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莲的岁月

不知是谁的逻辑，说爱回忆的人，说明老了，我不想变老，但是最近却一直爱回忆了，总是忆起当年最纯美的中学时光，岁月的年轮，轻轻一转，竟然是20多年过去了，可是，踏进中学大门第一天的情形，好象都近在昨日，秋天叶落原本该是个萧条的季节，那年的秋天，叶一样地落，一进校园的那条笔直大道的两旁，一人难以合抱过来的梧桐树，粗壮得象个憨实的汉子，并列地蹲居两行，枝冠在空中散布开去，彼此交头接耳，不知在说着什么，似溪水轻流的沙沙声却掩饰不住那种喜悦，一点没有萧条的景象。

踏进中学的门，似乎觉得突然间长大了许多，不再是那个任性率为的藏不住任何一点秘密的天真无忧童年了，带着欣喜好奇渴望憧憬的心情猜想着将到来的中学生活，你是第一个映入我眼帘的人，也许不是第一个，而是我只注意到你一个而已，双手环抱着怀里的一本书，从校园大门走来，齐耳的短发，温顺地俯在脸颊，记得当时看过一部影片，影片的主人公安然，就是一模一样的发型，脚步轻缓，眼神里似乎有个疑问不知向谁问，也许是象我一样，当眼睛捕捉到校园一切的时候，在猜想着将要迎接的会是怎样的中学时光呢？我的眼神就随着你的脚步，似乎我就是要为你解惑而就在此等你，于是你的脚步就向我靠近，我心下的欢喜表现出来的只是一丝眼神流露出来的不易觉察的微笑，于是，我们彼此都是第一个认识的人，在新学年的开始。

没想到，你，竟然与我是同班级的新生，而且，极没有想到，你，竟然与我还是乳名相同的同班级的新生，第一个认识的同学。（上帝很可爱，如此偏爱我！）一直清晰的就是你不苟的言语淡然的眼神，似乎所有的言语经过你的大脑一斟酌，都能简言到无言，似乎所有的纷扰经过你的眼神一过滤，都能平息到淡然，我们一同放学回家的路上，也就是无言的一段，路过你家，我还要走上很长的一段路，才能到家，晚上自习课结束都要很晚，有时月亮很好，等走到你家门口的时候，你迟疑一下却没有转身回家，而是径直往前走，我很享受那段路程，我们走得很慢，直到走到离我家不远的桥头，才停下，都不说话，心里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象一切言语都苍白得不屑说出来，就那样站着，因为无言似乎让我们有种不知所措的尴尬，只好抬头看月亮，月光洒下来，我们的身影与树影相互交错。

有时候也会在下雨天，因为天很黑，因为雨，你会陪我往前走，直到遇到来接我的母亲，有时候，我在心里说，你陪我一道走，可等转身你还要一个人回，有时候想说，不送吧，可是心里却又因为你的送而欢喜。

每次放学时，我都会在教室门口等着你，每次你总是晚一些出来，经常总是双手环抱着怀里的书，有一次，不知为何，心里似乎又是故意，独自走了没有等你，后来听说你出来之后继而又折回教室，狠狠地把书摔在课桌上！我知道后心里却莫名地有种激动兴奋和喜悦，于是以后，我都会等你，而且，每每去上学的时候，我还会从到你家，站在你家门口，让你看到我就行，没有言语，而你，笑意写在脸上，慌忙地与家人打招呼便夺门而出，一同走着那一段反复着无言的路。

初中三年的光阴就那样清晰又迅速地流逝了，我留在原校读高中，而你，到了市里去就读职高，从此，杳无音信，其实，我们可以联系上的，因为我清楚你的家，你的爸妈，但是我们都没有去联系，保持着一直的无言，直到十几年之后的某一天，我突然去你家要你的号码，可是却依然在很久之后的时间里，还是没法拨出去，每次拿起电话又都放下，似乎不知该如何开口说第一句话。

后来，再后来，终于见面，你不再是齐耳的短发，也不再双手环抱着怀里的书，风霜无情地洗涮了我们当初的容颜，如今，二十多年过去了，不知你是否也同样怀念那一段无言的路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