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岁

十九岁

把一杯酒打翻，撒湿了一条花裙子，女孩的味道，从此在我心里变得微醺，只是喝得再醉，也不得不赶上清晨第一列列车，从浦西到浦东，从这里到那里。

手上是洗不掉的酒精味道，就连闻到也会醉。车窗的光滑照不出我一张疲惫的脸，熬夜成了习惯之后，就变了见不得光的吸血鬼。夜晚到来的时候才有了些力量，只可惜这一列车正在东行，不乘东风，因为我本无意离去……只是谁都有那么一段时光，傻傻地等着天亮，摘掉眼罩，却又被期待的阳光刺伤了眼睛。破镜的镜面照出了一张失落的脸，天暗暗，云的乌浓之下，是一条看不见前方的路。

四块钱一张的地铁票，在上面写下了一串号码。字迹就像是一根烟，抽的是味道，写的是故事，谁管他在什么地方燃起或者落笔，总之都是一些说不口的情意……好像是青衣花旦的雍容雅眉，一曲独角戏，在七月的天空下开始杂乱，从她轻轻的在背后将我推向车厢的时候，我知道我们之间隔着的不仅仅是一道冰冷的列车自动门，而将是好几个花开花落的季节，一道化不开的冰河，回不去的学校大门。从前小路上的书店，再也没有午后的阳光，回去的路上，男孩子也将独来独往，找不到那未盘起的长发，只是拿着一本感情的小说，却手边空空。

中山路，新闸路，共和新路——数过去一条一条的街灯，我发现了那未走的人，于是我发现了幻觉。十七岁那年，看着霓虹好像夜里云端的星灯。火烧一样的光在车流中化为了一种空气，在耳边颤抖，站在街口，由红灯变成绿灯，才发现在人流中的自己是静止的。单纯的渴望，没有多余的思想，只是幻想着有一杯酒，在文字中的味道是苦涩的。影影约约的面貌，在醉生的向往里渐渐清晰，一栋名为酒吧的小房子，有着平静的灯盏，还有低声的音乐，钢琴唱的歌，劝今夜的人不醉不归……

你会听见，身边喝醉的人是你的挚友，因为他告诉了你心中的秘密，那个女孩，曾经在他的梦里出现。那年十九岁，我们都可以进去那扇门。酒后的真言，成为了弄错对象的告白，成为了爱的体现，成为了友情的考验，成为了情敌的出现——总有那么一杯酒，金黄的液体透过白光照在你的脸上，你苦笑，轻抚身边人的背，心里告诉自己，我也喜欢过她，曾经。

曾经在雨后不带伞的天空下，曾经在午后逃课的无人走廊里，曾经在深夜不归的飞速摩托上……在已经过去的曾经里。

干了这杯吧，总比一辈子藏在心里好受。

谁不知道落花流水的美丽？谁不知道落花流水的不近情意？只是落花乘风，却追流水，一阵清风，放开手，让那一抹空中的粉红去追，去痛……你看见又是一年春，面对满树的桃花，春风是否真得意。

年轻时候的追梦，白鬓之后的追忆。翻开的日历，总有一篇舍不得撕。大概哪天是谁的生日，或者一次午夜场的电影，或者公园的也排挡。旧篮球已经不上球场，旧时人却原地徘徊。跑过的河边，为了一块鹅卵石，弄湿了掉了扣子的白衬衫。绿茵的球场，掉了皮的足球是你飞奔的英姿。大钢琴的夕阳，好想再弹一遍低声民谣，不过指尖落到了琴键上，明明听见，那首曲子叫，毕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