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 年 四 季(散文)

2012-08-29 17:33 | 作者:闲云野鹤 | 散文吧首发

童 年 四 季

文 闲云野鹤

刚吃完二月二的炒黄豆,身上的棉衣就穿不住了。先脱掉的是“暖窝窝”(棉鞋),接着是棉裤,换上去年穿的夹裤时,刚齐脚裸长,个头又窜了一截。

开学了,天是的蓝,云是白的。一路撒欢子跑,嗖嗖吹过脸旁的风暖烘烘的。村口的池塘,前两天还在溜冰,现在都能打水漂了。池塘四周的垂柳柔软、飘曳,褐色的枝条不知啥时粘上了米粒般大小的嫩绿,黄黄的,晕晕的。柳枝有攀折过的痕迹,有人已在拧咪咪(柳笛)吹了。

教室里正在发新课本。手指在舌头上轻轻一舔,小心翼翼地揭开第一页,可还是留下了黑黑的指印。有人迫不及待的在第一页歪歪扭扭写上自己的名字,有人在高声朗读,教室里像开了锅的水,人人脸上写满兴奋。

第一天上学,时间真快,很快就放学了。田野上,麦苗开始拔节,一片片麦地远远望去象绿色的地毯。麦地里,有几个戴着口罩的人在撒化肥。不知谁说那要是白糖该多好啊,引来一阵哄笑。撕碎的化肥袋纸散落在麦田里,路边摆了一溜新书,大家纷纷跑进麦地,拣拾散落各处的牛皮纸,用来包书皮,在大人们大声地喝斥下,才一个个跑回来。娃用衣袖在书上擦,凑近一看,原来是麻雀屎,孝娃仔细的擦拭,书皮上还是有一片污迹,气得他抬头看着树上的麻雀,恨不能抓住揍它一顿。,淅淅沥沥,就像邻家妹妹低低的絮语,满山遍野像被油浸透了。不知什么时候,墙角的桃花开了,一之间,村口道路,悬崖边上,桃花、杏花次第开放。油菜花也不甘示弱,金灿灿的,和碧绿的麦苗相间,仿佛一只巨大的毛笔,饱蘸黄色、绿色颜料,在山峁、沟壑间信手涂过,炫出一幅醉人的写意。

村外来了放蜂的。公路两边的地埂上,摆满了蜂箱,老远就听见蜜蜂的嗡嗡声。一个养蜂人头戴着纱网帽,正打开蜂箱,将一片片爬满蜜蜂的小抽屉(蜂床)取出来,正反面仔细看看又放进去。手臂、胳膊上爬满了蜜蜂,看得叫人直吸凉气。另一个养蜂人穿着大裤头和袖的褂子,正在帐棚边做饭,把洋芋一片一片削进煮了白米饭的锅里。伙伴们一双好奇的眼睛一直盯着他脚上的塑料凉鞋看,那鞋子竟然只有鞋底,没有鞋帮,脚趾间夹一根塑料带,走起路来噗啦噗啦。村里的大能人小彦不知啥时已成了养蜂人的朋友,他正在吧嗒吧嗒捣鼓养蜂人的收音机,不时弄出一些刺耳的怪叫,引得大家哈哈大笑。可惜养蜂人的话我们谁也听不懂一句。小彦走南闯北,见多识广,由他翻译,我们知道养蜂是人来自湖南,是毛主席的老乡,心里不免多了几份敬仰。还知道了他们长年累月在齐膝盖深的水田里耕种,平常基本不穿鞋。我想疼了脑袋也没弄清楚,在齐膝深的泥水里怎么种地,光脚片子走路不咯脚吗。一抬头,天上一朵白云飘过,一会儿变成麦垛,一会儿又变成一只绵羊,心想,这外面的世界就像这天上的云,神秘莫测。这些湖南人还真好,他拿了两只筷子伸进装蜜的大桶里一蘸,让我们几个轮流吮了一口,那种甜,一辈子也忘不了。

