粉红色的回忆

2008-11-28 20:38 | 作者:抒心 | 散文吧首发

(一)

他们相识的那一年,她只有15岁,他刚大学毕业。

新学期的第一节数学课,他走了进来。好年轻的一个老师!瘦削的身材略显单薄,但清朗俊爽,神采飞扬;眉宇间透着一种自信和坚定。说话干脆利落,思维敏捷,谈吐风趣,那一笔洒脱的板书,一下就吸引了大家的目光。

他才大学毕业,刚走上工作岗位,带高一两个班的数学课和他们班的班主任。年轻的他更像她们的大哥哥,课堂上和他们一起遨游数学世界,摘取自然科学的精华;课下,他会跟男生一起驰骋球场,传球,抢篮板,扣篮,个个大汗淋漓,酣畅尽致;跟女生谈亦舒,说刘德华,轻触少女心事。奇怪了,一向让她们女生发怵的数学,在他的执教下,似乎向她们敞开了大门,里面的世界原来如此的精彩,她们开始喜欢上了数学,喜欢上了他的数学课。

有时,班上几个机灵古怪的男生故意找茬挑刺,他们找来许多希奇罕见的数学题来问他,想难住他,没想到被他三下五除二就解决干净了。也有难住的时候,只见他蹙眉凝思,在纸上刷刷的写着,很快的也就攻克了下来,然后扬起他那浓密的眉毛,嘴角微上翘,自信的拍拍那些男生的肩,男生也就只有佩服的五体投地了。跟男生在一起,他们更像是哥们,所以男生都称之为“老大”。

女生在一起聊的最多的竟然是她们的这位班主任,有一天,一个女生大胆提议:“咱们去×老师的宿舍看看吧!”大家一致赞同,带着好奇和欣喜,她们来到了他的宿舍,房间收拾的很干净,一如他的整洁。但分明的有着脂粉味,她敏感的嗅到了女人的气息,既有着探知隐秘的窃喜,却又莫明其妙的有了一丝的失落。

丁香花盛开的季节,满校园都散着一种淡淡的芳香,15岁少女的心房头一次开始爬上了紫色的藤蔓,粉红色的魇也夜侵袭着她的梦境

(二)

16岁的她已经出落的亭亭玉立,似一朵含苞欲放的荷花。她喜欢做梦,编织了许许多多的梦想;她文学,喜欢用文字抒写她那少女的情怀。有时,她是静默的,似一朵静静开放着的睡莲;有时,她又是活跃的,闪现着青的朝气和活力。

她是班里的文娱部长,主要负责本班艺术节的活动和本年级的文学社团刊物编辑。记得第一期刊物出版,还散发着油印味,她兴冲冲的拿了去给他看。他随意的浏览着,蓦地,发现了她的名字,就微笑的看着她,问:“你的大作?”她略微羞涩的点点头,那是一首小诗,很,但抒写的是自己朦胧的感觉,他又看了看,没有做声,将小报轻轻的放在了办公桌上,跟她说起了班级的其他事情。

她知道,在他眼里,自己只是一个普通的学生,如一枚青涩的果实,似一棵不起眼的小草。但是果实总有成熟的那一天,小草也有自己的梦想和追求。

她是多才多艺的,会唱也会跳,初中时就有一些胆大的男孩递过纸条,心傲的她只是将之揉成一团,少女的梦里早已编织好了她自己心目中的白马王子。没曾想到眼前的他恰似她梦中的王子,撩拨起她无限的遐想和向往。

每天都渴望着走进他,走进他的世界,可是现实的差距却远远的将二人隔开,她喜欢静静的欣赏他,掩饰着内心的躁动与期盼。

记得第一次班级联谊,是第二年的那个元旦。也是那一晚,在轻柔的乐曲声中,她跟他第一次亲密接触,轻放在他掌心的手潮热汗湿,轻快的舞步洋溢着幸福的情怀。闭了眼,一切仿佛梦境,直到曲罢,带着丝丝的遗憾,她才从梦中醒来。

