汾河闲笔

新近心中总觉得不欢畅，而今又得了五一的闲暇，便自引了汾河赏玩。

我是喜欢人少的地界儿的，总觉得这样的地界儿才有自然本该的神韵，不过两种地界儿例外，一是有孩子的地方，一是有老人的地方，总觉得他们才是真正游享生活、本真生活的。

自列车道西行一里模样，便是这边有名的“军禁区”，而并不狭长的隧道便成了域内域外的分界。我又不是一个胸怀大志的人，自然也入不了如此门面。由“军禁区”南引约莫半里路模样，便是三晋子民敬往的汾河了。

曹雪芹老先生说，女儿都是水做的，起初我信，现在依然也信，但却多了几分域外的识解。汾河毕竟是三晋子民的母亲河，如若太过于柔弱，则恐怕难以育抚他们。你瞧，我这边还没有说完，她便已经开始发威了起来。

从汾河的东岸去西岸，则往往只有两条道可走，一是南畔的横桥，路自然平顺坦荡，一条是北畔的沿河跨道，横面不足20公分的跨道，间距并不十分地远，约莫一米模样，唯一吓了这游人的便是那夹道汾河的嚎啸了。有人为此却步从南；有人不顾“险阻”起步横跨，全部也没有生出险端；有人也慨叹了女性—作为母亲时刚健的身躯，此人便是我，伴着一声长叹，我终于还是选择了南行，去于东岸窥探西岸的风景，至于风景，距离还是要然的。

但凡到了神圣的地界儿，我便不免贪心四起，想尽览胜景于眼中。向南几步，便有集体合影的队伍，看模样实在是同志的学友，也不知道是哪个团体组织的出游，至于情，我是十分喜欢这样的活动的，青年也须有青年的模样，若人人未老而先衰，则恐怕我国家又要受难了。我因为站在迎面青阶，实在不愿做了众人刺眼的风景，更何况，于户外体受自然，我是十分厌恶那集体的出游的，总觉得那般游作实在少了情趣，至于人，至于景的。因为不大喜欢，便无奈着丢弃了这个写生的好地儿，自引了南去。

当下是一个尊重人的时代，但凡是人的生命，总乎是尊于自然界其他生灵的。这不，四五个敬贵的老叔正响应五一劳动光荣的号召，加班修建防护栏呢，这防护栏的修建，于人确是有了生命的防线，但同时也终于阻断了母子相亲的路子。我因为事先不了解，却也由南向北折返了一段距离，好不易寻到了顺河的小口，便只身前引了去。因着实在没有寻常的路可走，我于是终于冒了险自河畔坡道下去了。

清清扬扬的汾河水，就似我心怡已久的姑娘，想那是期盼了多久，才引来今日的重逢呵，偶尔再来几只调皮的小鸟，只缩了缩翅膀，便浮翔了那水面，许是怕水的缘故，每每到了河面，又迅速抽身，泻向那自由的天宇去了。

老早便听临近的人说，汾河可是三晋子民的母亲河，大多人的生活全系了汾河的恩赐与哺育。在我想来，但凡食用的水，便都是十分干净，毫不经人的污染的，不想顺河南游半晌，却看见各色污染材料正自由飘翔于汾河水中，但有几个辛勤的护渔工用网捡拾，可终究还是敌不过众游人的粗放生产。现下是机械化批量生产的年代，仅靠这一两个辛勤的护渔工恐怕很难保持了这汾河的洁净吧。

当思绪近来这许时，又有一个啤酒瓶从旁侧的河水飘过，我自然晓得母亲的伟大，可再伟大的母亲，终于还只是一个女人，有着她性来的弱点，倘使母亲过于强大了，则恐怕更是女性的悲哀吧。我听说新时代女性的解放近乎彻底，对于女性，这许是一种新的对于生活的契机吧，可是在我看来，女性希望解放，而且必需，但解放是否成功，我想，标准之一便是对于母亲—女人的根本保留的多少吧，就似眼前这汾河的涌动的水，倘使作家过分夸赞了她的美，也终将会使后来者更加失望，使读者觉到新绿的浮假。说来也奇怪，正当自己思绪至此时，便从旁传来一声刺耳的声音：呵，臭袜子...我终于发现了离我不远处不知是哪位尊仁的杰作。我原来闲适的心终于被这声刺耳的“宣战”扰乱了。是呵，我缘来只是将自己似乎诗意的思绪转嫁给了汾河的碧水，可如此实在不是这原本平凡的河水的本相。女人如水，何尝不如是？

呵，这漫天的柳絮，伴着朔风纷飞，好一幅自成的五月飞雪盛景，然而终于有人因此不快了。“你看，这讨厌的和煦的风以及柳絮，虽是一幅美景，可终于要选择人的呼吸器官作为她们栖身的场所，实在扰了我们游赏美丽汾河水的情趣。”是喧闹的人群扰了静谧的水景，还是其他，我终于不知道了，不过，水，终于还是细涓常流的阴柔的美呵。

看看左右以及迎面欢饮畅食的人群，我终于不再花点滴笔墨在汾河的美了。于我，宁愿让她暂不喜欢我这个域外的游子，也不要看到她在招揽了众游人后，把身体的锈迹斑斑留给自己。人群终于没有停止喧闹和生产，我终于没有了继续执笔的念头，小鸟自树头分飞，去向了那自由的天宇，我也应该走了，尽归本属于我的梦的故乡。

涵秋二零一二年五月一日于汾河水畔作