这个季节,最惬意的要数拔麦子了。说是拔麦子,其实是拔麦地里的野草。许多人一字排开,沿麦行间的空地,小心的一垄垄往前拔。置身绿茵如砥的麦田里,就像畅游在一望无际的海洋上,微风吹过,绿波荡漾。有人兴奋的高声唱了起来:二月里来呀好风光,家家户户种田忙……

地地菜、麦蒿萍、米蒿,这些野草都好认,最难辨认的是野燕麦,好不容易学会了辨认野燕麦,突然前面窜出一只白的兔子,丢下手里的草一齐撵了上去,刚刚拔节的麦苗被踩得乱七八糟,尽管大人们厉声呵斥,谁还顾得了这些。可怜的小兔子被抓住了,竖着两只长长的耳朵,睁着惊恐的眼睛,肚子一起一伏。我们几个玩伴,轮流抱着小兔子,柔软的绒毛在脸上摩挲了一遍才放手,受到惊吓的小兔子,竟然像一位沉思的哲人,呆呆的立在原地,思想了好久,才倏地消失在绿茵里……。

麦地里堆过粪的地方,麦苗浓稠油黑盛,其它地方的麦苗发黄,形成强烈的反差。远远望去,就像一串省略号。就在大人们讲:“粪底子,麦娄子”的时候,有人在堆过粪的麦苗里又有了新的发现,一起聚过去,麦苗丛里有一个圆圆的精巧的窝,是地雀的巢,里面四只雀崽就像土色的小绒球,张着豆瓣一样的小嘴,唧唧叫着,两只地雀在不远处盘旋、凄叫。听大人说,这种鸟很警觉,很能辨识气味,一旦附近留下人的味道,便不再回巢来,小鸟会被活活饿死。听着小鸟凄厉的叫声,我们远远躲开了。

后来,总是忍不住偷偷去看了,那可很的母雀果然没有再回来,有两只小鸟已耷拉着脑袋,连眼睛也睁不开,另外两只有气无力地偶尔叫一两声。找来虫子喂它,可它已经不能咽了,我们无能为力,孝娃在悄悄抹眼泪

远远的山卯上,有人在耕种,偶尔传来了悠长的回牛声……。

不经意间,满山遍野的麦子已经开始变黄,空气中飘着淡淡的麦香。放学路上,一只旋黄鸟从头顶掠过,留下一串清脆的叫声:“旋黄旋割!旋黄旋割……”阳面的坡地上已经有人开镰收割了。

“麦熟杏黄,绣女下床”,这是农谚。学校照例要放十五天麦收假。放假后的第一件事便是直奔村东头生产队饲养场旁边的杏树林。那儿的大白杏熟了,几天前就看好了的。为了防止青杏被糟踏,树身绑上了一圈荆棘,但这根本难不住那张馋嘴,比起大白杏的诱惑,这简直不算什么。从别处抬来一根木杆,搭在树杈上,三下两下顺木杆攀上树,脱下外衣,两袖口一扎,装了满满两袖筒,躺在麦草垛后边的阴凉处,直吃的肚子鼓胀,牙齿发软才回了家。

第二天,还在睡中,就被大人们拍着屁股赶起床来。天上稀稀拉拉的残星眨吧着眼睛,极不情愿地揉着腥松的睡眼,跟了大人们去拾麦穗。在离村子七、八里地的一处旧山庄,听大人说是旧社会地主家的庄园,早时候住过人的窑洞敞着口,有一孔窑顶塌陷和地面透通,塌透的窟窿里面竟长出一颗高大的杏树来,阴森森的,怪吓人。原来的院子全种着麦子,麦子长势很好。全村的人似乎都集中在这里,割麦的、码麦垛的、装车拉运的,小孩子们负责拣遗失的麦穗。

