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岸之伤

2009-01-07 23:19 | 作者:晨暮随心 | 散文吧首发

那个傍晚,我们坐在寝室聊天,窗外淅淅沥沥地下着水,你不时地张望窗外阴沉的天空,然后眼泪从你的眼眶寂寞地流淌出。你别过头去,不想让我看见你的悲伤。可是与森,这又有什么关系。我愿意分担你的哀愁,只是你一定要快乐起来。

和我一起的时候,你喜欢提起一惟。每次说起他的时候,你眼神那么安定,与世无争。森。你过久地沉睡在回忆中,回忆只能承载忧伤,留不住快乐。即使曾经是快乐的回忆,多年之后也只能变成泛黄的悲伤曲调。

森,你说眼泪并不代表你忧伤,他甚至代表一种快乐。最纯粹的快乐正隐藏在眼泪之中。你说,当你想起某个人,想起他的样子,那是多么快乐的一件事情。悲伤只不过是我们的贪图在作祟,这种悲伤穿过我们的内心,让我们感到疼痛而快乐。

可是,森,我不懂。这些大约远离我的生活。我只是一个俗人,最大的追求就是能吃下饭,能睡着觉。我不期望别人我,或者我爱上别人。相爱大概是最困难的事情吧。

桌上放着一本《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这是新近买的书。只是因为喜欢它的装帧,绿色的封面,有质感的淡黄纸张。不过仍然喜欢尼采的文字,那种没有头绪的而锋芒毕现的文字。我乐意做一个思想家的旁观者,我不企图介入他的思维。

买一大瓶可乐,然后抱着瓶子猛喝。喜欢没有气体的在内的可乐,只有糖分。常只听一个人歌手的音乐,通常是把自己喜欢的某首歌设置为单曲循环播放,然后一遍一遍地听。只是心有不忍。我太了解自己会喜新厌旧。可是我这么喜欢这首歌,我怎么能用简单地重复把它从我的喜爱中剔除呢?

突然明白,在一起是多么恐怖的事情。两个人在一起十年仍然能相爱,那比相隔天涯仍然相爱要难的多。所以把喜欢的东西,清洗干净,放在一个结实的口袋里面,把它藏在最隐蔽的木箱底下,不要有阳光照射。喜欢竟是这样病态的事情。

森。说说你和一惟的故事吧。我乐意做一个聆听者。可是你为什么又缄默了。森。如果珍藏能让你觉得心安,我不再问你。可是我仍然想写你们的故事。让我们这样开始,然后那样结束吧。如果你不介意,我仍然在故事里称你为森。

还记得吧。大学的第一年,我们在复旦的本部。还记得吧,大学的第一个天雨水异常的多,我们住在筒子楼的宿舍里面。你喜欢从楼上望楼下的湿漉漉的地面,枯黄的树叶。还记得吧,我们一起去公共浴室洗澡,赤脚穿着拖鞋,穿过光华楼前的草地,我们冷的发抖,仍然有说有笑。

我们选修相同的课程,一起去理科的图书馆看书。深十点的时候背着双肩包骑着单车从图书馆回我们的寝室。你喜欢拼命地拨弄铃铛,发出清脆的声音,我们穿行在晚上的复旦校园中。那样的日子也许每个人都会怀念

你睡我下铺。你习惯早起。你帮我买早餐,放在我的书桌上。我没有课的时候总是睡的很晚起来,洗漱完毕吃你给我的早餐。我有没有告诉过你那是我吃过的最美味的早餐。

我骑着单车去燕园找你。你坐在那个小湖边读英语。你的头发干净整齐。晨风微微地把你额头上的头发扬起。我坐在离你不远的亭子上。我不看书。我只是在等你。不过我并不觉得枯燥。

你不喜欢说话。我却很聒噪。只是你不厌烦我的聒噪。周末的时候,室友都回家,我问你为什么不回去。你没有回答我。

我问你很多问题。你总是不厌其烦地回答我。直到深夜,你终于睡着了。我不再问你问题。然后听见你的呼吸声,平静的呼吸声在深夜依然清晰。我听着你的呼吸声进入乡。

森。如果故事就停止在一刻,你是否会认为这就是柏拉图的理想国。可是。森。你忘记了。我们所在的不过是一个荒凉年代。我们爱的人注定不在我们身边。我们忌惮幸福的消失。不要拷问为什么了。没有人能回答你。就如你不可能了解你脚下的那寸土地。

森。我想去买热带鱼。我不知道它们是什么样的动物。我甚至不知道该用什么用的量词去修饰它。一条热带鱼吗?我想它应该是很小的动物吧,一条会不会很孤单。据说它是被装在一个密封的透明盒子之中,有漂亮的颜色。不过几个月之后就会死去。真的如此吗?

