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影灯下的阴影

2012-05-09 07:48 | 作者:满荣久 | 散文吧首发

中国新闻网2012年5月6日消息:卫生部日前发出紧急通知,要求各级卫生行政部门协调公安机关,向二级以上医院等重点医疗机构派驻警务室,共同加强医疗机构治安管理,维护正常诊疗秩序、保障医患双方合法权益与人身安全。——题记

人们常说,“人说五谷杂粮,哪有不生病的?”可是,当你身患疾病,不让医生割一刀,就不足以解除病痛时,其纠结和煎熬的心情,是难以用语言表达的。在没有更好的药物时,人们才会选择手术;在没有更多的选择时,人们才会甘冒风险;只有在万般无奈时,人们才会把自己生命,交给完全陌生的医生。

一、切肤之痛

人们用切肤之痛,来形容亲身经受的痛苦,比喻感受深切、痛定思痛。大概在二十年前,我经历了第一次手术,那才是真正的“切肤之痛”啊!

大概在几天前,自觉偶感风寒,有点儿感冒发烧,于是找校医挂了吊瓶。可是,当我打完吊瓶的第二天下午,发烧的症状明显加重了。直觉告诉我,不能再耽搁下去了。那天晚上,医院急诊室值班的,是我一个老熟人,人称“疯子”的帽兄。

只见他简单地检查一下,开出所需的化验单,然后对等在一旁的我说,“可能是阑尾炎,准备一下赶快住院吧。”“阑尾炎?”我觉得好像是开玩笑,“不会吧,我怎么没感觉疼呢?”“不是每个人,对疼痛都那么敏感的。第一,你有持续的发热症状,说明有明显的炎症;第二,你的腹部,有明显的反跳痛,这是阑尾炎的特点之一。”

听帽兄这么说,我只好接受他的建议,拿着他开出的单子,去住院处办理手续。手术安排在晚10:00时。本来,小小的阑尾手术,在大家眼里稀松平常,既不会有什么危险,也不必兴师动众。所以,我们既没有通知父母,也没有找熟人关照。

麻醉采用的是椎管内局部麻醉。大概注射麻药不久,我部分地失去知觉。于是,医生在我的腹部作标记,比划着如何切下第一刀,他们一边做着什么,嘴里边还念念有词,同时还告诉我,“要是疼了就吱声。”我能清楚地感觉到,肚皮被切开的过程。他们不像杀猪,一刀子割到底,而是小心翼翼,一层一层地切。

可是,当切口最后完成时,我感觉到了疼痛。当我把痛苦的感觉,第一时间告诉医生时,医生安慰我说,“没事,腹腔里边没有神经,不会再疼了。”麻醉师一边说着,一边调整输液的速度。这时,我看明白了,输液架上挂的瓶子,应该就是麻醉药物。

不知道什么原因,主刀医生把口开小了。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没有找到阑尾的确切位置。“这个吗?不是,你再往下找找!”这声音来自于主任,那个说为我主刀的医生,“难道,我被实习了吗?这可是人命关天的事啊!”

说起医院的实习医,挺让人毛骨悚然的。有一次,我在医院挂吊瓶,过来一戴口罩穿白大褂的女孩儿,扎紧了止血带,对着要打针的左手,一个劲儿地猛拍,可能在找不到血管吧。往里扎针时,就像女人衲鞋底儿,使劲一剜就进去了。可是,这样的手法,一下子就把血管给扎穿了。一连试了三次都没有成功,最后向医生求救才躲过一劫。

但是这个时候,我就像搁在案板上的肉,人家想怎么切就怎么切。还如蝎子掉磨眼儿,任凭你怎么蛰也无济于事。更为糟糕的是,麻醉药量不足的问题,在开始手术时间不长,就已经显示出来。

我能清楚地意识到,主刀医生在倒肠子。有一个声音在说,“不对,这个不是,再往下边找!”“刀口开小了,再往大扩一点儿。”你能听到,止血钳变换位置,不时发出的“咔咔”声;你能清晰地感觉到,向外倒肠子带来的痛苦,有种掏心挖肝的感觉,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求求你们,就让我这样下去吧,我实在是受不了啦!”或许我的哀求,打动了麻醉师;或许我的痛苦,他早有预见;或许他自感歉疚,给我带来巨大的痛苦。我能感觉到,麻醉师尽最大的努力,想方设法减轻我的痛苦。他用手揉着我的太阳穴,嘴上说着安慰我的话。所以,在此后很长的时间里,我都格外地感谢他。

人们在形容女人生孩子时,说那是一道难过的“鬼门关”。可有谁能知道,一个小小的阑尾手术,也能让你痛不欲生,有一种生不如死的感觉。如果说,是求生的本能让我战胜了病痛。不如说,是我顽强的生命挺过了那场劫难。

手术历时两小时三十分。也就是说,我从晚10:00时上的手术台,直到凌晨00:30分才算完成。在手术的过程中,我有完全清醒的意识,能清晰感觉手术的进程。其场面之壮烈,操作之血腥,过程之痛苦,完全超出我的预料,也让我终生难以忘怀。

二、再度受伤

我的第二次手术,是在2005年。由于学校组织体检,让我有机会得知,折磨我十年的胃病,原来是胆结石闹的,而根治的方法只有手术。

过去,胆囊切除术算是大手术,但由于有了小切口内窥镜技术,极大地减低了手术的风险,以及对人体的伤害程度。也就是说,这是一种微创手术。手术通过B超定位,在腹部打三个一厘米的小孔,利用内窥镜与机械手配合,将胆囊摘除后移出体外。

