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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07-10 09:36 | 作者:方程式 | 散文吧首发

见梁勇突然出现在面前,罗琦吓得魂飞魄散,本能地紧紧抱着胸口没命地哇哇大叫,她以为白天撞着鬼了。经过一番对话,最终证明眼前这物什确确实实是个活人。

(一)

罗琦直感觉这事太不可思议,她不愿意接受这个现实。扯了这些天前前后后一些变故,梁勇说肚子饿了要吃点东西。在给梁勇下面条时,罗琦很快冷静下来,急急思考该如何应付这意想不到的天大的变化。待梁勇吃完面条,罗琦对梁勇说:趁外人不知道你回来了,我现在给你卡上打三万块钱,你赶紧离我和小玲远远的,一定不要让任何人认出来了。到地点后办个专用手机号,有时间我给你打电话,你千万不要给我们打电话,有机会我带小玲去看你。

对老婆突如其来无比奇怪的要求,梁勇一时不知所措,直觉心里五味瓶翻江倒海地往外喷涌。见梁勇十分不愿意,罗琦好言相劝:你的追悼会都举行了,谁都知道你死了,你要是出现在众人面前,那马上快到手的二百万就泡汤了,而且小玲出国学习的学费也就没指望了,你不为我着想,总要为我们女儿的前途好好想想吧,就算我求你了。

想到为了孩子的前途,也为了夫妻来日的相聚,虽然梁勇知道骗保是犯罪,但一贯内向怕事的他一时也斗不过罗琦,最终他怀着万分不情愿的沉重心思,最终还是勉强地答应了和罗琦的约定,戴上帽子和口罩,连离开安阳市,坐长途大客南下了。

(二)

几天前,在出车祸的那个县城,罗琦在交警和梁勇单位同事的共同见证下,通过死者遗物,包括身份证、驾驶证以及烧伤的面貌特征等,证明车祸唯一的死者就是梁勇。火化后,在当地殡仪馆为梁勇举行了简单的追悼仪式。

接下来,根据梁勇生前所办理的几项保险合同,在交警部门和梁勇单位的共同参与洽谈下,最终罗琦可获得237万所有赔付,其中186万由保险公司支付,剩下部分由车辆肇事单位支付。

对突然获得这笔意外之财,罗琦几天里都是从里笑醒了,她不曾想到,天上这香喷喷的馅饼不光掉到自己的头上了,而且还流出大量的油水来,这不能不说是老天长眼了。罗琦像喝了蜜一样,甜滋滋地开始谋划起无限美好的未来了。

罗琦对老人撮合的婚姻一直很是不满意,她觉得梁勇窝囊废一个,要长相没长相要才没才,找他要钞票那更是比登天还难。听说梁勇死了,她没有一丝难过,就是说难过那也只是在人前做做样子,打心眼里她是乐开了花,现在她可以快快活活地与心中的白马王子天天相会了。只是梁勇那天死里复活,突然像从地里钻出来的一样,让她心里凉了大半截,这厮现在活着把她的美梦给搅糊了。原来,通过梁勇叙述后夫妻俩分析:梁勇出差将手包丢了,因此真正在车祸中死去的是那个捡到梁勇手包的无名之鬼。

好在梁勇还算听话,说给支走了就支走了。罗琦想,只要梁勇不再在这个城市出现,自己无限盼望的美好生活就要实现,她希望由自己亲自编织的多彩美梦就可实现。

为了与马旎厮守快活,罗琦将七岁的女儿小玲放在外婆那上学,他和马旎则过起了不是夫妻胜似夫妻的甜蜜生活。这马旎人高马大,特别会讨女人喜欢,自己经营着一家公司。他早早就盯上了丰满性感的罗琦,通过大把花钱万般殷勤,终于勾得罗琦上床。本来马旎以为玩玩这妖精似的女人就算了的,不想俩人只恨相见太晚,得死去活来,直闹得二年前他与老婆离了婚,

罗琦如今更是一刻也离不开马旎,她觉得这蜜月一般的生活只有结婚才是最好的选择。这天罗琦将小玲接回家,安排马旎与小玲相见。马旎为小玲买了一大堆礼物,同时对小丫头百般示好。过后罗琦问让马旎当爸好不好,问得小玲睁大眼睛不知如何回答是好,罗琦认为自己可爱的姑娘已经答应了。如此一来,罗琦和马旎干脆不婚同居了。