百度“热带鱼”:

热带鱼出生于热带水域。但在近热带和与之交界处的南北温带水域,凡有观赏价值的鱼类品种,也归入了热带鱼,所以,其分布还包括部分亚热带地区。

热带鱼,实际上是养鱼爱好者为区别于其他观赏鱼类,将热带、亚热带等地特有的这部分观赏鱼类统称为热带鱼。它们生活在江河、溪流、湖沼等淡水水域中。热带鱼的老家,主要在东南亚、中美洲、南美洲和非洲等地,其中,以南美洲的亚马逊河水系出产的种类最多、形态最美,如被誉为热带鱼中的皇后枣神仙鱼,就出生在那里。马来西亚、印度尼西亚、斯里兰卡、泰国、缅甸等国家,热带鱼的种类也很多。在我国的广东、云南等省的南部,也有很漂亮的观赏鱼类,如白云金丝鱼、西双版纳的蓝星鱼等。

原来如此。

去燕园坐一坐吧。留在复旦的时间已经不多了。关于复旦的情结已经会慢慢滋生出。坐在刻着很多海誓山盟的石桌前。多么幼稚的话。永远爱你。你会相信吗?不知道当初的信誓旦旦现在又变成如何。森。你对我说我太在意结局了。其实结局是最不重要的东西。我抬起头看你。你是认真的。

森。继续你们的故事吧。

台风袭击过的上海。酷暑收敛了嚣张的炎热。树枝被台风折断,挂在空中,在风中摇摇晃晃。仍然是我们两个人在寝室中。关闭日光灯。我们打开各自的台灯。我们做在书桌前写作业。偶尔有蚊子侵扰。我用力拍过去。蚊子机敏地飞走,自己却疼的嗷嗷大叫。

你别过头来看我。你对我笑。我喜欢你的笑,不但喜欢你的笑声,也喜欢你脸上的表情。你的表情让我觉得这个世界上不会有阴天。

我坐在床前唱歌。“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你停下手中的笔。你听我唱歌。你说喜欢我的歌声。我对你憨憨地对你笑。

可是,森。我们能永远在一起吗?正如此刻,只有我们两个人,你唱歌给我听。我们一起写作业。

我心中微微一怔。一惟,你是说我们一起吗?我第一次想这个问题,我从来没有觉察到我们的形影不离变成了一种习惯。变成了彼此的依靠。我坐在床头,不再说话。我也许需要想一想。

那一夜,我们没有过多的说话。躺在床上睡不着。听见彼此转战反侧的声音。可是谁都没有说话。一直到深夜的时候,终于各自沉重地睡过去了。

第二天的早晨,一惟仍然比我起的早。我醒来的时候发现我书桌前他问我准备好的早餐。第五街的咖啡和汉堡。你知道我喜欢咖啡不喜欢奶茶。我看着那份早餐,心中那么幸福。

森,我们去看一场老电影吧。《卡萨布兰卡》。南一的那间幽暗的教室,三块钱的幻灯片电影。我们坐在漆黑的角落里面。我知道你喜欢黑暗。黑暗能释放我们思想的活力。黑暗中没有善恶的在场。

前面是漫长的两部聒噪的电影。我们耐着性子看着。一切都是为了我们的《卡萨布兰卡》。终于等到我们要看的《卡萨布兰卡》。黑白电影,没有字幕,一首热情洋溢的AS TIME GOES BY。动乱的年代。北非的卡萨布兰卡。英格丽•褒曼。最后的一幕。雨夜。飞机起飞。雷克•布莱恩终于把情人送上了飞机,一切消失在卡萨布兰卡的上空。PLEASE KISS ME FOR THE LAST TIME。

