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的湘江——永远的童年

60后童年的湘江河岸，梯田式长满了青草，点缀着蒲公英、车前草，还有一丛一丛的枸杞、野玫瑰以及蓖麻等，一直延伸到防洪堤上。我家就住在湘江河边。

每年端午过后，浑浊的湘江河水渐渐退下，河水慢慢清澈见底，江边露出的河沙和着卵石，像斜斜的地毯铺向江心，江水渐行渐深。放学后到湘江河里游泳是我们最大的快事。

初学游泳，最初几次先是父亲、后来是哥哥陪伴。先是在江边练习潜水，捏住鼻子、憋住呼吸，眼睁着看河底的卵石像白花花的镍币，憋不住时猛地站起身来。或者借助充满气的自行车内胎，或用带提手的小木桶翻过来扑在水里，或者桶口朝上，极个别的也有带着汽车内胎或救生圈的。然后独手顺着沙石铺就的地毯一步一步走向江心，直到江水没过脖子，在恐怖的驱使下，侧转身子扑向岸边，手脚并用死命的踢打。

日复一日，甚至在梦里，模仿大人或大孩子的言传身教在水里扑腾，日日都把手脚泡成白白的、皱皱的，终于可以独手游向深一点的地方，直至河的中心。

便相约着游过几百米宽的湘江河水，潜泳穿过停泊在岸边几十米宽的木排，或者排着队在木排、轮船上、抽水机房顶上、甚至接踵爬上疾驰的拖船，一个接一个的、表演似的跳入水中，激起一个一个的水花。

游过河偷农民树上的青枣，爬上路过的船只抓起一把李子，甚至抱起一个香瓜或西瓜，再或者别的什么水果跳入河中，不断的逗引对河的农民追打，或船工挥起船篙或船桨。我的后脑勺就被船篙碰过一次，至今还硬硬的鼓起一块。

水中搭人梯或者水中打排球，是大一点的男孩子玩的游戏。凑人数时，偶尔也让我们参加，有时我们也模仿着自己组织玩耍。搭人梯时，年龄大的或块头大的站在底层，最高时可以摞到7-8层。高潮时，轰隆几声，数层高的人梯轰然垮塌，在水中不断激起水柱，参与的人自顾自逃命，鼻子总免不了被呛。踩不到底的水中排球，关键是要学会踩水，还有游泳的速度，玩起来特费体力。不过，拥有一只排球，对于那时的我们，似乎是不可想象的。

湘江河里偶尔有少年不再自己上岸，父母哭的死去活来。

学校离湘江只有几百米，课间操也时常有少年下河。记得那时学校有个工宣队员，个子不高，留着八字胡，会做篮球裁判，少年们都很害怕他，背地里都称呼他某裁判，每每都是他赶到河边抓现场。经常看到他抱着一包衣物回到学校，戏水的少年却逃之夭夭。

对于我天天放学后下河，父母从不加阻拦，只是每次都要提醒早点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