那时候还不知道白居易的《观刈麦》,也没读过张洁的《拣麦穗》,因而既没有《观刈麦》中贫苦农妇那种“右手秉遗穗,左臂悬敝筐” 的劳碌和艰辛,更没有《拣麦穗》中大雁那份天真、沉重的牵挂,就觉得拾麦穗是一件特别好玩的事。口渴了,去崖边、岘畔摘野梅子吃。不想拾了,就一起采野花或是抓蝈蝈玩。中午还和大人一起吃了一顿送到田间的野餐。同样的小米米汤和馒头,在田间地头、树荫下和着麦香、清风、汗水吃喝格外香甜。收工时,会计提着一杆称,每人拣的麦还被称了斤,并破天荒的按斤付了钱。第一次有了一块五毛钱的劳动收入,常常在开学前还穿上了一件印有号码的运动坎肩,让那天恰好没来的同伴羡慕不已。

地里的麦子割的差不多时,便开始集中打场。那个时候,打场已经机械化,使用上脱粒机了。对孩子们来说,力所能及的麦收劳动中,最有趣的便是帮大人用脱粒机打麦子了。晒干了的麦捆一一解开,顺序送到脱离机的大簸箕边,成捆的麦子被脱麦机吃进去,脱离了麦秸、麦衣的麦粒迫不及待地从侧面一个出口跳出来,麦秸秆则像一簇簇离玄的箭,被高高的抛向半空,不一会在不远处码成一座山,场面十分壮观。这时需要在脱粒机停歇的片刻,将成堆的麦秸尽快运走,这种活计有一个大人两个小孩配合便能完成,主要是眼疾手快。三个人推着自制的大木叉,这是一架巨大的张牙舞爪的家伙,两只自制的木轮,五只长长的木牙齿向外张着。当三个人推着木叉奔向麦秸堆时,恰好有麦秸秆、麦粒、麦衣从脱离机那边喷射出来,尽管戴着大草帽,但脸上身上不时还是被麦秸秆、麦粒打中,有一种迎着枪林弹雨冲锋陷阵的感觉,这种感觉常常让年少的心底里过足了英雄瘾。麦秸秆需要好半天才能堆起一堆,推木叉车的人总有等待的时间。天热极了,常常趁大人不注意,“噗通”跳进场边的池塘,一会儿,头上湿淋淋的从麦垛后钻了出来。实在太困了,就躲进麦垛后边的阴凉处睡上一觉,有时睡的正香,常常会被背了手到处转悠的生产队长揪住耳朵拎起来,很快又跑回去推木叉车了。

十五天麦收假在劳动玩耍、玩耍劳动中很快结束了。正儿八经放暑假,往往到了秋天。梨树、杏树叶子首先由绿变黄。每天早晨都有很浓的雾出现,路上远远走来的行人,一个个像白眉大侠。雾填平了原来的沟壑,山峦出露,人就像到了仙境。

这个季节,包谷、糜子、豆子、荞麦都开始收获了,还要腾出地来种麦。大人们整天忙晕了头。离村子不远的山庄上,养了一群羊。在山庄上养羊,一举两得,羊不用长途跋涉可以很容易到附近的慌沟野洼或者刚收过庄稼的空地里解决温饱。人避免了将羊粪由村子送到地里的劳动,就可为整个山头的麦子施一遍羊粪。但这段时间,大人们实在是太忙了,羊常常大晌午还出不了山,饿的直叫。放暑假,这群羊就交给了孩子们。

每晚羊进圈,还有一个仪式——放火药。在偏避的山庄,为防止野狼糟害羊群,有人想出了办法,每晚圈好了羊,在圈外燃放一通黑火药。小时候从没见过放礼花,哧哧燃着的火药常常让人心花怒放,山庄的上空满是火药味,在警告着来犯的野狼。队上每月给一包黑火药。为了节省使用,在一块砖上挖一个小坑,坑儿里填满炸药,旁边打一小孔,晒干的野篙子作眼子,就这样一次次小心的燃放着幸福,不敢有些许挥霍。有了这样的诱惑,再劳累小家伙们都乐意去放羊。火药就搁在窑洞门墙的上头,有时被雨淋湿了,不能燃放,那这天的羊倌就当得索然无味,好像一出波澜起伏的大戏有个味同嚼蜡的结局一样。