森。我问你你看懂了吗?你摇晃着脑袋。你告诉我,一切不重要。我只是喜欢卡萨布兰卡这个名词。我说,我也是。

森,出去吹吹风吧。你知道,我最喜欢初的上海。空气中有一种成长的味道。这个时候我很少绝望,因为我觉得一切都是向上的,所有的美好都在酝酿,等待盛放。

森。喝一杯避风塘的果汁吧。避风塘是属于我们的名字,我们多少次在避风塘打牌,聊天,说笑,拥抱,乃至分别。

我们坐在草地上。你说这是你最喜欢的姿态。草地让人心情愉快,没有烦恼。可是你说此话的时候,脸上却为何愁云不展。我知道你曾经向一惟说话这样的话,我知道你的回忆随时都有可能会蔓延。

和一惟坐在光华楼的草地前。我们并肩坐在一起。森,让我们在一起吧。我喜欢我们两个人在一起时候的感觉。可是一惟,你知道我们是没有结果的。那又有什么重要。我们的手缝隙太多,从来装不满幸福。所有的幸福都会从我们的指尖流走。

只是我担心这是属于我们的禁果。

黑暗中。我们互相拥抱。一惟,我喜欢你身上的味道,它裹挟在你的白色T恤中,发出淡淡的清香。你说喜欢我消瘦的脸庞,棱角分明。我们彼此拥抱,时间停止。只有我们的呼吸和心跳的声音。

你说你家中的校园中种着一株栀子花。夏日来临的时候会发出沁人的香味。你说你喜欢白色。白色从不掩饰自己的光芒。一惟,我仍然记得这些话。

我们一起坐在教室自习。我打开笔记本玩游戏。累的时候趴在桌子上睡去。你在我旁边写字。我知道那一刻你悄悄地把我的手放平。你总是帮我写作业。某天老师终于发现,叫我们两个人去办公室质问到底谁抄谁的。你说是你抄我的。

老师惩罚你把作业抄十遍。你在寝室的台灯下挥汗如雨,奋笔疾书。一惟,我说你太纵容我了。从那天开始我不再沉溺于电脑游戏。我认真地做作业。我不想成为你的负担。

你说为我高兴。

森。那是多么幸福的时刻。幸福如空气,可以随意的呼吸。森。陪我去江湾镇的花市场吧。我无数次地从彼处穿过,却没有一次敢走进去。你知道,我通常都是一个人。一个人在市场上游荡是可耻的吧。

我要为自己买一束鲜花。放在我的电脑旁边。我要买一只鸟,养在笼中,挂在阳台上。我希望它能被我驯服,它能陪我度过孤独冷清的雨夜。森。你知道,有时候人不能抵抗孤独,那会很残忍。那时我对着卫生间的那片大镜子。我看自己的脸,脸上的汗毛,细孔。寂寞能把人消解于无形。所以需要一面足够大的镜子来帮我们找回我们丢失的影子。

一惟,你是喜欢奔跑的孩子。你说如果可以一定要在自己的屋后修建一条跑道。我说如果可以我只需要一条结实的秋千。我喜欢秋千飘荡起来的虚幻的感觉。一惟,还记得《云上的日子》吗?茫茫的海边有一条条秋千在飘荡。那个徒步者在海边的窗台上发现了一张老照片。

你在操场上奔跑。我坐在沙地上的单杠上。看着你一圈一圈地跑过,从我身边经过然后又走远。你的汗水从你宽阔的额头上渗出,闪耀着微弱的光芒。

是一场漫长的出发。我们不过是彼此的过客。我们对着夜空长啸呼喊,躺在草地上,仰望头顶的星云。你说,如果能在这茫茫地宇宙中相遇那也是造化吧。

森。谢谢你送给我的热带鱼。我把它放在我床边的书桌上。晚上睡觉的时候能看到它闪烁的光芒。我也许应该学点喂养它的知识。可是我缺少让生命存活的能力,阳台上的花花草草总是在我的精心照料下枯萎、凋零,离我而去。也许一切的关系都需要缘分吧。这种缘分可遇不可求。

森。我有时刻意抑制自己的感动。有时感动如诱人的陷阱,旨在给人嘲弄。笑声是一种强大的覆灭的武器。特别是自己的笑声。

时常在午夜的时候一个人蹲坐在客厅看电视。吸烟、喝酒、思维停止,只是茫然地看着流动的画面。我看到的不仅仅是电视里面的镜头,而是那镜头背后的人群,导演的手势,摄像机的转动。这不过是一场编造的剧场。眼泪难有真实的本义。