梦想并不遥远,她会尽量拉近两人的距离。他重才,重能力,她首先要做的就是考上一所理想的大学,在学识和能力上接近他的要求。

课堂上,她全神贯注,攫取知识;孤灯下,她奋笔疾书,鏖战题海;考场上,她自信认真,征服险滩。她不寂寞,不孤独,因为她的心中他在陪伴着她,这种力量激励着她不知疲倦的攻读着。

(三)

一个很偶然的日子,周末,她仍在书桌前忙碌着。

“妈,我带了一个朋友回来,多弄点好吃的啊!”一听这个大嗓门,就知道一定是哥哥回来了。“伯母,不要客气,我蹭饭的,有的吃就行。”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她的心怦然的跳动着,是他,是他吗?“哟,是李老师啊,您来我家太好了,快坐快坐!”妈妈的招呼声证实了自己的猜测。“小,你们李老师来了,快出来问个好。”妈妈在催,她掩饰着自己激动的心情,故作自如的走了出去,他正微笑的看着她,笑着说:“真没想到,你是肖剑的妹妹。欢迎我来吗?”“当然了,老师大驾光临,寒舍蓬荜生辉。”她也开玩笑的回应了一句。气氛顿时融洽了许多,客气里弥漫的都是喜悦的味道。

席间,她知道了他跟哥哥是好朋友,都喜欢玩,球类器械,麻将扑克,喝酒海侃,吞云吐雾,有着共同的爱好和兴趣,可谓是臭味相投。接触到了他俗世的一面,更增添了一份真实和自然。她也了解到了他是南方人,自古江南多才子,果然不同凡响。妈妈无意间问道他为什么来到这遥远的边陲,他的眼睛似乎闪现了一丝的悲愁,虽然一闪而过,但被她捕捉到了。他很快的振作起来,满怀豪情的说道:“好男儿志在四方。我想锻炼锻炼自己。”

他为人和善健谈,知识广博,很快跟家里人也熟悉了。他告诉他们他好像找回了家的感觉。那个晚上,是她感到过的最温馨与幸福的夜晚,她感到自己离他越来越近了。

以后的日子里,她总是有意无意的关注着他。偶尔,她会代表家人邀请他去她家改善一下伙食,天天在外面吃不卫生,营养也不好。她妈妈的厨艺很棒,他嘴馋,有时也就不请自到了。他是南方人,刚开始吃北方饭吃不惯,不喜辣、麻,喜甜淡。好在他的适应力比较强,很快就喜欢上了北方的饭食。每次他来家里,她母亲都会有意的做些南方的特色饭菜。看着他狼吞虎咽的馋相,她就感到十分畅快。

常常的,她也能感觉到他的焦虑,一反常态,失去了往常的轻松和快乐。有时,静静的做着习题的时候,她的视线无意间触到他的面容,那张总是微笑的脸庞竟然盛满了忧虑,那微微凹陷的眼窝显得是那样的无助和彷徨。正是那种忧郁牵动了她的心,她的世界里他不再只是她的老师,她好想去关心他、安慰他。少女的心第一次有了触动,隐隐的,有着丝丝的不安,但却是坚定的。

对于她的关切,她知道他能感觉到的,但他总是有意无意的避着她。有时,她会哀怨的叹口气,只能将这种情怀牢牢的植于内心深处。

愿意等待

(四)

又是一年丁香花盛开的日子,告别了黑色的七月,她迎来了真正的自由。

接到大学录取通知书的那天,她没有丝毫的犹豫,径直来到了他的宿舍,敲了敲门,他在,她将录取通知书递给了他,他用力的握住了她的手,兴奋的说道:“祝贺你,肖雨。”她的脸通红通红的,因喜悦,因兴奋,“是的,我没有辜负你的期望吧,我第一个想告诉的就是你。”“傻孩子,你快去告诉你的父母和家人吧,他们一定会为你高兴的。”“但我就想和你首先分享我的喜悦。”

犹豫了片刻,她终于鼓起了勇气,羞涩然而坚定的抬起头,深情的凝望着眼前的这个人,他的视线向两边散去,不敢直视她的目光。她的身体向前进了一步,可以听见他厚重的呼吸声,她的唇迎了上去,轻触着他的唇,她将她少女的初吻献给了这个男人。他的身子抖动了一下,嗫嚅着说:“肖雨,不好,你还小。”“我已经18了,不小了,我的爱情并不幼稚,我已经爱了四年了。”“你并不了解我,不了解我的过去。”“我爱的是我认识后的你,你的过去我没有参与,我也不想在意。认识你以后,你的生命里就一定有我。”