(三)

这厢梁勇坐火车到广东后,随即漫无目的地搭车,最终辗转来到湛江铺仔,租了间便宜的棚屋住下。开头一年,罗琦来过几次电话,除了要他隐藏好就是要他一定不要回来,否则小玲出国学习的事就泡汤了等等。实际上,罗琦给梁勇打电话的真正目的是要掌握梁勇的动向。

到了第二年下半年,尽管梁勇节省着过日子,但手头总是紧巴巴的,在罗琦来电话的当儿他找罗琦要钱,罗琦总说保险赔付的钱没到帐,要他耐心等着,并同意梁勇找工地打工,但一定不要暴露身份。为了生计,也为了排遣寂寞,同时为了防止招人眼球,梁勇开始在一个很不起眼的建筑工地当杂工,靠出憨力混点零星收入。节时不能回家,他就在工地做看守。到了在外的第三个春节,梁勇又要求做看守,工头觉得梁勇这人很是有些奇怪,一年到头也不回去看看,就劝他回家过年

这下可勾起了梁勇对家的无限思念。他打电话给罗琦,罗琦在电话里很不耐烦,说叫不打电话的偏要打,不待梁勇回过神来,就把电话挂了。过年没地方过,几年没回家,打电话也不行,孤独寂寞悲愤无奈一齐袭来,梁勇的心结成了冰块。

(四)

这天下班回家,一开房门,见沙发上坐着一个人,蓬头垢面又黑又瘦,吓得罗琦半晌钉在门口动弹不得。待回过神来细看,原来是梁勇。这下可把罗琦整得不知如何是好,她急得直发懵,首先她害怕马旎这个时候突然进来了,其次这死去的人回到阳间,该如何向小玲交代呢,同时她正在精心编织的兰色美梦也将化为泡影。

罗琦坚信自己的耐心,也相信她会说服梁勇。她开始沉着应对目前所发生的突变,她首先稳住梁勇,紧接着说家里要买菜,要梁勇一定不出门。到外面后她急忙给马旎打电话,说了梁勇回家一事,要他这几天一定不要联系。然后稍微买了点菜就急忙赶回家。

到家,罗琦叫梁勇洗澡换衣服。她立即利用这个空隙将马旎留在这里的一些东西藏好。离家多年的梁勇对家的依恋是不用言表的,洗完澡坐在沙发上想了很长时间,吃饭时他壮着胆子对罗琦开口说;“我不走了。”

听了这话,罗琦气不打一处来,压着喉咙数落:“你也不为这个家想想,没钱怎么过日子?你露面了,那保险的钱就全泡汤了。叫你不要回来你偏要回来,这以后的日子都不过了,玲玲出国上学的事我也不管了,我这就去死。”调头拉门就往外走。

这一招还真管用,这下可把梁勇急坏了,他像做错事的孩子,立即跑上前去拉住罗琦。最后扯了老半天,罗琦知道这回制服不了梁勇这头犟驴,但要梁勇答应她所有要求:绝不出门半步、不同房、不接电话不打电话、把家里一切收拾利落,另外她在娘不回来不许干涉。想到在外像流浪狗一样的邋遢日子,梁勇对罗琦所有的无理要求都认了。

(五)

这天小玲回自己家找学习用的圆规。开门见厨房有个人的背影,就轻轻静静地看了一会,她立刻意识到这明明就是爸爸,她以为自己在梦里,她下意识地闭上眼睛使劲摇头,以使自己保持镇静,定眼再看时,小丫头随之不由自主地喊了一声爸爸。梁勇被这突然而且十分熟悉的喊声吓了一跳,回头一看是女儿小玲,立刻喊着玲玲迎过来,小玲本能地直往后退。待双方定神后小玲说:“妈妈说你死了,不会再回来了,这是怎么回事啊?”