森。我们正是上帝的棋子。酣睡在上帝的足边。

一惟。我们和雨裳是在何时认识的?对。是那个雨夜,磅礴的大雨。那个蜷缩在理图门口的女孩。我们走过去问她是否还好,需要帮助吗?她抬起头看我们,眼睛里面仍有泪水。我们就这样认识了雨裳。

一惟,接下去的故事是怎样的。我已经记得不清楚了。也许我在刻意忘记这些事情。也许如果不是雨裳的出现,我们能多一些和平和欢笑。可是雨裳仍然是无辜的,这也许是我们的错吧。

还记得么?我们第二次见到她的时候,仍然是在理图。她从我们身后叫住我们。我们疑惑地回过头看见那个不一样的她。齐耳的发,穿着白色运动鞋,七分裤。

如果不是听到声音,然后是一个男孩子。

我能和你们一起自习看书吗?雨裳说。嘴角有调皮的笑容。

我们更加疑惑地互视了一下。这就是那个在晚上哭泣的女孩吗?为什么如此判若两人。然后我们不约而同地笑了。有些人初次见面已如故交。我想雨裳对于我们正是如此。

我们的队伍由两人变成了三人。雨裳从此和我们一起在理图看书,食堂吃饭,选修一样的公共课。很多晚上我们多在学校的跑道上一起跑步,我仍然是坐在单杠上,你和雨裳两人一起跑。雨裳紧跟在你的后面,我看她总是试图使出最大的力气紧跟着你。不过总是被你远远地甩在后面。

雨裳终于怒不可遏了。她终于坐在地上赖皮哭泣了。她对你说,为什么不能跑的慢一点?为什么不能等等她。你肯定是故意的。然后我们相视一笑。雨裳也终于破涕为笑。

看一场三个人的露天电影。《情书》。初夏的傍晚光亮的颜色,温和的清风抚摸人的肌肤。我们三个人坐在一起。皑皑的大,在雪中行走的渡边博子;对着空中呼喊着“你还好吗”;借书卡后面的“藤井树”。

有时爱情悄悄来临,然后离开,没有人发觉。在青春迟暮的时候,回眸一瞥的时候,内心有些许的潮湿。是的,一惟。爱情就是一种蔓延心底的潮湿,它温暖我们的灵魂

雨裳在你的肩膀上睡着了。也许这个故事对她有些沉闷吧。散场的时候,你把她轻轻地拍醒。她睁开眼睛惘然地看着我们。她不过是一个爱哭爱笑的小魔女,不知道愁的滋味。

森。也许我们都会经历一个沉默年代。我们只是彼此祝福,希望和喜欢,但是不交谈,不拥抱,不亲吻。最美好的记忆是那种心知肚明的沉默。记得我做助教的时候班上有两个学生。他们上课总是坐一起,男孩子试图和女孩子说话,女孩子总是有些冷淡,可是他们仍然安静地坐在一起。也许那是最好的时刻吧。因为保持着距离,所以对彼此没有过分的要求,所以任何感动都成为意味的收获。

森。故事的开头和结局是最美的。一切都还没有发生。一切已经结束。只是我更喜欢故事的开头。也许是因为那时我们握住了所有的可能性。

森。不要轻易说爱。爱是如此的狡黠。当我们试图去抓住的时候它从我们的指缝从悄悄溜走。

我们三的故事就如此慢慢地进行着。雨裳每天给我们买早餐,送到我们的楼下。有时候帮我们洗衣服,甚至抢着给我们洗内衣内裤。她就是如此大大咧咧,性格豪爽的人。我们之间没有任何隔阂。但是,我知道这种无边界的友善,只能宣布一场猝然的变动。

一惟坐在床前的书桌上背着GRE。雨裳坐在一惟的电脑前看电影。我枕着双手睡在床上望着天花板。一个周末的上午。

时常会和雨裳开玩笑。我总是嘲笑她的名字和她的性格之间的巨大差异。雨裳,这么忧郁的名字,为什么给了这样一个大大咧咧的女孩子。她对着我做个鬼脸,然后用枕头敲打我的头。

