但是写刚楷,写心得等倒是坚持了下来。

秋收以后,点儿上工作不忙了,只是打打场,拉拉柈子过用,拉草喂牛一些不紧要的活儿了,早儿上八点上工,男知青们开始懒被窝子,在桂花的倡导下六点半为起床时间,六点四十出早操,下后改为跑步,七点开饭,不允许不吃饭上班。一个十几个人的远离人烟近二百里的知青生产点,俨然是一个火热的兵营。

七五年季部队上的排长到点上做征兵动员工作,感慨的对俺说:

“我很感动”。

“你去不去当兵,就怕你们公社不放你”。

“只要你去,我带你直接上部队。”

俺说“这些不都是俺做的事,主要是桂花的贡献与功劳。”

他听后也给桂花竖起大姆指说:“可惜征女兵我没有权力。”

再有几天就过阳历年了,一天桂花跟俺说:“现在活不太多了,能不能给俺配个人一起饮牛去。”俺说:“怎么一个人饮不过来吗?不是好好儿的吗?”她说:“这样吧,今天你跟俺去饮牛看看情况再决定”。

十二点半刚刚吃完午饭,俺与桂花将牛从牛栏里放了出来,哄着牛往北大泡子去,北大泡子离俺们点儿有二十多华里。

牛儿冲出牛栏四处奔跑散去,有的去大草垛吃草,有的去皑皑白雪的大甸子里撒欢,撵了好半天才把他们归拢上路。牛儿自觉搭配成一排向着北大泡子走去。

俺和桂花并肩走着说着,不知不觉就走完了一段山路,接下来没有路了,牛儿在雪地上踩出的小路很窄,坑坑洼洼高低不平,走上去很咯脚,两人并肩走不下,于是桂花在前,俺在后,继续聊着,这时的太阳冬日里最温暖的,温暖的太阳照在皑皑白雪地上,照着挂满白雪的树枝上,照着盖满白雪的大山上,照在这空旷的原野上,天很高,也很蓝,天蓝蓝,雪白白,太阳很温暖,这是一幅美丽的风景画,这是一座白玉制作的宫殿,

俺走在桂花的身后,看着她的背景,充满女人味的优美的线条,修长的身体优美的臀,纤细而白嫩的手指,摆动的俏臂,发际处结着晶莹的汗珠与冰珠,在阳光下闪着光亮。

俺内心里闪出一种美妙的冲动。“去拥抱她一下”。

桂花似乎感觉到什么,站住脚说:“当官的,你去前面走,俺给你数数,一二三四……”。俺在佳花的号令下,摆动双臂向前走去,不许回头,再走,再走,再往前走五步。好了,可以回头了。

俺这时回过头来只见桂花在拍打身上的雪,嘻嘻的笑着,俺看看她,又看看地上一个大大人体的雪印,是桂花倒到雪地上造成的,只是在两腿内侧三角处一泡尿象天女散花一样克隆了一个小妹妹

桂花看到她创造的人体克隆雪地画,很是不好意思。绯红了脸,羞红了脖颈,唇也像着了艳艳的口红,在强烈的阳光映射下象一棵熟透了的苹果,鲜鲜艳艳,美轮美奂。快步从俺身边擦身而过,一股强烈的女人体味,让俺着魔。俺思想着拦住她抱住她,但是手还是没有敢动。

待俺举步追她时,桂花越走越快,她是以此甩掉刚才的羞臊,是破坏俺的非分之想,大概两者都有吧。

经过一个半小时的坚苦跋涉,俺们到了北大泡子。

桂花脱去花棉袄,拿起镐头,打冰槽子,将冰槽子里的冰刨碎,再用锹铲出去。

牛儿挣着要喝水,蜂拥的推挤着,绕在桂花的身前身后,桂花大声地和它们对着话。

“牛儿乖乖,听话。”

“刨完了槽子才能有水喝呀!”

