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黄”的故事

今天是星期天，推开窗天气格外的好，初春的微风伴着耀眼的阳光让人有一种神清气爽的感觉，这样的天气里，如果不出去感受一下，真是枉了这一天的好心情。

早饭后，我和父亲商量去宠物市场看看。一下车就看见宠物市场里门庭若市的场面，前面七八个人围成一堆在商量什么，我挤进人群原来是一条青色的成年犬，狗主人和买主正在你来我往的砍着价钱，而那条狗正蹲坐在主人旁用前爪拨弄着细长的嘴巴。

买主和父亲打了个招呼，谈话间我听出来应该是父亲的同事。最后在你来我往的几个回合下450元，狗主人把绳子交给了父亲的同事，揣着钱匆匆的离开了。

父亲同事跟父亲聊起这条狗并问：“这狗有60斤没？”父亲有多年养狗的经验打量了一下，沉了沉语气说：“只多不少。”随后那位同事像捡了大便宜一样嘴里乐开了花。怕狗挣脱了绳子，还特意买来一条新的绳子，当父亲同事小心翼翼的给这条狗套上的时候，发现这狗开始变得狂躁起来，用力挣脱，并发出嘶叫，眼神及其凶相，头在人群中不停地晃动，好像在寻找什么，围观的人也越来越多，一会功夫这条狗就趴在地上一动不动了，鼻孔和嘴里同时向地上喘着粗气，将地上的尘土都吹起来了，并发出低沉的声音。父亲同事离开时，那条狗愣是趴在地上一动不动，不听任何摆布，被父亲同事和另一个人硬生生的在地上捞了20多米后扔到了车上。

我想起了自己家曾经养过的狗，恍惚理解了，狗是最通人性的，再想想刚才父亲同事和父亲的对话，真不敢想象这条狗的命运会是怎样，也许明天就变成了别人的盘中餐，我问父亲，父亲便笑了笑。

我记得父亲曾经跟我讲过“大黄”的故事，那条狗让父亲记忆犹新，甚至每当想起都会在心里心酸一下，那是姥爷在世时养的狗，全身黄色，跟随姥爷多年，姥爷家隔壁新开了幼儿园，一天两个小朋友打闹，跳进了姥爷的菜园子，被大黄咬伤了，并惊吓了两个孩子。姥爷随孩子家长去医院打了育苗，并连连给孩子家长道歉，那孩子家长却不依不饶。姥爷又是给孩子买吃，又是买水果，好说歹说那家长才松口原谅了，姥爷回来后伤心了，将大黄痛打了一顿，低着头说：“杀了吧！这要是以后再伤了孩子怎么办。”大黄躲在煤棚里三天不吃不喝也不曾出来，似乎知道自己犯了错误。

姥爷把父亲找来，将事情经过跟父亲一说。父亲只好照办。那天父亲让姥爷准备了细麻绳，大黄见父亲来了，摇着尾巴跟父亲玩耍，父亲有些不舍摸摸大黄的鼻子，刚要说什么，被姥爷的话压住了：杀了吧！姥爷连头也不抬的进了黑漆漆的小屋。父亲用细麻绳在大黄脖子上系了个活扣，面对大黄父亲心里虽然不舍，但下意识还是将绳子套过了葡萄藤前的那个门框上，猛一用力，大黄被悬在了半空中，勒在大黄脖子上的细麻绳越拽越紧，让父亲惊讶的是以前杀狗或是看别人杀狗的场景，那狗在奄奄一息的时候都叫得很悲掺，奋力挣脱，而大黄只是四腿在悬空中不停地挣扎，却没有发出一丝声音，眼睛大大的瞪着父亲，父亲也看着大黄而不禁感觉很奇怪，它为什么一声都没叫，而是瞪着大大的眼睛看着我，事后父亲都迷惑不已，每当提起父亲都从心里有一种不自在，更是心酸。

父亲说我长这么大，头一次被动物的眼神所打动，头一次因为动物让我的内心再也无法平静，那天大黄瞪着眼睛看着我的时候，我感觉它似乎像个孩子一样的在恳求我，那眼睛里似乎有很多东西，又黑又亮似乎在对我表达什么，但我下意识却无法将手中绳子松开，而是更加用力了，因为我是人，他是动物，我的心却未曾心软……当大黄再不挣扎的那一霎那，父亲也松开了手中的绳子，清楚的看见大黄两个眼角粘满了湿湿的东西，父亲在心里咯噔一下，转过身头也没回的离开了老爷家，当我们在无知的享受着美餐的同时，父亲却说什么也没有来，直到有一天父亲才说出了原因……

这是一个真实的故事。过了很久很久父亲对这件事始终不解而深感后悔。后来，我家搬迁了，家里的几条狗，都卖给了当地的一个狗贩子，父亲之前与他有过交情，父亲跟他讲述了这件事，我还记得父亲与他的对话中说过这样一段最朴实的话：“咱一个粗人，杀牲口多年，面对牲口哪有什么感情存在，心已经麻木了，但这一次甚至以后都让我心软了，因为我为自己感到遗憾了……

事后，父亲再没养过狗。很多东西以一种经历蕴藏在脑海中却久久不能忘怀，当你再次把它提起的时候，这份特殊的“感情”已经随着记忆挥之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