有时候和雨裳一起坐在电脑前看电影。看悲情的戏的时候她总是会哭得稀里哗啦。然后把头靠在我的肩上。我像哄一个小孩子一样,拍着她的后背说不哭不哭。然后她依然是哭的死去活来。直到没有人理睬她的眼泪和哭声的时候,她对着我们大吼,你们有没有人性。看见我如此悲伤居然置若罔闻。然后三个人都哈哈大笑。

耶稣在被捕时对犹大说,你用一个吻出卖了上帝之子。彼得在审判耶稣的现场,三次否认自己和耶稣认识。可是他曾经说过,我的主,我会永远追随你,甚至死亡。耶稣那时就预言彼得的三次背叛。

这是告诉我们不要对信誓旦旦的诺言过分的相信。很多事情我们身不由己。但是并不意味着错误。

一惟。那天晚上,月朗星稀。我们躺在各自的床上。窗外不断灌进来凉爽的风,吹动白色的蚊帐。

一惟。我们聊聊天吧。我们已经快大三了。大学已经过去了一半。你知道任何事情只要过去一半就会转眼之间结束。一惟慢慢变得有些害怕。

森。安心一点。往好的方面想。我们毕业之后不是能更好地生活嘛。我们不需要依靠父母,我们可以决定自己的生活。

一惟。你难道不知道雨裳喜欢你吗?我们是不是需要尝试一下回到正常人的生活。至少做一下尝试。你知道,我们的生活没有归宿,只能在阴暗中生存。正如此刻,只有在晚上我们才能悄悄地讲心底话。

你没有再说话。我明白你的秉性。那种蕴含在沉默中的倔强。

可是,一惟。我已经决定了。我想给我们一次机会。

我们三的人的时候终于结束了。你依然给我买早餐。我告诉你不用了。我们需要彼此冷却一段时间。我们需要重新定义我们的关系。

雨裳问我为什么不和你们一起了。我不知道如何回答她。我说我最近在外面实习,不太常在学校里面。一惟,我希望你和雨裳能在一起。

一惟。我们很少再说话了。有时候会偷偷看你的眼神。你的眼神仍然是如此坚定安稳。我猜不出你的内心的感受。可是我想也许一切都会好起来。我看见雨裳每天脸上有更多幸福的笑容。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多久。也许很漫长吧。我们不交流,不相视,不慰问彼此。有时企图从你的眼中看出一丝悲伤。那种代表你对我们曾经在一起的那种怀念的感伤。可是没有。这不正是我想要的吗?我告诉自己。

森。你太傻了。你以为我们还能改变吗?我们都有僵硬的秉性,我们都太执着。森。可是我敬佩你。

一惟。那天晚上你告诉我你和雨裳终于确定了关系。我平静地说应和了你一声。我不想让你看见我的遗憾和伤心。这正是我想要的剧情。一惟。祝福你和雨裳。

我说出此话的时候,眼泪终于忍不住地流下来了。

一惟。你抱着我。我喜欢你身体的味道。你的白色T恤。你宽平的额头,你细短乌黑的头发。一惟。可是你不再属于我。我们的时光已经结束了。

森。我们难道不可以停止这种尝试吗?我们何必纠缠有没有结果呢。即使我们一无所有,我们至少曾经有过。森。这已经足够了。

可是,一惟。你不明白幸福会酿造伤痕吗?我们要好好生活。我不想让那些转瞬即逝的幸福折磨我们今后的生活。一惟。我们都知道分别在所难免,不是吗?我必然会离开这个城市。可是你属于这个城市。

一惟。这就是此岸之伤。此岸从来不曾自由。它被彼岸的幸福和惩戒束缚住。一惟,如果说我们要享受此岸的幸福。我想我们已经有过了。当我们拥抱的时候,当我看见你额头清澈的汗珠的时候,当我们一起骑车去理图看书的时候,当我们看见你在操场上奔跑的时候……一惟。这已经足够了。如果我们的生活还将继续,我怕我不能承受那逝去的幸福的重量。你知道,幸福在记忆中会蜇伤我们。

雨裳蓄起了长发,她穿素白的连衣裙,她不知从何时开始不再大大咧咧,开始温柔贤淑。一惟。是吧。所有的东西都会改变的。只是有些人没有遇到值得为之而变的人。

也许所有的人也许都会羡慕你们吧。你们确实是天生的一对。

我搬到别的寝室。我要退出这个剧场,美的事物要有生存的空间。不再常和一惟见面了。偶尔会在楼道里面碰见,我们形同路人。我沉溺于电脑游戏。吸烟和喝啤酒,和网友聊天…不记得上次去自习是什么时候。我的生活开始凌乱不堪。