就在这一天,他给她讲述了他的往事。也是一个浪漫的日子,他开始了他的初恋春天漫天飞舞的柳絮里传送着他们欢愉的笑声,日清澈的小溪边徜徉着他们的身影,秋季萧萧的落叶中充溢着他们浓浓的情怀,花飘飞的时候那无尽的思绪又抒写着他们爱的誓言......美丽的梦想、年少的情怀、澎湃的激情,在一个朦胧的月色掩映的夜晚,风声呢喃,树叶飒飒的飘落,柔情蜜意中他们彼此属于了对方。本以为生活就是如此美好人生揭开了美丽的一章,他们尽情的陶醉于彼此的感情之中。然而一切的美好可以毁于一旦,那个遥远的异国的梦撕破了他们的现实,爱情并不能战胜一切,缴械的他只能落荒而逃,用那伤痕累累的心守护自己飘摇残破的身躯。他只想逃避,毅然决然的,他选择了遥远的边陲小城,他只想在一个陌生的环境里舔舐自己的伤口。

他不再相信爱情,感情真的是可以随意践踏的。他学会了喝酒,酒精可以麻醉自己的灵魂;也跟女人调笑逗乐,不需要任何感情。他觉得自己堕落了,堕落的有时连自己都不认识自己了。只是夜深人静的时候,他会撕扯着自己的头发,用力的捶打着自己,清醒的时候他根本无法正视自己。

只有面对他们这些孩子,面对着那些稚气未脱、真挚诚恳的学生,他才感到很大的安慰,跟他们在一起的时光好像找回了自己的学生时代,那种无忧无虑,那种轻松自如,勾起了他无限的回忆和向往。还有她们一家带给他的家的感觉真的好温馨好幸福,她对他的感情,敏感的他早已察觉,但他们的师生关系让他只有逃避,他装着不懂,只希望像哥哥一样的去关心她。

“我不要哥哥,我懂自己的感情。”她喊道。

“可是我们是不可能的,我是你的老师,再说我的感情已经不纯净了,我不想、也没资格耽误你的青春。”他坚定的说。

“我这辈子只爱你,谁也无法改变。”

望着她那执着的目光,他无奈的摇了摇头,眼前的这位少女燃起了他年少时的那个梦,他的心微微的颤动着,被她的痴情。

他想了想,抬起了头,对她说:“那好,我们现在什么都不定,你还是你,我还是我,我们约定,你大学的四年间,我们都是自由的,你可以找寻你的梦想、你的爱,我也不会等你,如果四年后我们依然只有彼此,我就答应你。”没有飞出狭窄的空间,就看不到更多的精彩,他相信走出去的她面对着新的环境,一定会有新的选择。让时间来平息她幼稚的想法吧。

“李书怀,我一定等你。”她充满了自信和希望。

(五)

走入了大学的生活,一切都是崭新的。她是充实的,因为有了期盼。刻骨的相思只能寄托鸿雁带给远方的他,她每个星期都给他写一封长长的信,然后就是焦急的等待。他的信很少,一个月才回一封,文字很简约,大多是鼓励她好好学习、好好生活的内容,她有些失望,但那些只言片字对她也是无价之宝,她珍藏着他的每一封信。每天临睡时都反复的摩挲着它们,如同他在陪伴着她。

生活依旧,学习依旧,她的心也依旧。

生活中的她依然是出众的,她参加各项活动,成绩也仍然处于前列。也接触了不少优秀的男孩,他们一起交流,一起欢笑,一起郊游。也有男孩喜欢她,有的直白,有的掩饰,但在她的心里却引不起丝毫的涟漪,她的心中只有他一个。

每一个假期都充满了期盼和畅想,她总是迫不及待的第一个离开学校,家乡有她朝思暮想的人儿。她想见他,可是他却总像是逃避她,两人见面后,她会急急的倾诉自己的思念盼望,他只是静静的听着,偶尔插入一两句话。就这样,只要感受着他,只要他在自己身边,她就感到无比的幸福。