“去一边去小花黄,就你不听话,去那边儿去。”

“等着。等着一会不行吗。”

桂花顾不得擦拭满头的汗水,立刻打冰眼,再往冰槽子里舀水。这个过程就是大老爷们儿去干也是一件很费体力的活呀。

一桶两桶,开始桂花每舀上三十桶水,直直腰喘口气,一会越舀越少,最后累得扔下水桶软软的坐在冰堆上,看着牛儿幸福的喝着水,头发被汗水浸透,腾腾的散着白气。

看在眼里疼在心上,俺才感到俺的疏漏,秋收活忙人员紧张,以为饮牛是件好活,才让桂花兼任的,谁知现在不同秋起了,有雪有冰了,需要刨冰打冰眼了。

“站着干什么?”“快帮俺哄哄牛,没看着都急着往回走了吗?”

这时俺才注意到,打冰眼舀水还不算完事,还要把牛圈笼到冰眼处喝水,先喝完的牛开始往家赶,没喝的,有的还在路上的,也有折回头往家去的。

大雪壳里撵牛可不是轻松的事,撵得俺喘着粗气,皮袄也穿不住了,大汗淋漓。

牛儿已经排成一线往回走了,桂花从俺身边路过快步往回赶。

俺说:“回去就给你配一个帮手来。”

桂花没有回答越走越快,她要追上头牛,防止它们到家时跑到场院,跑到草垛,散了群不回牛栏里。

冬天里山里黑的特别早,三点半天就影影绰绰了。没了太阳风则起,北风吹得百草折,吹到人的脸上,小刀刮一般,生疼生疼的。刚才的满身汗现在的一身冰,俺也紧着皮袄跟在最后的一头牛后,以防狼儿光顾。

十冬腊月,北极圈内,滴水成冰。大地被冰得裂开一道道口子,稍有不甚,掉进去,崴断腿是经常的事。

牛儿来时懒懒回家心切,急匆匆一个赶着一个不肯落后。

或许是俺走在它身边的缘故,走在俺身边的名字叫王古举的一头白花奶牛一下子将后腿插进冰冻的地缝里,插得很深有二尺深。俺把牛稳住安扶着它,等它稳下来,俺走到那支插在地缝的牛腿处双手抱着给它往外拔,太重了拔不出来。牛儿有所惊吓,向前一用力噶喷一声牛腿折了。

王古举是点儿上的饲养员,七二年割资本主义尾巴,强征他的牛入社,人名变成了牛名。听到曾经是自己家的牛崴折了腿,骑着马赶过来看了看就走了。

杀耕牛犯法,母牛伤了怎么办。

再说王古举看回来散步出话来:

“这是故意的。”

“牛儿一冬都没有崴折腿,小吴去了一天就出事。”

“再说,牛儿在野外踩进地缝里自己都能拔出来。”

“这是一起故意事件。”

“不听贫下中农的意见,不出事才怪了呢”。

俺跟桂花的关系好,点儿上其他同事也知道,没少给俺造舆论。一直以来俺心也是堵堵的。听着他们的议论,俺对桂花说:“你不是说你娘病了吗,一会儿你骑马下点儿,去上大队汇报,你走俺就把牛杀了。”

过了会儿俺又说:“夜里走你害不害怕。”

桂花想了想说:“行,俺不怕。”她说的很沉很重。俺能听得出。

桂花骑马走没几分钟,俺就后悔了,山里冷,寒冬腊月天,在半夜,就是人高马大的男子大丈夫也得思朵思朵。

“桂花能抗受得了吗?”

“冻坏了怎么办?”

“出事了怎么办?”

“一个女孩子真要是……”。

俺不敢再往下想,一天天盼着点儿下的消息,不思饭菜,是想桂花呢还是想事呢,俺也说不清楚。

终于盼来了消息。是大队汪书记写来的,意思是以后再出现这样的事,自己酌情处理,坚决不能再夜里派人下点儿。

还捎上一些生活物资。

俺心里惴惴的。便问:“桂花怎么样?她怎么没有上来。”

来人说:“桂花摔折了胳膊,暂时不能上来。”

“怎么摔的呀!?”

“下点儿时碰到狼了,那匹马眼差了,把桂花摔下摔折的。”

“要不汪书记怎么会写条给你呢。”

“再不让你夜里派人下点儿来着。”

俺再想问问桂花的事,怕人家多心,话到嘴边咽了回去。

“活着就好。”

“活着就好。”

“俺为桂花祈祷着。”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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