我在床前看见你骑着单车带着雨裳在校园的林荫路上穿行。雨裳靠在你的身上。你穿着白色的T恤。消逝在我的视线中。可是我没有流泪的权力,可是眼泪终是流出。没有温度

偶尔会听到你的消息。你在某次竞赛拿奖。你被选为三好学生。你在某权威杂志上发表文章。一惟。你依然如此优秀。优秀对于你来说已经成为一种习惯。我确信你一定能做出一番事业。

森。我知道你并不快乐。走吧。我带你去江边。江边有轮船的汽笛声。你知道吗?我从小就能辨识各种汽笛声的含义。森。让我们坐在堤坝上,听着江水拍打堤坝的声音。江水是会歌唱的。当你凝视它的时候,它能知道你的心情。

森。我们去河边的沙地上走一走吧。虽然已经不再有落霞和孤鹜,虽然不再有清澈的天空和沉没中的夕阳,可是我们依然要学会快乐。森。我们生活在一个荒凉年代,这个年代有太多的诱惑绿洲和清泉,有太多的崇拜和迷惘。清醒的人只能选择荒漠,避开骆驼的驼铃声。

我病倒了。我躺在床上,头脑昏眩,找不到一点力气。我只能躺着,我说不出话。我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我想我也许会死吧。那心跳声猛烈地如离别的号角。我终于昏睡过去。

不知沉睡了多久。我睁开眼睛的时候看见天花板上惨白的日光灯。它在微微地闪动着。这是医院吧。我闻到酒精的气味。可是我仍然没有力气说话。我的手臂上挂着盐水瓶。是的我实在医院。

森。还好吧。我听见一个声音。然后看见模糊的身影。一惟。是你。

森。为什么要折磨自己?你要爱惜自己的身体。要好好地,健康地活着。我去你寝室找你的时候,发现你躺在床上。你嘴唇干裂,发着高烧。你已经昏睡了两天了。森。让我们回到过去去好吗?停止这该死的尝试。

一惟。不行。我们已经没有回头路了。这样会伤害雨裳。她是无辜的。我们的尝试并没有终止,这只是一点小波折。

森。可是你答应我。你要好好学习,好好生活,不要抛弃自己的希望好吗?

可是,一惟。没有你,我没有前进的动力。没有你我只能沉沦下去。一惟。这就是我们选择的道路。可是我当时并没有对你说这些。我答应了你的要求。

雨裳第二天也来看我。她给我买了一束花,放在我的床头。雨裳拍拍我的脑袋说,你要振作起来哦。你怎么弄成这个样子啊。是不是失恋了。她仍然不忘记和我开玩笑。我尴尬地看了你一眼。仿佛我们的秘密被发现。

森。你错了。你已经陷入了一个尴尬的境地。你还没有发现吗?你们的尝试只能是一个失败,结果只能让你们三个都受伤。森。你太高估自己的控制力了。感情是一种狂热的风暴,没有人能够成功地遏制。

森。人生是苦海。我们没有般若,所以我们无法穿越这三千弱水。森。我们都要学会接受短暂的快乐,即使这种快乐会在记忆中蜇伤我们。你不觉得所有的幸福和快乐都是如此吗?所有的幸福和快乐都会噶然地结束,临别时溅出悲伤的浪花。

森。你说你已经想不起一惟的样子了。森。不要再难过了。只有悲剧才是深刻的,只有离别还是永恒的,只有逝去才是本源的。

出院之后。一切恢复正常。如暴雨后的晴天。我和一惟和雨裳又在一起行走。和他们一起吃饭,看书,娱乐。可是我们不再能真正回到以前。一切都已经鱼烂,只有外表仍然安然无恙。一惟我能感受到你的尴尬,我能感受到雨裳的怨气。可是我为什么还在你们身边。

森。我知道。你是如此的茫然。我知道。这是最后的一道光亮。我知道。这个故事就将结束。森。我明白你内心的感受。你在感情上失去了尊严。你想赢回你的尊严。

森。你说你只是一个弱小的人。没有想象中的自制力。只能以一种自伤的方式控制自己的感情。森。我对你说过,我们不能高估自己。我们不过是泛泛之辈。我们只是需要一个人温暖的手掌。只是需要一个人的陪伴。

