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行走着的一滴血

2012-05-27 13:56 | 作者:荒郊外人 | 散文吧首发

自由行走着的一滴血

今年的天走的似乎有些累赘,眼看就要步入时节,可气温仍旧刺骨的寒,更甚至一阵北风吹开,河岸边,那些刚刚溶化,泛着波痕的活水,便随风凝结成冰,一褶一褶的,又全部冻死在了春天。很多个清晨的开始,是从凝视着窗上的冰花算起,再就是阳光的出现,由于阳光的扑射,温度多少有了提升,接着窗上的冰花图案慢慢腐蚀,积流,最终模糊不清,就像一张张被破碎掉的疤脸滴着鲜血。

天气的寒冷,使我这次回来不喜欢乱动。三天,我基本上待在屋里,困了就睡,睡醒了,就随意的找本老书看。即使有过外出,最远也只是走到街尽头的杨柳,停下来站站,然后转身回去,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随着我年龄的增长,那棵树却枯了。

中午吃饭的时候,母亲告诉我说迪四年前回来了,瘫痪在床,好像病的还很严重,让我抽时间过去看看他,我点头表示知道了,又扒了几口饭,便回卧室了。

再出卧室时,天已经暗下来,阴阴的,似乎在酝酿着一场,准备最后一次覆盖冬麦,帮它们再度过一段寒冷的时间。在门口空空的站久了,感觉有些燥,便从衣袋里摸出香烟,点了一支,但情绪依然燥着,没有一丝消减。烟自燃殆尽烫到手指后,我想起了母亲中午对我说迪生病的事,便踩灭烟头向迪家走去。

“这些年都到了哪里?”迪一边接着我递给他的烟,一边问道。

“ 宁一年七个月,青海九个月,甘肃两年四个月,西藏四年,新疆两年八个月……”我坐在迪的床边,在地图上指着走过的路线和待过的时间,回答着他。

“这次回来,再走去什么地方?”:迪点上了烟。

“西北已经走过了,接下来是东北边界,还是以前计划,没变。”回答间,我也点上了烟。

“你怎么又抽上烟了!医生叮嘱多少次了,总是不听!给我。”黄雅端着茶水进来,看到迪在吸烟,急切的阻止道。

“你也是,看到他身体都这样了,你还引他吸烟。”责怪完迪,黄雅开始训我。

我看看迪,笑笑后也和迪一样把烟掐灭。黄雅便收出我们熄灭的烟灰。

“还有多少钱?在西北地区没少资助吧?”:迪

“恩,的确。尤其是青海,西藏,和甘肃,偏僻地区的贫穷,超出我们的预想,所以也就多用了些,大多数用在了校舍的修建,这是部分校园建成的图片,一百三十七座。”:说着我把照片递给迪。然后又说到:“身上现在还有五张卡。”面对迪,我如实回答。迪一张张翻看着图片,不再说话,我便也不再言语。

又过了片刻,迪再次让我帮他点上一支烟,我没拒绝,并且自己也点上了。

“癌,已经晚期了。”再次打破安静的是迪。

“还能有多长时间?”我问道。

“三个月左右。”迪平静的回答,似乎这事和他没关系。

我没有接话,因为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安慰他;给迪和自己又点上一支烟,便又一次陷入沉寂中。

走出迪家已经是晚上九点,下午酝酿的雪,这时也已经白了地面,但看上去没有停的迹象,继续飘飘下着。黄雅送我出来时,告诉我那年回境时,我在原始森林中吸引住了警察,他们便劫车逃往哈尔滨佳木斯,可在边境遭遇了堵截,车滚下山,迪双膝骨粉碎,断了七根肋骨,她也胸骨刺穿胸腔,有幸被一家猎人发现后,最终得以活下来。在那里生活了七年,一直到迪发现自己得了癌,才搬回来,因为迪不想死在外面。癌发现早,本来可以治疗,但迪拒绝了,他认为人生中已经做过有意义的事,没有了遗憾,生命也就要它顺其自然!黄雅也就没再坚持,尊重了迪的选择。在佳木斯的时候,黄雅曾回俄罗斯境内打探过我的消息,后得知政府事发第四天,就对外宣布击毙了三名武装反抗人员。因为黄雅和迪他们自己都活着,也就断定了我也已经逃出追捕,俄政府之所以那样宣布,只是为了维护自己的形象罢了。

最后,黄雅从羽绒服口袋里拿出一叠卡给我,“这些钱我和迪用不到,你拿去吧。年轻时候的理想,就是我们三个一起到山区支教,默默地陪着那些山里的留守儿童,让他们能健康的成长;可迪现在动不了了,而我要留下来照顾他,我和迪的愿望,现在全部寄托在你的身上,希望你能实现我们的想。”

我接过了卡放进口袋,把口袋里的一盒烟递给黄雅,说道:“别限制迪了,让他吸吧。”然后转身走了。

半个月后,迪死了。尊重迪的意愿,没有葬礼,只是简单的埋在江边,因为他担心葬礼会给我和黄雅引来麻烦。迪死后三天,黄雅给我留了一封邮件后,选择了回俄罗斯投案自首。

邮件:

迪走了,但我不伤心,我知道这是他的一种解脱。本来现在我也可以去实现我们的梦想,可这样不公平,既然我们犯了错误,那就应该受到惩罚,只有这样我们的灵魂才能活的安静。这些年,你一个人做的很好,即使再多一个我,能实现的梦想也不会再有所改变。我决定去接受三个人的惩罚,早一些让我们的灵魂得到宽恕。

我没有阻拦黄雅,就像她说的,犯错了,只有受到惩罚,灵魂才能活的安静。她只是先走了一步,会有一天,我也会做出和她一样的选择。

根据国际公法规定,国际武装经济间谍盗窃,黄雅会被判处死刑,并于逮捕当天执刑。由于早前俄政府对外宣布了我们的死,出于国家名誉,俄政府不会再移交国际法庭,而会选择对黄雅秘密执行死刑。

黄昏时刻,幕渐渐降临,数只外出觅食的乌鸦,现在也伴随着寒风,飞回了墓场的杨树,呜哇,呜哇,不时发出几声低哑的叫声。坐在迪的墓前,将最后一根烟点燃,放在碑桌上,我便起身回家。

又过了几天,感觉是时候离开了,我便收拾了行李和母亲告别。出门前,母亲递给我一张手机卡,

“带上吧!如果方便,就用它给家里打个电话。”

有时候感觉自己,活的就像一具干枯已久的枯尸,浑身上下,仅仅残留了一滴寄养在遗愿上的鲜血,没有了感觉,没有了情绪。之所以还能边境行走,是因为还没能做到死去人留下的要求。我不恐惧死亡,死亡对一具尸体而言,已失去了原有的意义,对于死亡,枯尸只需静静地躺下,睁开或闭着那双眼洞,让时间一分分从灵魂中逝去。对于念想,我会用尸体中那仅存的一滴血,在灵魂中点上一柱香,时刻祭奠着那些已经付出的生命。

我不会在某个地方过久的停留,哪怕是疲惫了;就像空气,有些是因自己的生理需求而吸入的,然而有些,却是为了养活那份共有的信仰而吸入的。

“呜”“呜呜”,汽笛长鸣后,列车开始隆隆启动,我闭上了眼睛,准备这一次的边境之行!

荒郊外人 qq交流15434827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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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LYLFX:顶一下,推荐阅读~
    回复2013-11-12 21:3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