在我看来,放羊确实是种享受。样在忙着吃草,你有足够的时间拿一本书,躺在开满野花的山坡上,静静地看。不时有花枝招展的蝴蝶飞来,停在书上,琢磨半天不认识一个字,便无趣地飞走了。

那时候已经读了好多书,《大肚子蝈蝈》、《新儿女英雄传》、《雁翎队》、《钢铁是怎样炼成的》、《艳阳天》等,那天不知从哪借来一本《欧阳海之歌》,看到第三章“奔向胜利”,写欧阳海终于参军了,坐在开往广州的火车上,激动的一路唱着歌………。正看的入迷,有人喊“羊吃胀了”,赶紧撇下书跑过去,多次收割,仅剩白茬的苜蓿地里,一下躺倒了四只大绵羊,一个个肚子鼓鼓的。好在跟着大人放了好多回羊,也有了些急救的常识。顾不上通知大人,立即抢救。实际上这山里面,也叫不到大人。揉肚子,搓脖子,有人揪来一种带盐的草,在羊舌头上搓,有人拿出别在帽檐上的钢针扎破羊舌头,一阵紧张的抢救后,有两只羊放了几声响响的屁,打了个饱嗝,翻身爬起来走了。最贪吃也是身体最好的 “黑眼窝”和“长脖子”却永远再没起来。大家一时不知所措,有人开始抹眼泪,不仅仅是因为闯了祸,担心大人的斥骂,实在是可惜了两只最喜的羊,肯吃草,身体壮实。天快黑时,家里人不知怎麽就知道了,来了两辆手推车,死去的羊被绑在车上推回生产队里去。这时候才发现,《欧阳海之歌》仅被羊吃掉了好几页…。

这天唯一例外的没有放火药,天空跟大家的心情一样沉重,天黑时飘起了零星小雨。磨磨蹭蹭挨到家里,在大人的斥责声中胡乱扒拉了一碗饭,几个孩子又聚到一起,心里惴惴地说着什么没有主题的话。这时看见几家大人揣了烟卷,相约去队长家“请娘家”。在我们这地方,有个风俗,谁家有人去世了,男的要请舅家,女的要请娘家,一般由去世人的长子去,三叩九拜,然后说些自己生活的艰难,孝道不周以及请求谅解一类的话语来。遇到麻烦的主儿,常常被教训几句,也得受着。为生产队放牧,死了牛羊,去报告队长,也叫“请娘家”。遇上队长心绪不好,常常会被训斥一通,严重的还要开社员大会批评。乘大人们和队长说着好话的当儿,我们几个也钻进了队长家。这天队长似乎心情不错,在一一接过大人们敬上的烟卷后,开始发话了。“这露水草草的事,难料不出事,以后每天要跟一个大人,不能光忙了地里的事。去,连夜把那两只羊剥了,明天吃羊肉”。说完,还没忘了我们几个:“都是你们几个碎东西干的好事………”。我们赶紧吐了吐舌头,乘机跑了出来。

第二天,村子里弥漫着羊肉的香味,全村人美美地吃了一顿羊肉。看着大人们一个个饕餮的馋相,我们几个远远躲开了。

教室里泥土砌成的火炉还没晾干,取暖的煤砖刚搬到屋檐下,一场大雪就落下来了。一下就是好几天,下下停停,童年时的冬天视乎永远这样。

雪,拉近了天空、远山、村庄的距离,整个世界都简化了,空旷,宁静。雪,让周围的东西丰满起来。场院里,麦秸垛就像一只硕大的蘑菇,包谷杆垛像一堵结实的墙。电线、树枝像裹上了棉花条,偶尔有一只不怕冷的小麻雀、花喜鹊飞过,便扑哧扑哧往下掉雪疙瘩,有时在下面走着,冷不丁就落一脖子。屋顶像铺了一层棉花,一下子厚实了很多。炊烟从烟筒里溜出来,悠闲的行走在瓦蓝的天空上。