大二那年五月的一天,收到了他的信,在信中他告诉她,他不值得她等待,他根本配不上她。她急忙给他回了一封信,他没有回信。不知道后面的日子是怎样过的,终于熬到了考完试的那天,在心急火燎中她踏上了北上的列车,那轰隆隆的汽笛声伴随着她无眠的思绪和焦虑。

见了他,他明显的憔悴了。那张原本年轻英俊的脸庞凹陷了下去,越发的消瘦了。她的眼睛一热,这个男人让她无比的爱怜。她要帮助他,她要疼惜他。她将他疲倦的头搂在了怀里,轻声对他说:“有我陪你,我会一直陪你的。”他无声的抽泣起来,像个孩子,那么的无助和孤单。稍停片刻,他冷静了下来,冷冷的对她说:“我不值得你爱,我不是好人,你走吧。”“我不走,别赶我走,我爱你。”她不能眼看着他这样的堕落下去,她要尽可能的挽救他,想了想,她问他:“怀,看着我的眼睛,你到底爱不爱我?”他凝视着眼前这个痴情的女孩,竭力掩饰的情感终于奔涌而出,他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情感,将她紧紧的拥在了怀里,“我爱你,我一直都在爱你,只是我要控制自己,我不想破坏了你的幸福。”感受着他温暖的怀抱,她喜极而泣,这一天倾注了她多久的等待?她不后悔,这个男人就是她今生的最爱。

毅然决然的,她将他带回了自己的家,将他安置在了她哥哥的房间里(哥哥结婚搬出去了),她要他有家的感觉,过正常的生活,不让他再陷入那些乌七八糟的泥淖里了。父母也很支持她的想法,他们会用爱的力量将他拉回幸福的生活中。

临别时,他们相拥着,无限的离情别绪,但他们感到的是幸福,他轻吻着她的唇,在她的耳边私语道:“我会等你的,你俘虏了我的心。”她幸福的偎依在他的怀抱,抬起了脸,痴痴的望着她深爱的人,两颊飞红,粉面含羞,“等我,我一毕业就做你的新娘。”唇迎了上去,缠绕着,久久不愿分开。

(六)

又是丁香花盛开的季节,她终于告别了大学的校园,踏上了她人生的又一段路程。

她拒绝了留校,拒绝了大城市繁华的生活,没有任何的犹豫和留恋,她的心中只有一种选择,就是回去,因为那里有她爱的人在等她。

他去火车站接的她,一下车,她就紧紧的拥着他,终于可以不再跟他分别了,终于可以不再受相思的煎熬了。她脱口而出的第一句话就是:“书怀,我要嫁给你。”

一切开始紧锣密鼓的进行起来,买房、装修、置物,房子的装饰很简单,家具也很少,看着略显空荡的房屋,他有些愧疚的说:“小雨,我可是个穷人,也不会挣钱,你跟我会受委屈的。”“傻瓜,我又不是看中你的钱的,我爱的是你这个人。拥有你,我就感到幸福。”她偎依在他的怀里深情的说道。

七年的等待,七年不变的情感,2000多个相思的日日夜夜。是梦境,是现实?幸福的她总不太相信,有时她会静静的呆坐着,痴想着。只有在他的怀抱里,在他的耳鬓厮磨中,她才相信自己真的实现了梦想。

金秋十月,瓜果飘香的时节,她成了他美丽的新娘。

洞房花烛夜,添酒上灯时,两情相悦久,终有相拥时。望着她心爱的他那张兴奋的脸,她知道她的梦想终究变成了现实。他温柔的爱抚着她,她感受着他的柔情蜜意,幸福了,陶醉了,她要真正的属于他,她的一切都是他的,含羞带喜,他们真正的融合在了一起。多少的缠绵悱恻,多少的爱意柔情。一切尽在不言中。良宵苦短,爱意无限。

随后,她跟随他一起回到了他的家乡,那个山清水秀的江南小镇。这里是生他养他的家,是孕育了他的才华和魅力的地方。她静静的读着这一切,读着他的过去,一切的一切都罩上了他的气息,有着她熟悉的味道。她迷上了江南,迷上了他。

从此,不管世事沧桑,他们的爱就是他们的天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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