对孩子的问话,梁勇一时不知从何说起。他说:“我没死,我没死,是他们搞错了,爸爸这不是好好地吗。”小玲带着一头雾水急着上学去了。当小玲晚上带着迷惑问妈妈时,罗琦胡乱编了一些说法搪塞了过去,同时要小玲不要管大人的事,再三嘱咐小玲一定不要对任何人说爸爸回来了,好好学习。

孩子毕竟是孩子,一天,小玲回家对爸爸说:我有你这个爸爸,为什么妈妈还要给我找个爸爸呀?梁勇一听这话觉得事情不是他过去想的那么简单,安抚好孩子后,他不动声色,开始留意观察罗琦的动静。

经过一段时间观察以及乘罗琦大意,梁勇私下查了罗琦的手机来电记录,发现有一个电话号码来往特别密切,而且通话时间都很长。他把这电话记在了自己手机里。一天半夜,他乔装遮掩一番,偷偷出门用公用电话拨通这个号码,一听果然是个男人接的,他说打错了赶紧挂掉。这下梁勇对罗琦一直鬼鬼祟祟,也不同房等等一切产生了猛然醒悟。

(六)

下午在公司办公室,手机响了,马旎接通电话问是谁,对方说见面就知道了,要他马上到殷墟河边相见,如果不见那就等着瞧。最后马旎说了自己的车号,按约好的时间河边见。梁勇在河边大约等了二十分钟,一辆黑色丰田轿车驶来。河边就俩人,于是他们慢慢靠近。梁勇不认识马旎,但马旎在罗琦的照片上见过梁勇。马旎是经过风见过世面的,对与梁勇见面也作了一番心理准备,于是开门见山地说:“你找我有什么事。”

不想来人架式凶凶的,梁勇倒处于被动,但他还是将早想说的话放了出来:“你勾老子老婆,我要杀死你。要是你现在收手呢,我就饶了你。”

“你一个活死人,这个世界上已经没你这个人了,你活着跟死了是一个样。再说你老婆心里根本就没有你,你还是滚远些吧。”马旎把想好了话说了个明白。

这对命里注定的冤家,不存在话不投机这档子事。听了这话,梁勇气生横胆,紧握的右手猛然一拳飞速挥向马旎左脸,终于把积压多时的仇恨释放到这一拳头上。在马旎抱着小脸痛苦不堪擦着口里血迹时,梁勇丢下一句:“还有你等着瞧的”就走了。到这时,罗琦到底是和一个什么样的男人勾搭得热乎,梁勇终于获得了解答,而至于这一对狗男女所做的那些不堪入目的混帐事情,梁勇不愿再多想了,他现在一切的一切是要解心头之恨钻心之痛。

在路上,梁勇给罗琦打电话,要她立刻回家。罗琦听语气心感觉事情有些不妙。自从梁勇回到身边后,平时为了稳住梁勇,她很是头疼,这会儿她害怕再出点什么差错,很快赶了回来。梁勇拍着桌子吼道:“你尽做些见不得人的事,你与一个叫马旎狗日的鬼混,你一直想把我蒙在鼓里。从今天起,你不和他断绝往来,我就要你死得好看。”

罗琦无论如何没想到会遭到这突如其来的一顿痛斥。开始她很紧张,浑身直生冷汗,猴急得不知道如何是好。不过,很快她编了大量合理解释,停止了梁勇的暴跳。但任凭罗琦如何编故事,梁勇只是生闷气不再说话。

(七)

第二天一上班,罗琦急急给马旎打电话要求立刻见面。马旎开车来接罗琦,然后俩人驱车到绿化广场。车停后,罗琦要马旎抱抱,马旎一直不转过头来,罗琦歪过身子看马旎正面,不看不打紧,对着这再熟悉不过的面孔一看,她半天不相信眼前的一切,更不知道这泡肿肿变形的左脸是怎么变来的。问了半天,马旎最后说这是梁勇昨天打的。

就像打在自己脸上一样,罗琦立刻恨得牙齿咬得紧紧的,气得半天回不过劲来,她不知道如何缓解这很长时间以来积压在心中的不爽,她感觉自己精神要崩溃了,刹那间眼泪鼻涕嚎啕混成一片。好不容易停歇下来,她自言自语地说:“这怨家为什么不死啊,只有他死了我才能解脱。”

这话深深地刺激了马旎,他脑袋里很快地产生了一个念头。他对罗琦说:“只要你真是这么想的,我明天就叫他消失在这个城市里。”

到如今,而且到这个节骨眼上,罗琦什么都不愿多想了,哪怕再增加一丝情绪负担,她肯定会疯,就是不疯也会神经错乱,而至于马旎怎么让梁勇从她眼前消失,她也不想多问了,他只想马旎给她一个圆满的结果。