家家户户的门窗都闭得严严的,有的还要挂上布做的门帘,生怕有一丝风进来串门。大人们围在火炉边,要么挤在火炕上。鸡缩着脖子挤在鸡架上,下蛋的母鸡单独蹲在一个地方,等它涨红了脸跳出来“咯嗒、咯嗒”欢叫时,准有一个热乎乎的鸡蛋出生了。这时的鸡绝对不会出门,雪一照就迷路,摇摇晃晃,怎麽也回不了家。猫儿怕冷,依偎在灶前或蜷在炕旮旯唱眠曲。

贪玩的伙伴们很难被雪留在家里。几个玩伴带着半簸箕糜子还有一根长长的绳子来找我,说是去扣雀儿(麻雀)。

场院里扫开一片积雪,一张大筛子用绳子拴着的木棍支起来,筛子下撒上糜子等食物,人远远地藏好,还要放一只鸡做诱饵。寻不到食物的鸟雀们远远看见鸡在啄食,一跳一跳地走近,起初在外围啄一口,停下来东张西望,侧耳听听,视乎识破了这儿的阴谋,警觉的飞走了。但终究还是经不住黄澄澄糜子的诱惑,一会儿又飞了回来。讨厌的鸡总是将头伸到筛子底下,一次次弄翻了筛子,不得不跑出来重新支好。这一切都被站在树梢、电线上的鸟雀们看在眼里,恐怕再不会上钩了。但总有些胆大的家伙,一来就直接钻到筛子底下,视乎不知道那扇紧闭的窗子后面,有一双双贪婪的眼睛。

干这事,需要耐心,绷住呼吸,按捺住怦怦直跳的心,眼睛一眨不眨地紧盯着筛子,长长的绳子终于猛拽了一下,筛子扣上了,这些鸟雀为自己的大胆付出了惨重的代价。扑愣愣挣扎了一会儿,有几只麻雀和两只灰色的鸽子被逮住了。

生产队请了铁匠在修理旧农具。一位面容清瞿的干瘦老头带了两位膀大腰圆的小伙儿在打铁。平日开会的房子里生起了火炉,一口老木头风匣就像气管有病的老牛,吱喽…吱喽直吹得炉子里的火苗窜起老高。磨钝了的锄、镢头,开裂的犁头、骅等铁器摆了一地。一阵刺眼的亮光,锻烧过的铁件出炉了。老头便带头敲着手里的小铁锤叮当指挥着,两个小伙子抡圆了膀子开打,一阵急促的叮叮咣咣声弄得火光四溅。随着刺眼的亮光逐渐暗淡,叮叮咣咣的锻打声渐行渐远,老风匣开始又唱起来,忙乎了半天的铁匠们开始点起烟悠哉悠哉谝闲话。乘这机会我们几个把糊了一层泥的麻雀塞到炉子下面,等我们在雪地里玩够了再回去,烤麻雀出炉了,很烫,不停地从这只手捣到那只手里。有人直接丢进雪堆里,很快便凉了,弄得周围的雪磁磁冒着热气,化去了一片。小心地剥去烤得焦黑的一层泥,雀毛也一并褪尽了,一阵扑鼻的香味溢出来,小狗围着人群不断地摇着尾巴。

忙活了半天,似乎就为了这张馋嘴,但烤麻雀的香味,的确为童年的冬天增添了许多温暖。麻雀视乎也长记性,从那次后,再也没有扣到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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