由于采用了全身麻醉,我不知道手术的过程。等到恢复意识时,已经躺在病房里了。主刀医生和我讲,手术进行得很顺利,也很成功。从医生自信的目光里,我看到了成功的喜悦。妻子给我看了切除的胆囊,让我有理由相信,折磨我很久的胃病,已经彻底的根除了。

可是,当麻药的作用完全消失,我却感到难以忍受的背痛。这种病痛很特别,它不是一个点,或者一个部位,而且可以传导的疼痛。后来,打电话给学医的弟弟。他告诉我们,这是麻醉的小失误,造成了整个背部的反射痛。

本来,手术的过程非常顺利,几乎没有什么痛苦。可小小的麻醉意外,却给我最初的恢复,增添了无穷的烦恼。因为,在术后的一段时间内,你没办法下地活动,只有在床上平躺静养。可问题是,你刚躺了一会儿,后背就开始疼了。如果你想靠着坐,那问题立马就来了,通电似的反射痛,让你既没法儿坐也没法儿躺。

好在恢复得很快,反射痛也逐渐减轻,最后彻底地消失了。

三、我心纠结

本来,两次手术均获成功,从而彻底根除了病痛,我应该感谢医务人员才对。可是,两次手术,两次意外,这难道是偶然的吗?我内心十分的纠结,我不愿意往坏处,可又不得不这样想!

一台阑尾手术,别人做了半小时不到,我却耗了两个半小时。如果说,我的身体构造特殊,阑尾的位置不好确定,这也是有可能的;关键是,主刀医生临时换成了实习医,而这些并没有事先告知本人,这无疑是拿我的生命开玩笑;更有甚者,麻醉师竟然下少了药量,让我在濒临死亡般的痛苦中煎熬。

我自感愚蠢的是,为什么别人给医生红包,而我自己却那样小气呢?二十年前,给小费的情况并不普遍,我们什么都没想,就稀里糊涂的做了手术,所以受点苦也是应该的。关键是第二次,我们已经意识到,做手术有一定的风险。为求手术平安顺利,应该对医生有所表示。可是,当我把这种想法,说给医院工作的亲属时,却遭到了坚决的反对。理由是,主刀医生“大哥大哥”的叫着,他怎么可能收你的红包呢?可我们忘了,手术室里并不只是医生,还有非常重要的麻醉师啊!

我不想把医生想得太坏,因为他们的天职就是“救死扶伤”。可现实却是这样的无情,当我看到深圳某助产士,因为小费给的不到位,竟然把产妇的肛门给缝上了,让我不能不感到庆幸。如果再经历一次手术,不管是我还是我的家人,一定甩一个大大的烟炮,给我们可敬可的医生点上。因为,我不想让我自己,让我的至爱亲朋,像猪狗一样任人宰割啊!

我不想说得太多,只觉得内心非常的纠结。我们很多医生,尤其是外科医生,他们拿着不多的工资,却能开超级豪华的轿车,住上环境优雅的别墅,享受着超级国民的生活,这背后的个中缘由隐私机密,恐怕就如秃头的虱子,明明就摆在那里的,我们的制度就这么无能,连个小小的医生都约束不了。

所以我说,出现了医患纠纷,不要去过多地责怪患者,我们要学会换位思考。当你弄得倾家荡产,却不得不面对人财两空的悲惨境地时,其愤怒和绝望的心情是可以理解的。特别在当前医患关系空前紧张,作为医疗系统的主管部门,不去探求医患关系的症结所在,而一味谴责伤害医务人员的暴力行为,无异于“火上浇油”、“饮鸩止渴”。

请大家好好想想,美国及其西方盟友,“9。11”后反恐十年,为什么越反越恐呢?关键是美国人,没有清醒地意识到,他们所谓的反恐战争,不是打死一个本。拉登,也不是颠覆一个塔利班政权,就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的。最大的症结在于,没有消灭恐怖主义滋生的温床。同样,医患关系紧张的根源,是有人利用手中的医疗资源,大肆侵吞患者的利益,甚至到了敲骨吸髓的程度。这个问题不得到很好的解决,缓解医患关系就是一句空话。

一个小小的缝肛门,请了那么多的专家,经过了多少次的鉴定,到头来还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人们不禁要问,是真专家还是伪专家?发生在北京同仁医院的血腥事件,患者上诉三年竟然没有结果。作为失去语言功能的患者,你还要他克制隐忍多久?作为医务工作者,请不要以恩人自居,“拿人钱财,替人消灾”,这是天经地义的事啊!

不要以为,穿上了白大褂,就是所谓的白衣天使,救死扶伤是你的本份;不要以为,无影灯下就没有阴影。因为医患之间的阴影,早在手术室外就已经蒙上了;更不要以为,天使的心灵都洁白无暇。如果没有很好的制度约束,“天使”也会蜕变成了魔鬼的啊!

我希望全社会动员起来,为拯救某些医生龌龊的灵魂,为恢复医疗系统的社会声誉,做出你应有的那份贡献吧!

评论

  • 飞来峰:假若在手术室里有监控录像,医院就不会妄为!不管什么人,都是生命!
    回复2012-05-09 19:37
  • 橄榄树:同感!赞!!
    回复2012-05-09 22:04
  • 青花瓷:该文读之触目惊心,文字犀利、语句虽然没有一个\'愤\'但通过种种经历及体现无不让读者对所谓医疗体现缺陷而感愤怒及对受害者的同情。用3个不要以为...将此文观点穿透整篇心声!赞!
    回复2012-06-14 09:47
  • 青花瓷:医疗体系的缺失,还是道德良知的缺失?值得深思,滋生这一缺失的温床究竟安置于何处?
    回复2012-06-14 09:4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