窟窿山

2012-07-06 13:04 | 作者:开心人 | 散文吧首发

窟窿山

鼻涕还在鼻尖下挂着的时候,总是跟在大人们屁股后屁颠屁颠地看大人们干那神秘活计,间或惹他们生气,他们总会大声哄吓道:谁敢再捣乱,不听话,就把你们从窟窿山送到山下“草灰”那里,让你们受洋罪去。我们小屁孩一听大人们训斥要送到“草灰”那里,一个个吓得像猴孙一样兔头塞脚就往自家院里蹿,生怕被送到“草灰”老怪物那里再也回不来,见不到娘亲了。

稍大的时候,才从大人们的嘴口中知道了窟窿山是途径山下的必经要道,山高路险。山下就是一望无际的大平原,“草灰”是山上人对山下人起的绰号,他们山下没有大山,没有煤碳和劈柴,做饭、取暖都用庄稼收获后剩下的秸秆,燃烧后四处飞舞的都是草木灰,久而久之就被山上人们冠称为“草灰”。

稍微懂事时,看着从山下上来的“草灰”个个体态丰满,红光满面,光鲜耀人。而我们山上人那时因口粮稀少,一个个面黄肌瘦,弱不禁风。才恍然大悟,敢情那“草灰”老怪物是那样的憨厚可亲,敢情那山下有吃不完的白米洋面。只知道窟窿山是通往可怕世界的要道,可四十多年已过去了,就是没有亲眼目睹它藏在深闺的尊容。

深秋红叶时节,恰逢市文联、市作协、《太行文学》编辑部组织我们这些以文字游戏为戏耳的文人墨客相聚号称北方挂林小山水——蟒河景区兴谈文学盛世。闲暇时分,久别的山村韵味无不吸引着我们这些好山戏水的文人墨客。自然,穿黑龙峡,攀黄龙寺,观三龙瀑,作农家客,采山村韵成为我们小别围城之幸事。采风中一位中年汉子进入了我们的眼帘,只见他用手中的相机不时对准着自然保护区内各个角落拍摄,我们为他的跷蹊感到纳闷:是摄影好者吧,怎么不选择好地方拍摄,而专找圪圪角角去拍摄。捧谈中知道他是蟒河自然保护区的区长,专注在拍摄保护区内有无破坏自然景区的漏洞。得知我们这些文人墨客是来采风的,好客的他迫不及待地为我们介绍了“藏在深闺曾未识”蟒湖、铡刀缝、窟窿山等自然景观。在他的极力邀请下,我们乘坐他的寻查车,直向隐藏在我心底四十多年神秘之秘的目的地驶去。

皮卡在茂密山林里划出一道弯弯曲曲的笔道里穿行,村村通水泥路隐掩在峡谷绝壁上,绝壁磐石上坐落着零零散散村落,四周已裸露着收获后黄褐色山地油菜已冒出绿色小头,一垄一垄犹像五线谱,撒在五颜六色的山林之间。烟濛濛里隐隐约约的山峦似似幻,葱葱郁郁的林海层林尽染,嘈嘈切切的溪流穿峡奔泻,飞流直下的瀑布银花四溅,憨厚朴实的山民勤劳勃发,红红焉焉的山萸树下村民们正在收获着熟透的山萸果,丰收喜悦不时的笑声划破寂静的山谷,山涧里偶尔传来阵阵的锦鸡声和长长的金丝猴的长鸣声,汇聚成一曲幽幽嫣嫣天籁之音,呈现出一幅淋淋沥沥水墨国画。

目不接暇感叹着山村韵味之时,眼前豁然一片明镜似的湖泊嵌入我们的眼帘,平滑如镜的蟒湖静静地沉睡在葱葱郁郁山峦之中,明镜里倒影着红叶、山峦、林海,犹如走进陶渊明笔下的世外桃源一般让我们忘却尘世所有烦恼和忧愁。湖泊隘口处宛如二郎神神斧斧劈一般的两厢绝壁,远远望去就像村民们使用的农具铡刀刀缝,她就是传说中的“铡刀缝”。聪明的山民利益绝壁间的缝隙筑起了拦河坝,蓄起蟒河水,一个方圆几十平方公里的湖泊就静静地躺在这秀丽绝美之地。绝壁两旁古木参天,峰环路险,一条弯弯曲曲的小径在绝壁上回环往复直通直插云霄绝壁之顶,就快要到达山顶之时,一个几十平方米的天然窟窿链接在小径尽头,透过窟窿又是一片天地。啊!传说中神秘、诱惑、可怕的窟窿山就在眼前。

顾不上一路的疲劳,站立在皮卡车顶穿越一尺多深潺潺溢水坝顶,我们急匆匆开始了登顶之行。沿着陡峭、险恶、荆刺丛生的小径,吃力想着800多米高的窟窿山登去,800米在平地只要十几分钟,可我们却用半个小时才费力地登到无限风光在险峰的窟窿口。穿越那鬼斧神工的窟窿口,眺望对面的山峰还是峰峦叠嶂,险象环生,直望山峦里的“拴马桩”和山谷里曲径幽深的小径,难免心中对远去的先人人们由衷敬佩。真可谓“一山一世界,一水一如来。得此清幽处,不禅也神仙。”

俯身回望刚刚登走的小径,不时勾唤起远去的记忆:上个世纪六七十年代,在“一平、二调、三共产”风潮下,山上的人们每天都为一日三餐而愁,村集体每年除了上缴集体公粮以外,所剩的口粮少而又少,一开始村集体组织集体挑上山上的铁锅、蒸笼、磁货,肩挑人抗地途径这险要之经,到山下换取山下人不吃的红薯渣,以填补口粮不足造成的饥荒。到后来村民们熬不住饥饿的忍耐,偷偷摸摸地三人一伙,五人一群到山下挑粮。就是这坐窟窿山,就是这条蚰蜒路,不知唤去了多少年轻人的生命,不知跌下去多少匹骡马,又不知有多少山上年轻女子为了生计下嫁山下的男人洒下多少泪水,还不知有多少饥不裹食山上孩童被送下山下去度日。

岁月年轮辗过半个世纪。山还是那座山,水还是那股水,路还是那条路,景还是那片景,窟窿山依旧,铡刀缝亦在。它再也不是山上人途径山下难忘的必经之道,它已成为山上人和山下人旅游、休闲、度假向往的圣地。

窟窿山,神秘的窟窿山,惧怕的窟窿山,久违的窟窿山。今天你终于深深地映入我的脑海之中,成为我心中永远抹不去的窟窿……。

焦新民于辛卯年深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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