(八)

下午四点多钟,正在家不知如何打发时间,专用手机响了,梁勇看屏幕,是马旎打来的。接通后,马旎说不计前嫌,俩人找个地方谈谈,保证不伤和气,看是用补偿呢,还是别的什么办法把我们的不愉快作个了结。听对方口气比较缓和,梁勇说让自己想想再说,随后挂了电话。过了约摸一刻钟,马旎又打来电话催梁勇出门在车上见面。

梁勇觉得大男人就是要有点胆量,见面就见面,还怕你生吃了不行?于是答应还是到殷墟河边见面。按约好的时间,梁勇来到河边,为防万一,他仔细观察了周围动静,见没有什么异常,再细看,远处马旎的车停在河边,再看车内就马旎一人,于是向车子慢慢走过去。

马旎主动跟梁勇打了个招呼,要梁勇上车说话。犹豫片刻,梁勇打开后车门看了看准备上车,马旎说就前面坐嘛,梁勇随即坐到右前排座位上。马旎给梁勇打烟,梁勇说不抽,马旎说抽着玩嘛,硬是将烟递给梁勇手上,并打着火机给梁勇点着,梁勇只好吸了几口。

随后的事情梁勇留下的是空白。

(九)

离开马旎的第四天,罗琦在自己办公室整理资料。蓦然,她感觉眼睛余光里有身影在晃动,正打算抬眼看时,一个男人沉重的声音问:“你叫罗琦吗?”,出于条件反射,罗琦突然站起身来,一看是二位穿制服的警察正盯着自己,正等待着回答。罗琦努力使自己保持镇静,稍等了一会她说:“我是罗琦。”一名警察递过一张逮捕证说:“你犯有诈骗罪,你被逮捕了。”没待罗琦再作任何反应,她双手已戴上明晃晃的手铐。

也就是在这同一时刻,马旎在自己公司办公室也戴上手铐被带到公安局。

就在罗琦马旎逮捕的当天凌晨,区派出所民警邹平值班,正在看书时,接到110报案:昨天傍晚,一位老人步行经过崖谷沟,听见有人喊救命,最后发现沟底烂石堆里有一个严重受伤的人,在那动弹不得。当时手机在间崖谷沟没信号,于是老人等来了几位路人,他们共同努力,好不容易将伤者抬上崖顶,再在一位私家车司机的帮助下,将处于半昏迷状态的伤员送到当地医院救治。到半夜伤者对医生说,他是被人谋害的。

邹平立即通知夜班民警赶到医院,向伤者了解情况。这伤者说自己叫梁勇,在车上吸了马旎的香烟后,醒来就躺在沟里。然后讲了他与马旎、罗琦的纠葛,说出了罗琦骗保之后所产生的一系列实情。后来梁勇才知道自己在沟里躺了二天二夜,现在是头部重伤,身上二处骨折,没有生命危险。

经过审讯,最终马旎交代了自己故意谋害梁勇的经过:为了彻底消除梁勇对他和罗琦的妨碍,他在梁勇吸的烟里加了催眠麻毒,很快梁勇就昏过去,他把车开到偏僻的崖谷沟,然后将梁勇拖出车抛下崖谷。他认为已经昏迷不醒的梁勇,再摔下悬崖,必死无疑。而且这死过二次的梁勇,是无头之鬼,这事干得再漂亮再干净利落不过,也只有他马旎才能想出这奇招,罗琦就等好消息吧,这死鬼再也不会做活鬼缠身了。

不想这老天是长眼的,而且这梁勇也命大,居然到黄泉报了个到就被老天爷给放了。梁勇在沟底昏迷二天后醒了过来,恰巧这之后碰到那位细心的老人,这条命也就捡了回来。只是马旎现在不知道该从哪里后悔起,不过他罪名是定性了的——故意杀人未遂。

罗琦的欲求太多太离奇,充满着超现实的梦幻色彩,她想让世间的发条按她的设计收紧或放松。但她到现在可能还是不明白:从一开始,她就在自己所编织的梦幻之网中,将自己慢慢捆死,而她所编织的梦幻之网,归根到底也只是一堆乱麻,纰漏百出。再之后,她让马旎也搭上了这趟拉着乱麻的末班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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