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落在小河边的故事

小河傍着小镇，弯弯曲曲的。不是很宽，但却波光潋滟，清澈见底的小河，犹如一个体态窈窕，曲线玲珑的少妇，扭动其纤细的腰肢，头也不回地一路蜿蜒东去。小河有三道弯。拐弯处就有一个大的水潭，那最大的水潭就是我们天然的游泳池。当烈日灼烤大地，让风感到无力，让鸟感到疲倦，让小狗伸出舌头喊热的时候，我们会把自己交给小河清清溪流，一股脑将不可一世暑热和咄咄逼人的烈日抛在岸上。时而扑腾的双足，搅乱水底小鱼的梦，时而用激起水花，编织我们的快乐。那时学游泳没有游泳圈，我们就自制。从家里拿来大人们的裤子，用绳子系紧两裤腿口，两人提起裤腰一起用力倒着快速扑向水面。这时，裤腿鼓鼓的涨满的气，直立着。伙伴快速扑向胀气的裤子，双脚向后蹬，双手向外划，像只青蛙一样向外游，过不了多久就能单独在水潭里游来游去了。水潭边有一巨石，胆大的游泳技术好的同伴从旁边爬上巨石，双手合十，举过头顶，学着跳台跳水运动员的姿势，噗，就潜入了水底。不一会就从不远处窜出来优雅的游回岸边。看见他们潇洒的游泳姿势，我很是羡慕。一天，趁周围没人，我胆大的想试试。费力的爬上巨石，学着同伴的样子，深吸一口气就猛的轧进水里。入水就后悔了：水进了鼻孔，鼻子酸酸的，心急气闷，一片漆黑，感到自己不住的在下沉，于是害怕了，张嘴就叫，声音没发出，水一下子灌满了我的五脏六腑，求生的欲望让自己忘记了平时的优雅，拼命的挣扎，手脚并用往上窜。至今也没有想明白自己是怎样挣扎着到了浅水处。当我狼狈的逃回岸边时，心扑扑的直跳，等喘过气，就快速逃离了这个地方，发誓再不游泳了。那以后，无论同伴怎样诱惑我，我都没再到那个潭去过。至今见深水还发晕呢。小河每到中午最热闹。大人们也只有这个时候才有时间打理家务，最多的时候是来小河边洗衣服。她们来到河边，用干净的石头围一个水滩，将脏衣服浸泡在水中。搬来两块大石头，一个做洗衣用，一个自己坐，悠闲的用棒槌敲打着衣服。有节奏，有韵味，配合默契，几次三番的敲打之后，在水里优雅的来回荡几下，使劲的揉搓几下，一件衣服就洗好了。一天，我把自己才穿了几天的新衣服带到了河边，学大人们的样子：浸湿放在了洗衣用的石板上，没有棒槌，就找来一个条形的石头，很优雅的翻动着，使劲的敲打衣服，觉得差不多了，也将衣服来回的在水中荡。突然，发现衣服有几处亮光，细看，啊，衣服被我敲打得到处是小窟窿。刹时，汗爬满的额头，心砰砰的跳。提着衣服，就像提起了我的心。家，暂时不能回了。把衣服晒在大石板上，苦思冥想对策，终于想出了妙计。母亲三点去生产队，我就溜回了家，把晒干的衣服放进了装衣服的纸箱底。看看，不放心，还整理好其他衣服整齐的压在上面。平时不大勤快的我，这天是异常的殷勤：不光把屋里屋外打扫干净，还做好了饭菜，烧好开水，泡好茶等母亲回家。吃饭时，母亲三番五次夸我。我忐忑不安的吃完饭，抢着洗碗。以后的许多天里我都提心吊胆的。有空闲就跑出去玩，尽量不呆在家里。终于，有一天母亲问起了新衣服，我故作镇定的说，新衣服等开学的时候穿。母亲听后高兴的说，还是我家女儿懂事，知道节省。听了这话，我心发慌。眼看暑假就要结束了，我的绝招还没有想出来，那以后，我整天心沉沉的，像压了一块巨石。一天傍晚，从外面回家，见满屋乱七八糟的，问母亲才知道家里来了老鼠。于是心生一计：急忙跑到纸箱跟前，假装翻我的衣服，顺手拿出那件被自己砸了窟窿的衣服，伤心的哭了。母亲走过来看了看我的衣服，又看我伤心的样子，安慰我说，老鼠咬了就咬了，有啥哭的，实在不能穿就再给你做件新的。我慢慢收住了哭声，没敢附和。一个暑期的不安，老鼠替我解围了。此时，身上的每一根汗毛都欢畅了。这条小河，别看她平时一副温情脉脉，柔情似水，袅袅婷婷，楚楚动人的淑女模样，可是你并不知晓，她偶尔一旦发起威来，那样子也是异常暴跳如雷，桀骜不驯的。记得有那么一年秋季，连降大雨，河床暴涨，她一扫往昔扭扭捏捏，一步三摇的常态，又是波浪，又是漩涡，裹挟着来自上游的各种漂浮物，一路怒吼着，咆哮着，一路不可一世，怒不可遏地向前狂奔那时我才似乎隐隐约约懂得了一些“随波逐流”“飞流直下”“瞬息万变”“一泻千里”之类语文词汇的真正含义。多年过去了，小镇依旧，小河仍在，水却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