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 妈, 别 走

2012-08-19 17:00 | 作者:大山之子 | 散文吧首发

妈 妈, 别 走

正月二十八,是我的生日,也是妈妈的生日。人们都说:母子同一天生日,这世上很少。因此,我很幸运。

如果妈妈还在世的话,今年已是82岁。

从我记事的时候,妈妈的身体就一直很好,从来没有患过病。

妈妈是个闲不住的人。70多岁了,还在上山打柴,割草喂猪,推磨做豆腐,所有的家务活全是妈妈一个人干的,她从来不叫别人帮忙。街坊里的老少爷儿们见了都很羡慕。连我媳妇在2001年回老家过年的时候,见了也是羡慕不已,她说,妈这么大岁数了,身体还这么好。

我记得妈妈是在1980年12月回湖北秭归老家的。当时,我父亲从四矿退休后就和妈妈一起回了老家。

我上班后,刚开始的几年,我还年年请探亲假回老家看望爸妈妈,顺便买几十斤黄豆和几米布带回老家。因为老家没有黄豆,很稀少;布是给妈妈做衣服的。

妈妈一生都很勤俭节约,从来不在自己身上乱花一分钱,穿衣戴帽一直很朴素。我参加工作好几年了,妈妈还时不时地给我寄点钱,总是怕我工资不够花。妈妈总是对我爸爸讲:老幺工资低,一个月才开20多块钱,还要吃饭,还要买衣服,还要混朋友,钱肯定不够花。

1984年以后,我的工作岗位发生了改变,党委办公室比工会工作忙多了,逢年过节也就请不动假了,有时候忙的要加班加点,自己也就不好意思向领导请假了。因而,我后来连着几年都没有回过老家,没有看望我那年迈的双亲。

对此,我至今都一直很愧疚。我常常在责怪自己,即使是很忙,为什么不花两天时间去看看爸爸妈妈?哪怕是不说话,见见面也好啊。

后来,我过年回老家时,听街坊邻居们讲了,我才知道,每到过年的时候,妈妈就絮絮叨叨地叫爸爸去香溪镇港口上看看,看看在下船的人群中有没有回来的老幺。妈妈自己就在门口望着前边往家回来的路上看有没有老幺影子------

我姊妹5个,我最小,排行老幺。三哥在60年代3岁时就离开了人世。因此,妈妈最疼我,总是让我吃好的穿好的。总是怕我饿着冻着。哥哥姐姐们也都让着我,生怕惹妈妈生气。我5.6岁的时候,只要在商店看到有新的连环画,就买几本。钱不够就回去要,妈妈就给我几角钱让我去买。等我看完了,我就拿着画给跟在我屁股后面的小朋友们看。这时候,妈妈就一边做着针线活,一边看着我们笑。

我小时候很淘气,常常惹事生非。有一次,我和小朋友打架,爸爸知道后就揪着我的屁股打了几下,我就哭着往妈妈那儿跑。妈妈就把我揽在怀里,朝着爸爸大呼小叫起来:“你打,你打,下手不知道轻重,你把孩儿打死吧。”这个时候,我就又躲到妈妈后边,伸出舌头,扮个鬼脸,朝着爸爸笑。爸爸就指着我“等你妈走了再说。”爸爸然后就背着手和他的同事们玩去了。妈妈看爸爸走了,就笑着抓住我轻轻地打了我几下,说:“再不听话,下回不管你了。”我笑着跑了------

2002年的腊月二十四的晚上,我做了一个,梦见天上飘着花,漫山遍野都是雪,我和姐姐还有很多人都在雪地里站着。第二天想起来也没有太在意。但是,我总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总也打不起精神来。

就在腊月二十九的那天早上,天突然刮起风来,下起了雪,随即就是鹅毛一般的大雪,飘飘洒洒的。只半天功夫,道路上的白雪积的很厚很厚。这是近几年来从未有过的。汽车轮胎被雪埋住了,人在路上很难行走。人们如果没有急事,是不会出门的。

大年初二晚上8点20分,二哥打来电话说:“妈妈病重,赶紧回来。”我的心猛的一揪,放下电话后,我想:如果没有特殊情况,二哥是不会叫我回老家的。再说,妈妈身体一直很好,从来没有听说过妈妈有病啊。二哥说妈妈病了,还打来电话,这说明妈妈的病情已经到了很严重很严重的地步。我就连忙拿起电话给大哥讲。大哥说,老二已经给他打过电话了,大哥还说他们那里的雪下的太大,荆州至荆门的道路已经被雪封闭,没有车跑了。他还说,明天想办法回老家。

望着窗外越下越大的雪,我想,即使是没有车,我走也要走到火车站。

,无眠。

终于熬到了初三的5点,我和媳妇和女儿说了几句告别的话,就匆匆下了楼。路上没有一个人,我感到很孤单。走过学校过了铁路立交300米的地方,迎面来了一辆出租车,我连忙上前。司机说,雪大路滑。我还没有等他把话说完,就连忙掏出50块钱递给他。车爬行到火车站已是7点50多分。平常50分的钟路程居然走2个多小时。我买好车票,便于8点23分登上了无锡至宜昌的火车。到香溪已是初四的早上7点多钟。

我一到家门口,就看见二哥正在院子里整理堆放的砂子。

二哥看了我一眼,说:“回来了,老幺。妈在屋里,进去看看吧。”我连忙进屋。

妈妈躺在床上,双眼紧闭,已不能说话,但眼角正流着泪水。我晓得,妈妈已经听见了我和二哥的说话。晓得我回来了。

爸爸在一边默默地坐着,看了我一眼,就算是跟我打了招呼。

我摸了摸妈妈的头发,拿起妈妈的手呼喊着“妈,妈,妈---”,我看见妈妈的泪水流的更多了,我去擦妈妈眼角的泪水,泪水是热乎的。这时候,我忍不住的泪水一下子喷涌而出,失声痛哭起来。二哥赶紧进屋把我拉了出来。

回到院里,二哥说:“妈是在初一的上午10点多摔的跤,送到医院抢救不过来,医院又叫送回来了。”紧接着,二哥又说:“别人都讲,看见咱妈在三十的下午还去水井里挑了一担水。其实,爸爸和妈一直都在家里,并没有出过门。”我想,可能是邻居们看错了吧。[按照迷信的说法,我妈妈的魂魄可能已经在三十的下午就走了。]

到了晚上10点,仍然没有看到大哥的身影,我就对爸爸说:“姐姐和姐夫明天一早回来。”

然后,我看了看妈妈,妈妈那紧闭的双眼仍然在不停地流着泪水。妈妈的呼吸很弱,越来越弱-----

我晓得,妈妈流着泪不想走,是在等大哥和姐姐啊。

我停了一会儿,和爸爸、二哥说“大哥没有赶来,可能是没有车,那边的雪下的很大。”二哥看了我一眼,没有说话。

10点10分,妈妈的喘气声越来越小,越来越小------我们父子三人赶紧围了过去------

就这样,妈妈走了,永远地离开了------她喜欢疼爱了一辈子的幺儿;

就这样,妈妈走了,静静地长睡在------明亮美丽香溪河畔的青山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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