一惟。我们已经不能回到从前了。我对着你苦笑。一惟。你也许爱上了雨裳吧。对吧。她是那么优秀的女孩子。正如你是那么优秀的一个男生。

沉默不语。你的眼神充满了惆怅。森。你错了。我唯一在于的只是你。当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你背着书包,带着一顶太阳帽。脸颊黑黝,清瘦。我想我也许是乐意和你在一起。我喜欢你的随意和懒散、不拘的秉性。这些都是我不敢尝试去做的事情。我从小就被教育要认真严肃,一丝不苟。可是我渴望随意的生活。

森。让我们最后一次拥抱吧。我唯一遗憾的之后我们之间创造的甜蜜太少。一切已经来不及了。我们的故事就要戛然而止了。宿命只给了我们短暂的这些时光。

一惟。我们彼此拥抱。依然如此喜欢你身上的气味。依然如此喜欢你的宽阔的额头,干净熨帖的头发。依然如此喜欢你明亮的眼睛,最美的单眼皮。可是,一惟。真的是最后一次吗?你是认真的?我不后悔我们的尝试,至少你宛如已经被救赎。如果能救赎你,地狱便是我的天堂

森。我们不能伤害雨裳。她是那么无辜。当初开始我们的尝试,我只是为了顺从你的意思。我想也许你会开心一点。所以我和雨裳在一起。每当她照顾我的时候,我内心就不断内疚。我想如果她爱我,我会一直在她身边。直到她某天对我说我们分手。

好吧。一惟。让我们分开。这个拥抱太长,它会纵容我的惰性。我怕我离不开它。好吧。一惟。再见。让我们忘记彼此是朋友,彼此是仇人。让我们成为陌生人。蒸发所有的甜蜜和幸福时光。是的。过往的幸福一旦被时间的大潮蒸发就不会再蜇伤我们了。我们唯一要做的仅仅是忘记。当某日我不再想起你的样子,不再记得你的嗓音,我也许就不会在那么想念你吧。

可是。一切虽然在此时结束。却往另外一个方向发展。

我们的拥抱被雨裳撞见了。当我们分开的时候,我看见寝室的门嘎吱地响了一声。我看见雨裳木讷地站在那里。她手上拿着给一惟准备的晚餐。她听见了我们所有的谈话。饭盒砰地一声坠落在地。她转身离开。一切如此平静。可是每个人内心也许都如风暴般。

一惟。你要不要向雨裳去解释一下。森。不用解释了。她不过是看到了真相而已。难道我们还要去骗她吗?这样也许更加不道德吧。

森。我们就这样结束这个故事吧。我写的太心痛

一惟。不见了。当我第二天起来的时候再也没有找到一惟。他的被子叠放的整整齐齐。系里面告知一惟的父母,我见到他们内心内疚不安。也许一惟是被我弄丢的。报案。寻找。传闻。数月之后,人们都疲惫地接受了这个事实。一惟真的不见了。

森。故事到这里就结束吧。一惟也许还在另外一个角落生活着。也许所有的悲剧和喜剧都需要一个恰当的地点。离开了此处所有的情结都要被重新改写。所以,森。如果一惟现在仍在某个地方生活着,那你也要振作起来。不要再纠缠他是否仍爱你,不要再纠缠他为何离开,这是毫无益处的。

森。你太憔悴了。你需要好好休息一下。听这窗外的雨声。静静的夜。适合睡眠的晚上。希望你做一个美梦。梦见所有你想要梦见的。得到你所有想知道的答案。

翌日,你醒来。你脸上闪开了笑容。犹如天空挂着的那道彩虹。森。你说,你梦见了一片碧油油的水稻,一望无际,平静清澈的池塘,远处的群山,还有田间三三两两的农人。你站在那块土坡上,摘下沉重的眼睛,眼前却异常清晰。天空有一直苍鹰飞过,发出凄厉的呼叫声。你仰头仰望,它却站开了翅膀,向东南飞去。

你离开了这座城市。你说你要去寻找一惟。你说那个梦境给了你灵感。你离开之后,我在百度上搜索了“一惟”。他也许确实是在这茫茫人海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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